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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故布疑陣

  鄧健一副激動的樣子,還想繼續對唐伯虎說些什么,葉春秋則已是往外走,拉扯了一下不甘心的鄧健,示意他一起離開。筆?趣?閣W。iquge。fo

  待二人出了牢房,在這陰森的長廊里,葉春秋腳步沉穩,鄧健則是怒氣沖沖地道:“若果如此,那是無論如何也該讓他說的,否則……這寧王父子狼子野心,無人揭發,豈不是糟糕至極?”

  葉春秋回眸,很平靜地看了鄧健一眼,才道:“敢問鄧兄,你說,就算是唐寅肯揭發,朝廷會相信素有賢王美名的寧王呢,還是會相信一個曾牽涉進了科舉弊案的狂生呢?”

  葉春秋的一席話,頓時令鄧健恍然大悟。

  是啊,就算問出來了,又能怎么樣呢?

  唐伯虎敢拼了性命不要,卷入這樁大案中嗎?要知道,出來指證親王、郡王謀反,是一件極為兇險之事,無論你是否證據確鑿,或者成功或者失敗,都很有可能會被撕成碎片。

  更何況,按身份來說,唐伯虎曾牽涉到了科舉的弊案,這是一個人抹不去的污點,憑什么讓朝廷寧可卻相信一個罪犯,而不去相信一個親王和郡王呢?

  所以……

  唐伯虎說和不說,都是然并卵……

  鄧健想明白這內里的緣由,不寒而栗,禁不住道:“這么說來,這件事就這樣作罷了?春秋啊,這可絕不是一件小事啊,這若是當真嚴重起來,是要動搖國本的啊,寧王不是安化王,安化王不過是個小小郡王而已,而寧王卻是親王,幾個兒子皆是君王,其封土占據了江西大半,這江西又是……不成,我得彈劾,今夜就草擬奏疏。”

  “彈劾什么呢?”葉春秋一面穿過幽森的巷道,一面問。

  “呀……”鄧健怔了一下,隨即頓悟。

  經葉春秋這么一問,鄧健才是回過神來,是啊,彈劾什么呢?據傳寧王謀反……或者據寧王某親信之人說寧王……

  別的事,御史可以捕風捉影,可是這種事,卻是一定要有翔實證據的,否則,你這就是離間宗室。

  當年,建文皇帝的身邊也有一群人鼓動建文皇帝削藩,彈劾親王,有黃子澄,有方孝孺,有齊泰,這些人后來呢?后來都被殺了全家了,家里一條狗都沒有剩下。

  所以這絕不是小事,想明白這些,鄧健的臉色又顯得極為難看起來,他咬著牙道:“無論如何,我也決不能坐視不理,吾等食君之祿理應忠君之事,春秋啊春秋……”

  鄧健激動地舞起袖子,不料那放在袖里的小截蠟頭落了下來,鄧健的聲音終于戛然而止,連忙將那蠟頭撿起,吹了上頭的灰,又小心翼翼地放回袖里,接著才繼續激動地道:“即便是死,我等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奸臣賊子逍遙法外呀,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

  “好了,別鬧了。”葉春秋很是頭痛地道:“做忠臣可以,但是不能做無所謂的犧牲,不能鋤奸,跑去彈劾有個什么用。”

  “呃……”鄧健雙目竟是微微有些發紅,他突然長長嘆了口氣,道:“是啊,我沒用,自然遠遠不如你,你是智勇雙全,我呢,無論遇到什么事,也只能靠這無用之軀,去和人拼命了,哎……”

  一聲嘆息,帶著濃濃的憂傷。

  人比人,氣死人啊,有葉春秋的存在,讓鄧健有那么一點兒自我感覺不太良好。

  葉春秋則是鎮定地道:“這件事,誰也不要聲張,你明兒讓錢謙那家伙想辦法注意一些,他是聰明人,不會亂說的,只限于我們三人知道,其他的事,交付給我去辦吧,至于唐寅……”葉春秋嘴角微微勾起,道:“無論怎么說,今日他與我們交談,足夠讓人覺得害怕了,這樣就足夠了,與人爭斗,首先就要比對方更沉得住氣,等到對方沉不住氣的時候,一旦露了破綻,就如斗劍一樣,便是一劍封喉之時。”

  葉春秋和鄧健二人剛剛出了大獄,卻見幾個差役小心翼翼地擁簇著一人進來。

  這人很面熟,葉春秋目力極好,卻是假作沒有看見。

  而來的人卻是連忙上前,他的臉上既有狐疑,又有幾分猜忌,卻勉強擠出笑容道:“呀,是鎮國公。”

  葉春秋便含笑著朝這人作揖道:“原來是上高郡王殿下,殿下,春秋有禮。”

  葉春秋今日,顯得極為客氣。

  來人正是朱厚燁,朱厚燁一臉的驚疑不定。

  清早的時候,唐寅那家伙居然鬧了那么一出,寧王氣得不行,唐伯虎如此,這是要讓寧王府的顏面何存?他一個幕友,居然裸奔了,成了天下人的笑話,原本寧王父子聘請他,不過是讓這唐伯虎給寧王府增光添彩的,唐伯虎不過是個才子,難道你還指望讓他參與什么軍機大事嗎?現在好了,增色還沒增,倒是成了笑柄。

  寧王還在震怒之中,當然不會急著將唐伯虎尋回來,反而有敲打他的意思,可是當得知葉春秋去見了唐伯虎,一下子,寧王變得緊張起來。

  唐伯虎之前就住在寧王府,已有小半年的功夫,這一次帶了他入京,也是朝夕陪伴在寧王父子左右,這寧王父子所密謀的一些事,雖然有意避開了唐伯虎,可誰清楚這個家伙知道什么。

  這寧王父子二人倒是不擔心唐伯虎去告狀,畢竟他只是個賤籍,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這個葉春秋居然親自跑去探望,若是那個唐伯虎透露了什么呢?

  朱厚燁的心里已經寒遍了,尤其是起初,葉春秋對他父子二人置若罔顧,可是今日,卻顯然變得截然不同,對待他的態度像是親熱了不少,這是不是因為葉春秋跟唐伯虎見面后,知道了什么呢?否則怎么會改變態度?更甚至是因為葉春秋已掌握了什么東西,所以故意表現得親昵,以消除他們父子的戒心嗎?

  別人知道了,或許不敢把這件事聲張出去,可若是知道的人是葉春秋,就全然不是這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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