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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故意作對

  李東陽這一次是真正的震怒了。

  此時此刻,只想著發泄出來。

  他絕不認同葉春秋,更不認同這青龍,而這一切,都發泄在了葉春秋的身上。

  葉春秋只看了他一眼,而后理也不理他,道:“眼下要商議的,是該如何應對的問題。”

  李東陽好氣啊。

  什么應對,扯淡!都是胡鬧!這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問題的根子不在這里。

  李東陽便又談:“此事,關鍵之處,不在于韃靼人,而在于人心。”

  分明是要對著干了。

  此時所有人都看著李東陽,一時也想不明白,這……和人心有什么關系。

  李東陽正色道:“可華夏和狄夷有什么不同?在于禮義忠信,華夏知書達理,而狄夷無父無母,無信不義,可是老夫自來了青龍,所見所聞,觸目驚心啊。”

  他顯得痛心疾首,面上帶著幾分猙獰,接著道:“好端端的關內百姓,到了這關外,為何會變成這樣?南橘北枳啊,百姓們不知道忠義,不知榮辱,不曉得大義,這青龍拿什么與韃靼人爭?你們看看吧,看看圣駕到了這里,看看韃靼人襲擊了錦州,看看這外頭又是什么世界!人人都在談錢,人人都在做買賣。在老夫看來,這青龍上下之人,和那些韃靼人又有什么分別?而今韃靼人襲了錦州,不日就要入遼東,到了那時,等著看,你們就等著看吧,遲早這青龍也會惹來滔天大禍,葉春秋,你忍心如此嗎?你睜眼看看,看看你做的好事。”

  李東陽的話,是劉瑾這些人無法理解的。

  某種意義來說,他們覺得這個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而王守仁也是一知半解,一方面,他是士大夫,他很清楚李東陽所批判的是什么,可是另一方面,王守仁早已習慣了這里,早已融入了這個化外之地,本心上來說,王守仁已經被同化,所以他并不認同李東陽,卻又感覺他的話似曾相識。

  只有葉春秋深刻地理解出李東陽想要說什么,他是看不慣!君君臣臣、士農工商,禮義廉恥,這些……是李東陽的命根子,現在他反抗了,他暴跳如雷,他憤怒地想要清掃眼前這些容不下的事物,這……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葉春秋現在在討論的,乃是軍事上的問題,這關乎的是許許多多人的生命,壓根就沒有興趣聽他的牢騷,于是板著臉道:“李公,請注意自己的言辭,我們在想的是應敵之策,若是李公身子不好,可以出去。”

  葉春秋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顯出幾分冷然,一點兒也沒有客氣的意思,要滾就滾吧,別礙著大家辦大事。

  李東陽當然是氣得七竅生煙,出去?我是內閣大學士,你讓我出去就出去?

  李東陽只想到葉春秋的可恨,很直接地無視了葉春秋眼眸里流露出的冷然,厲聲道:“國之不國,民不似民,應了敵,又有何用?”

  葉春秋眉頭輕輕挑起,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了,道:“來人,請李公出去。”

  幾個守在外頭的護衛便沖了進來,在李東陽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架住了李東陽的胳膊,直接將李東陽拖走。

  這樣無禮的舉動,倒是讓人覺得不妥,王守仁道:“春秋,何必如此?若是讓人知道,只怕……”

  葉春秋嘆了口氣道:“事情緊急,容不得有人在這里白白耗費大家的心神,好了,別管這個了,還是大事要緊,諸位,怎么看?”

  王守仁猶豫了一下,道:“等。”

  葉春秋明白王守仁的意思,巴圖蒙克在試探青龍這里的反應,若是青龍這里迅速做出回應,反而有點過度了。

  圣駕是假的事,王守仁已經知情了,知情的人只控制在極少人心里,所以王守仁認為應該再等等看,因為立即做出反應,這就不是御駕親征了。

  遇到這樣的事,按理來說,應該會進行激烈的討論,反應會遲鈍一些,因為關系到了天子的安危,假若反應過了頭,巴圖蒙克反而會起疑心,一旦他認為陛下不在青龍,那么就很容易猜測出一點什么。

  他們面對的,乃是一個極狡詐的對手,是絕不容許有半分疏忽大意和瑕疵的。

  葉春秋某種意義來說,也頗為認同王守仁的話,便道:“嚴密關注韃靼人的動向吧。”

  李東陽被人架了出去,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大學士的體面,而今已經喪盡,他怒火沖天,氣沖沖地想走出鎮國府,卻立即有十幾個便裝的護衛尾隨而來,這令李東陽更是惱火,他知道,這些人是來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的。

  想他曾是何等風光,天下大事像是掌握在胸,可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居然落到了這個境地,甚至有時候,李東陽反思起來,竟是發現自己在許多時候,拿葉春秋一點辦法都沒有。

  當初他在朝中,可謂是如魚得水,即便是面對劉瑾這些人,他都凜然不懼,甚至他完全可以說,就在八虎最猖獗的時候,他都有著滿腔信心,遲早將這八虎一網打盡。

  可是現在,他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他太了解廟堂上的手段了,所以他得心應手,可是自葉春秋改變了規則,他突然發現自己有力也開始使不上了。

  這就如同一個高段位的圍棋國手,被人拉去打麻將,臥槽……規矩都不懂啊,怎么胡牌都不知道,人家就十三幺了。

  這些日子,他憋得更厲害,他顯得有些茫然,茫然得在這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渾渾噩噩的,他不理會身邊接踵而過的人,這些人總是行色匆匆,無論貴賤,大抵都是如此,哪里有半分優雅,即便是綢緞在身,也完全看不出那種應有的氣質。

  李東陽冷眼的看著這個陰霾的世界,在這長街上,兩側的樓宇俱都很高,以至于遮住了陽光,遠處不是群山連綿,也不見草原上的青草依依,有的只是一個個格外刺眼的大煙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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