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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二十八章:長治久安

  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包括一個人的心態,唐伯虎早已不再是從前那個天真單純的書生了,若是葉春秋不說還好,可是一旦點撥了一下,頓時像是明白了什么,原來如此……

  簡單來說,就是公爺和其他人的需求是不一樣的。

  對于那些為君者來說,君君臣臣很重要,任何一個國主,只怕最希望的,便是無條件地獲得別人的忠誠,這其實很好理解,所謂的君君臣臣,某種程度來說,就是以最小的代價,換來巨大的權力。

  可是青龍和關內卻是完全兩種不同的形態,葉家的今日,難道只是靠朝廷的一個加封嗎?顯然是不對的,因為看似葉春秋的權力來自于此,可是實際上,葉家的權力更多的是來自于鎮國府的工商集團。

  因為葉家通過錢莊控制住了整個關外的財源,因為有了財富,所以才能吸引無數人出關定居,因為無數的資金,所以研究院可以奢侈的去做各種研究,新軍可以招募起來,締造出了一支世上最昂貴的軍團。

  財富,本質上才是葉家的根本,若說大明朝廷,靠的是君君臣臣這一套來維系統治。那么在這關外的莽荒之地,難道真靠君君臣臣就能夠走得通?這實在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或者說,現在憑著公爺的聲望,倒是可以靠這一套維系統治,那么公爺之后呢?

  每一個人都在追求著長治,關內用的是君君臣臣,是因為除此之外,并無選擇。

  而鎮國府、葉家,想要達到長治久安的目的,那么這一套就行不通了,那些為了利潤敢于冒任何風險的商賈,那些將騎槍別在褲腰帶上縱橫牧場的牧民,那無數成為了鎮國府尖刀的韃靼人,還有散落在大漠之地的無數小部族,這些人,難道你告訴他們君君臣臣,他們便會效忠你葉春秋和你葉春秋的子子孫孫嗎?

  這一套,對于他們,是行不通的!既然行不通,那么顯然就必須要采取新的統治方式了。

  這個方式,就是各司其職。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權力和義務,誰也不可逾越,即便是葉家亦是如此。葉家的家底就在這里,只要信用還能保障,自己還具有合法性,只要這天大的財富還在,那么在這個用金銀堆砌起來的大漠世界,葉家無論是不是鎮國公,都可以翻云覆雨,沒有人可以動搖它的根基。

  現在葉家掌握的,已經不再只是手里的銀子這樣簡單,最重要的,是葉家的錢莊,它擁有著發鈔的權力,而這……才是根本啊。

  一旦葉家的錢莊出了問題,葉家的統治根基才會動搖,可如何保證葉家的錢莊不出問題呢?難道只靠祖訓?這顯然又是行不通的。

  子孫們總會有人不肖,一旦開了口子,后怕何其可怕,整個葉家,只怕轉眼之間就要灰飛煙滅。

  既然如此,那么勢必就得要靠制衡,錢莊的收益依然還是葉家的,可是必須有人管得住葉家伸手破壞這個信用,要維持這個信用,哪里只是設置幾個類似于都察院這樣的機構這樣簡單?本質上,還需有一個理念來深入人心。

  這個理念,才是葉春秋最為看重的。

  方默所謂的理念中,除了君有君的義務和本份,臣有臣的義務和本份,還摻雜了大漠中的生存法則,大漠之中,不需要一群只知道死讀書的人,這樣的人,在大漠之中是不會被人所信服的,想要信服,那么儒生的標準,就應該是班超這樣的人,文能知曉經義,武能提刀殺人,血濺五步,為君分憂,擅長書案中的道理,卷起袖子,帶著幾十個人,就有勇氣去治國安邦,唯有這樣的人,才是葉春秋所需要的統治基石,是鎮國府未來選官制中的標準。

  唐伯虎終于明白了,雖然他依舊覺得那姓方的家伙很是偏激,可是……他也明白了葉春秋的意思,這……

  唐伯虎跟隨葉春秋這些年,倒也在葉春秋的身上學到了一個很好的素質,那就是比很多人都愿意去接受新事物。

  對這個方默沒有好感度又有什么關系呢?公爺需要的是用此人的理論,至于這人如何,其實并不重要。

  唐伯虎吐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顯得輕盈了不少,便微微笑道:“公爺,學生明白了。”

  葉春秋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以后要明白的事情還多著呢!你們那小內閣里,也不能不聞不問的,一方面,這方先生要講學,要給他多提供一些便利,他要修書,也要大開方便之門,各大報紙,私下里打好招呼,噢,他有幾個弟子吧,都招攬進來吧,許以高官厚祿,這是千金買骨,咱們這新鎮國府就要修成了,那兒還專門新建了一個孔廟,等孔廟修成,讓方先生打頭,帶著人去祭祀吧,讓他代表我的名義。”

  “明白。”唐伯虎雖是如此答,卻是在接下來顯出了幾分懊惱,隨之又道:“就怕朝中有人又會捕風捉影,借此來離間陛下和公爺。”

  “早就有人離間了。”葉春秋反而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費宏那些人,現在在朝中,是追著我收編了韃靼人,四處征戰,開疆拓土來叫罵,說我雖非曹操,卻已是尾大難掉,說我葉春秋在這大漠如何的專橫,完全不將朝廷和陛下放在眼里,呵,你覺得這擺明著想要做什么?這是想要削藩啊。”

  “當然,他們也清楚,所謂的削藩,已是不可能了,無非就是借此機會來反對新政,反我那位泰山大人而已。”葉春秋不由莞爾,顯得很不在意的樣子。

  他表現出來的無關緊要不是假的,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對于朝中的某些反葉勢力,已經不再如此看重了。

  不說這些年來,朱厚照與他建立起的深厚情誼和互相信任,就說以朝中那些人的分量,還有以他現在的能耐,他也早不再是往日那個輕易就能被人動搖得了的葉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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