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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抗旨

  劉健心里堵得慌,方才還覺得這陛下收斂了一些呢,噢,原來是有的放矢啊,他拿起書信,不看還好,一看卻也是詫異不已。

  “臣聞君命如山,卻又聽人言,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今陛下下旨,加學生葉春秋以恩榮,學生感激涕零,轉念又思,學生何德何能,尺寸之功,竟也敢享祿位之厚,臣不敢接旨,非抗旨而不尊,實是心有難言之隱也……臣母出身輕賤,為人薄鄙,鄉人側目,族中尊長,亦多有微詞,而今陛下加封臣以厚祿,于臣來說,卻是寢食難安,臣只聽說,母憑子貴之言,而今臣之生母雖已過世……”

  抗旨……

  葉春秋抗旨了。

  他居然不要封爵,不要祿位,振振有詞的請求朝廷封他的生母孫氏為夫人,當然……他還有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那便是既是加封,只怕族中親長頗有微詞,畢竟這是行政命令,所以連兩面討好的法子也想好了,如果朝廷能夠再給族中的親戚一些好處,那就再好不過了,比如他還有個堂兄弟,叫葉俊才,嗯,素來好武,有一些氣力,若是能充入軍中,就再好不過。

  這家伙……

  膽子很大。

  而且臉皮還厚的可以。

  不過劉健看了,老臉也不禁微紅,他方才還說葉春秋這個小子是貪慕虛榮呢,他那首詩,不過是夸夸其談。

  可是……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呀……人家這是當真不要封爵啊。

  大明朝已有百來年,也不曾見過這樣的人,自己的爵位都沒有,卻是請給他母親一個名分。

  那么……這封侯還真非他的意,那首詩,竟還真是他的本心嗎?

  劉健沒有說話,將書信傳閱給了謝遷,謝遷也是震驚不已,不由道:“抗旨不尊……這小子膽子肥得很。”

  等李東陽看過之后,卻是很淡定的將書信交還劉瑾,而后淡定自若道:“抗旨不尊,是大罪,不過……他是平倭功臣,朝廷剛剛鑼鼓喧天的宣揚了他平倭的事跡,怎可轉眼就加罪于他。何況……他是為母請命,這是孝道啊,國朝已歷百四十年,不曾加罪過孝子。”

  李東陽一番話,便已將抗旨不尊的罪名挪了開。

  平倭的功臣,還是個孝順的兒子,這樣的人都要加罪,那在座諸人就都是豬腦子了。

  劉健也微微頜首,他對葉春秋的印象總算好了不少,一個有孝心的人,總不會太壞的,而且為了自己的母親,而拒絕了封爵,不卑不亢,很是難得,捫心自問,若是這爵位落到自己的頭上,自己能斷然拒絕嗎?

  他沉吟片刻,道:“陛下,李學士所言有理,孝,德之始也,朝廷以孝治天下;葉春秋雖是抗旨不尊,卻也情有可原。”

  朱厚照見三個閣老異口同聲,心里也有些拿捏不定主意,這葉春秋不太按常理出牌啊,一言不合就抗旨,好似打擊了自己的權威。不過……這人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在師傅們面前,他不敢擅專,便道:“那么依著師傅們所言,理當如何?”

  劉健舉重若輕,只稍稍片刻,便當機立斷道:“雖然不能加罪,可此子言行終究還是孟浪了一些,所以立即虢奪他的封爵,依舊仍令他為庶人;不過念在他的孝心,那么就請翰林院撰擬敕命,追封其母孫氏為六品夫人;至于他的族親,噢,里頭提到了葉俊才,那葉春秋自稱自己為庶子,一旦朝廷敕封了其母,她的母親可就要入葉家宗廟了,這才想請朝廷將這恩榮加在葉家身上,書信里提到了一個好武的葉俊才,不妨,就召其入京,充入親軍,任一個總旗官吧。”

  這樣的功勞,葉春秋既然不要,那么只好推恩了,否則葉春秋的平倭功勞喊得震天響,結果屁都沒有,不免顯得朝廷涼薄。

  劉健也算是經歷過許多事的人,所以轉眼之間,心里就有了主意,一口氣將善后的事宜道了出來。

  朱厚照顯得可惜:“可是葉春秋就不必有點封賞嗎?這總是說不過去。”

  李東陽插了一句話道:“陛下莫忘了,他是舉人。”

  這么一句提醒,劉健和謝遷卻都有了一絲明悟,沒錯,葉春秋是舉人啊,雖然舉人的層次距離他們太遠,可是不要忘了,舉人之后就是進士,這小子一旦中了進士,還怕沒有官做?而且他年紀輕輕,又有了不小的名聲,前途在望。

  當然,這個前提是他有必中的信心,讀書人有這個志氣,倒也是很難得的。

  李東陽又道;“可話又說回來,若是朝廷對他置之不理,還是有些說不過去,不妨就下旨彰表一下,為子者孝,為人親友者和順,這個少年,已很是難得了。”

  朱厚照聽得連連點頭,等大抵說定了,便道:“就依著師傅們的話照辦。”他眼珠子一轉,突然啊呀一聲,劉健等人嚇了一跳,忙道:“陛下這是何故?”

  朱厚照一臉慘兮兮的道:“卻不知為何,方才還是好端端的,轉眼之間,腳疾又發作了。”他便彎腰抱著自己的腿,哎喲哎喲的嘆氣:“本來要和師傅們好好議一議國家大事的,不曾料到腳疾來得這樣不是時候,哎喲喲,疼死了,疼死了,劉伴伴,叫御醫,叫御醫,叫他們來給朕看病,幾位師傅,你們且去忙你們自己的吧,朕得歇一歇才好,哎喲喲……”

  劉健和李東陽搖頭,心里只是嘆息。

  謝遷卻是忍不住了:“陛下,老臣說話有些耿直,有些話不吐不快。”

  朱厚照頓時有些慌了,忙是期期艾艾道:“噢,謝師傅,有話但講,哎喲喲……”

  謝遷吹胡子瞪眼道:“陛下上次說,是右腳的腳疾,怎么今日,陛下卻是抱著左腳?”

  “啊……”朱厚照的臉頓時僵硬,方才一張稚嫩的臉還疼的齜牙咧嘴的樣子,現在卻一下子定格住。

  劉健卻只是嘆口氣,朝朱厚照行禮:“臣等告退,陛下安心養病,請保重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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