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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朕受命于天

  鎮國新軍諸生開始分隊在甕城中搜尋,檢驗著地上的死尸,凡是還有動靜的,便補上一矛。

  兩千二百三十一人,統統死了個干凈,一個不留,偶爾會傳來SHENYIN聲,而后聞聲而來的鎮國新軍生員則挺矛刺殺,接著只發出一個悶哼。

  這些訓練有素的殺人機器,沉默而有力,那金屬摩擦的聲音,此刻猶如死神之音,讓人心里發毛。

  十幾個指揮,此時已經沒有任何的雜念了,面對這個帶著書呆子氣的欽差,他們竟不敢有絲毫的忤逆,一個個如溫順的鵪鶉一般,葉春秋檢視到哪里,他們便亦步亦趨地到哪里,沒有人有任何的抗議,尾隨著葉春秋到了大同前衛的庫房,庫房一開,堆積如山的糧食便浮現在了眼前。

  葉春秋笑吟吟地道:“那么,而今就暫時先用這里的糧食進行賑濟吧,現在是晌午,賑災爭分奪秒,大家各自調遣種痘了的官兵統統集結起來,次序要維護起來,要保證大同城里次序井然,有任何亂民,都要立即彈壓下去,殺了這么多人,不要再有人死了。”

  眾人紛紛領命,與此同時,在大同的大街小巷都張貼了文榜,給種痘了的官軍,開始在王守仁的安排下搭起粥棚,各處的街巷,也開始恢復了巡邏,許多大同府衙和縣衙的差役,現在紛紛回來,當大同陷入了安定,這些本來跑了個干凈的差役如今都跑回了點卯了。

  這個時候,差役往往比尋常的官兵更加實用一些,這些人雖然也是劣跡斑斑,可是他們對大同的情況知根知底,哪家哪戶的事都熟諳于心。

  他們穿著皂衣,開始出現在了街巷,四處鳴鑼,高聲吆喝:“欽差大人賑災,各設粥棚,東市、西市、望月樓、趙家橋、養馬苑、文匯坊都有,染了天花的去甕城里集合,會有大夫醫治,都莫要怕了,欽差老爺是帶著圣命來的,皇帝老子親自下的旨,咱們大同的男女,一個都不能死……沒有染病的,趕緊去各處粥棚種痘,種了痘就不怕天花了。”

  有的差役開始挨家挨戶的敲門尋人,他們對本地的街坊最熟悉不過,若是軍戶去,人家必定是不敢開的,而這差役,許多人都熟稔,又看到只是孑身一人,便都安了心。

  到了夜里,四處都是提著燈籠的軍士巡邏,連鎮國新軍諸生也參與其中,專門搜查那些作亂的亂民和亂兵。

  若是白日,許多人還只是將信將疑,可是現在,這僧俗百姓們卻不得不相信那些差役的話了。

  因為這一天起,夜里變得很是平靜,與從前時不時傳來的慘呼相比,這已是地崩之后,整個大同最平靜的夜晚了。

  所有的大夫們已經集結起來,甕城里的營房正好可以收容傷患,不少人聽說欽差在那兒設立了治療的醫館,會有人按時去珍視,最重要的是,會提供熱騰騰的飯菜。

  如今一來,甕城外頭已是人滿為患,王守仁就在甕城門口,已是揮汗如雨,甕城只收容病患,自然需要確定是否病患,方能進去。

  門口的差役則是鳴鑼,不斷高聲大叫:“欽差大人說了,病了的才能進去,鄰里之間相互幫襯一下,若是無兒無女的,也幫忙抬來,沒病的在城里,欽差大人設了粥棚,總不會讓大家餓死,等熬過去了,朝廷肯定還會有恩旨,欽差大人是得了天子的口諭,天子說了,這大同的軍民,衛戍國家有功,而今大災,朝廷拼了命也要救的,咱們葉欽差可就在城里,他都不怕疫病,咱們擔心什么?告訴你們,死不了,等災情過去,朝廷就有免賦的恩旨來,熬過去就有好日子了。陛下心系著咱們,又有葉欽差在此看著,亂軍就又成了保家衛國的健兒,亂民都成了良民,都謹記著,沒病的去粥棚種痘,不去種的,真若是染了天花,雖也會盡力醫治,可……”

  “喂喂喂……欽差在哪里?”一個邋里邋遢的少年一把扯住了這差役,這差役顯得有點惱火,自己叫德更歡呢,卻見一個蓬頭垢面般的小乞丐扯著自己,他忙是把開,可是想到欽差之命,不得拿架子,否則一旦被鎮國新軍的生員捉了,難免要殺一儆百。

  這小子,怎么看著像是來拆臺的?

  這差役便吆三喝四道:“欽差?欽差當然是在粥棚里施粥了。”

  小乞丐連忙又問:“哪個粥棚?見鬼了啊,這兒有亂民,朕來的時候,有人搶了朕的馬,還搶了朕的金子,天殺的,朕的東西也敢搶,朕非剮了他們不可,葉春秋呢,朕要尋葉春秋,朕餓了,給朕尋點東西來吃……”

  這差役的臉色立即變了,大叫一聲:“大膽,竟敢自稱自己是朕,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好家伙,還敢直呼我們欽差大人的名諱,來人,快,把他拿住,這是亂民。”

  這小乞丐先是嚇了一跳,而后暴怒道:“瞎了你的眼睛,可知道我是誰嗎?趕緊給朕找葉春秋來……”

  倒是邊上的一個老吏好心道:“多半是病了,病糊涂了的。”接著,他很熟稔地上前一把捂了小乞丐的額頭,沒有發燒,似乎還沒有染上天花,便道:“怪了,應該沒有病,那多半是瘋了的公子哥了,來來來,送去粥棚里種痘去。”

  幾個兵衛便將小乞丐架起,這小乞丐邊掙扎邊大叫著:“你們這是要做什么?朕乃大明天子,朕是你們的皇帝,朕要見葉春秋,葉春秋在哪兒,葉愛卿,救命啊,快來救朕啊,有人搶朕的馬,搶朕的金子啊,這些人還這么對朕……”

  他大叫著,沒多久就被人抬到了街尾,幾個差役都是搖著頭。

  又瘋了一個。

  這很好理解,地崩之后,不知多少人失去了父母家人,神情恍惚之下,便失心瘋了。

  這樣的人見得多了,大家也懶得理會,于是繼續敲著銅鑼開始唱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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