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剛過關內,就感覺到不大對勁的葉春秋,便迅速地傳達了自己的命令。筆、趣、閣www。biquge。info
飛艇帶著精銳新軍迅速突入關內,襲擊京師的謀劃,乃是葉春秋制定的,只是這畢竟是新軍第一次利用飛艇作戰,所以葉春秋心里也是沒底,一直懸而不下,為了實現這個作戰目標,他沒有少費力氣,說服了谷大用,讓錦衣衛負責進行接應,進行傳遞消息,另外收買重要的武官。
新軍和錦衣衛的聯手,終于……使他的意圖徹底地實現。
當知道新軍出現,葉春秋就有自信局勢一定會轉變過來。
葉春秋此時,終于松了口氣,而后快步走出了大內的宮門。
外頭的新軍已經將叛軍一一制服,看到葉春秋,便都涌了上來,為首的隊官拜倒在地道:“見過殿下。”
葉春秋只微微點頭,便一臉肅然地道:“傳令,除調遣一支軍馬拱衛大內,其余人馬,剿除一切的叛亂,你你你,你們三隊,隨我來。”
看著這座本是金碧輝煌而莊嚴的紫禁城,卻是四處硝煙滾滾,葉春秋已來不及感慨了,只是在這個時候,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又道:“記著,要生擒錢謙。”
說到錢謙二字,葉春秋的心卻是沉到了谷底,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悲憫。
他不認同錢謙的理念,甚至可以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到了今日,二人已是相去甚遠了。
可是在他的心里……終究還是朋友啊……
葉春秋不知道,這個家伙的心里有沒有真正將他當作朋友看待過,可是至少……葉春秋是真正將他當作自己的朋友的,現在的錢謙是真是假,是否還顧念著這份情誼,葉春秋不知道,葉春秋卻是知道,從前的錢謙,在曾經的一段歲月里,一直以老兄長的姿態對待自己。
陰霾的天空之下,葉春秋交代完這句話,竟不知覺的,眼眶有些微紅,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他從前一直沒有注意到的細節。
或許在自己的心里,其實一直都將錢謙當作是個卑劣的人,因為沒有人真正走進這個大老粗的心底深處,所以在錢謙毫不猶豫地認朱厚照為干爹的時候,自己只是薄鄙錢謙的‘臉皮’,卻沒有真正去想錢謙的內心里,一定也有千般委屈和痛楚。
深吸了一口氣,葉春秋加重了語氣:“記住,定要生擒!”
此時,在太和殿里,所有人都已跑了個干凈,無數人鳥獸作散。
只是這里的宮燈依舊冉冉,外頭雖是非常的嘈雜,卻是仿佛與這里隔絕。
“來人……來人啊……來人……人都死去了哪里?哈哈,蠢貨,謀逆大罪,你們以為逃得過嗎?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你們還能逃去哪里?你們無處可逃,無處可逃!”
朱厚熜此時此刻,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就在方才,他還躊躇滿志,就在方才,他還自我感覺高高在上,就在方才,他還以為這天下唾手可取,可是現實,終究還是硬生生地打了他的臉。
現在……他幾乎成了半個天子了,因為此時此刻的他,當真到了稱孤道寡的境地。
他咬牙切齒,獰聲大笑起來:“哈哈……蠢啊,都是蠢貨啊,與其抱頭鼠竄,不如和本王死戰到底,只要殺了那老妖婦,殺了那……”
可是,似乎叫喊得太久了,他似是叫不下去了,他攙著御案,然后一屁股癱坐在了御椅上,一下子的,他感覺自己失去了氣力。
方才,他坐在這御椅上,那是一種俯瞰天下的滿足感,可是現在,同樣是這御椅,同樣坐的人是他,朱厚熜卻感覺到再沒有那九五之尊的感覺了,有的,只是一種絕妙的諷刺!
諷刺,太諷刺了!
他口里嚅囁著,似乎還想繼續說:“只要殺了他們,何懼新軍,新軍又能怎么樣……”
可是這些話,沒來由的,他竟是再也說不出口。
砰……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響聲,殿門被撞了開,十幾個新軍生員迅速地沖了進來。
朱厚熜身軀一震,冷眼看著大殿上多出來的人,厲聲道:“本王乃是天潢貴胄,乃是太祖嫡親血脈,乃是成化先帝嫡孫,爾等……放肆!”
是啊,這時候,朱厚熜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尊貴無比的身份,自己身上流淌著的,乃是最高貴的血液,而這些人,這些可笑的人,不過是一群賤民罷了,一群賤民,能對自己如何?
新軍生員們只保持著警戒的動作,似乎對他,也頗為忌憚。
這是很可以理解的,皇家子弟,天潢貴胄,親王的世子,朝廷所敕封的郡王,這個身份,實在過于敏感。
朱厚熜看著略有踟躕的生員,哈哈大笑起來:“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對本王怎么樣,除非天子親來,誰能奈何?你們……都給本王退下!”
新軍生員們自然沒有退的意思,只是端著步槍,保持著劍拔弩張。
朱厚熜冷冷地看著這些人,聽到外頭日益稀疏的喊殺,他心里已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只感受到一股悲憤從心底深處升騰而起,他咬牙獰笑道:“你們是什么東西,你們也配來驚擾本王嗎?就算是你們的主子葉春秋親自來,那又如何,又如何了?他……不過是個卑賤出身的庶子罷了,哈……”
他剛要笑,這個時候,卻一下子安靜下來了。
因為此時,葉春秋已經踱步進來,生員們自覺地警戒在他的身邊。
葉春秋的臉色,十分的平靜,他反而揮揮手,讓這生員不必過份的靠近,然后他抬起眸,看著面目猙獰的朱厚熜,葉春秋道:“殿下,我們……又見面了。”
“呵……”朱厚熜冷笑以對:“葉春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帶兵入宮,你一個外姓,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這天下,可是姓朱,不是姓葉的,你想做什么?”
面對這樣的賊喊捉賊的,葉春秋居然一點也沒有動怒,他只沉吟了一下,道:“殿下,你鬧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