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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階下囚

  被拘押是很不好受的事,而且為了防范于未然,都司那兒,已是連夜動了身,趕赴杭州。

  這一路舟車勞頓,葉春秋和錢謙二人被關押在一起,錢謙很是郁悶,想不到好端端的立了功,還沒樂幾天,而今就成了階下囚。

  等幾日之后,他們被關押進了杭州的都司大牢,葉春秋和錢謙牢房的對面,便是一群被俘虜的倭人,這些倭人據說過幾日就要解送去京師,而牢門是柵欄做的,并不封閉,于是葉春秋和錢謙與對面的倭人們大眼瞪小眼,這些倭人似乎依稀能分辨葉春秋和錢謙二人的身份,然后發出哄堂大笑。

  這或許是他們在吃斷頭飯前,最覺得快樂的一件事了。

  當初剿倭的兩個‘官長’,而今卻和他們一樣,都成了階下囚,而且看上去,都司衙門那兒,對于這兩個‘罪囚’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照顧。于是倭人便開始隔空叫罵。、

  “漢狗!”

  “馬鹿……”

  “泥棒……”

  “阿呆!”

  “八嘎呀路!”

  錢謙暴怒,便以一當十,破口大罵:“倭狗,雜碎,狗娘養的東西,不要臉啊,說的就是你,狗東西,等爺爺出去,非讓你們嘗嘗厲害不可,畜生,倭狗,哈哈……快來看倭狗,倭狗們活該要砍頭,送去了京師,便教你們凌遲,三千六百五十刀,把你們割了去喂狗,哈……哈哈……你有種放馬過來,統統都來,大爺我一個打你們這樣的倭狗十個。”

  罵得累了,便喘口氣,這牢里的氣氛實在糟糕,便回到陰暗潮濕的牢里頭,見盤膝而坐的葉春秋,他搖搖頭,嘴里還在罵罵咧咧:“狗娘養的倭人,還有狗娘養的都司,他娘的,莫讓我錢爺得志,有朝一日我若是出去,一個個把你們剁了喂狗。”

  看了一眼葉春秋,錢謙心里挺佩服他的,雖然也是被拘押起來,朝不保夕,這個小子居然還能如此淡定,可轉念又暗怪他不肯幫自己罵那些倭人,便也跟著盤膝坐下,道:“春秋,你在做什么?”

  葉春秋抬眸,很平靜的看了他一眼:“錢指揮,累不累,來歇一歇。”

  錢謙苦笑,歇什么歇?火燒眉毛了啊,他便皺起眉,道:“這牢里的伙食真不是人吃的,娘的,飯團都是嗖的,氣死我也,餓了,我的飯團呢,我的飯團在哪里?”

  葉春秋一臉郁悶的道:“我吃了。”

  “呀。”錢謙氣的跳起來:“吃了,你吃了,我吃什么?那是我的伙食呀,春秋,你落井下石,過河拆橋啊。”

  葉春秋更是無語:“可是方才你自己說不吃的,我年紀小,肚子容易餓,一個飯團吃不飽,順便就把你的吃了,不怕,不怕,明日還會有飯團送來。好啦,三兩銀子,算我欠你的。”

  錢謙垂頭喪氣,聳拉著腦袋摳著脖子下的泥垢,把泥垢蜷起來,捏成小肉球,放在嘴里舔一舔,很感慨的道:“娘的,果然是老子身上摳出來的泥,居然還帶著肉香。”咂巴咂巴把泥球塞進嘴里:“到了而今這個地步,銀子還有個屁用!咱們要完蛋了,你難道不知那都司是什么人?他既然鐵了心想要冒功,就肯定不會讓咱們活著,哎……真是糟糕啊,怎么就淪落到這個境地的,當初我就是太心善了,太講道義,早知道索性跟著都司混個功勞,誣賴你是冒功,這樣一個人,總好過兩個人死才好,我估摸著,也就這兩三日活頭了,都司的人肯定要結果了你我,哎……春秋,你別干坐著,你還欠我五百零三兩銀子,咱們可得說好,下輩子投了胎,你可要還我。”

  葉春秋很是無語,這尼瑪的是討債鬼啊:“為何不能做了鬼還。”

  錢謙很鄙視的看了葉春秋一眼,冷笑道:“這地府里的錢不值錢,你也不想想,逢年過節的,那些兒孫給祖宗燒多少黃紙,帳可不能這樣算,我只收真金白銀的,黃紙或者寶鈔,一概不笑納。哎……那都司派的鬼差也不知什么時候來索命,你我冤死在這牢里,倒也怪可惜,你還是個舉子呢,細皮嫩肉,年紀又是輕輕,本來大好的前程,非要趟這趟渾水,平什么倭啊……死了,這一次是真要死了。”

  葉春秋方才還閉著眼睛養神,卻是猛地張開眼睛,道:“不,暫時還死不了,那都司既要冒功栽贓,貿然整死我們,他怎么放心?所以少不得要私設公堂,錄取了我們的口供才會下手,沒有白紙黑字的憑據,他也怕朝廷追究,所以要死,還得過一趟審。”

  錢謙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自己若是也心狠手辣想要栽贓陷害,總也要先拿到對方的口供,反正是屈打成招,只要拿到了這個,再把人整死,死人的話只剩下那份口供了,就算有人懷疑,也尋不到破綻。

  他便靠在墻上,很慶幸自己又可以多活幾日。

  誰曉得這時候腳步聲紛沓而來,幾個差役提著燈籠到了牢門前,其中一個道:“來,將這罪囚葉春秋和錢謙押來。”

  錢謙一看,真是死也,這尼瑪的……還真是說來就來啊,剛以為屈打成招完就要去死,誰曉得這就來屈打成招了。

  葉春秋卻很淡定,向那差役厲聲道:“我乃浙江舉人,就算要審,都司也無權過問,理應請我的學官來。”

  老吏只是冷冷一笑,道:“葉舉人,我聽說過你,不過你押送在此的事,無人知曉……”

  黑牢……

  一切都是不合法的情況下布置的,這也就意味著,那都司是鐵了心的要殺人滅口了,現在過這一遍審,多半也只是秘密審問,只要弄到了口供,自己和錢謙供認不諱,再暗害了葉春秋和錢謙二人,對外宣稱就不得而知了,要嘛是暴斃,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幾個差役將錢謙和葉春秋押出去,從這陰森地牢房過道,卻是轉入了另一個位置,依然還是在牢里,在這里,錢謙和葉春秋見到了都司集以及那位高先生,還有大使唐兆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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