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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兵分兩路

  兵貴神速,程文明顧不上請老戰友吃飯,打電話致了個歉,便聯系思崗縣局抽調人員。

  領導重視,經費和車輛全有保證。

  鐘小明去財務那兒借來五萬塊錢,開支隊臨時配給“419專案組”的警車,去師傅家幫著拿行李。

  嚴格意義上來說另一個彈棉花的遇害跟蔣小紅被強奸殺害是兩個案子,但在南港公安看來是一個案子,畢竟嫌疑人鄒某與七年前遇害的蔣小紅關系非同一般,且在蔣小紅遇害后又離奇消失。作為偵辦這起命案的辦案單位,有責任有義務把所有疑點搞清楚。

  11點12分,院子里多了兩輛警車,辦公室里多了三個人。

  中等身材、神情嚴肅的二級警督是思崗縣公安局黨委委員、刑警大隊長王解放,一頭精神的短發、臉上有幾顆雀斑,卻顯得英姿颯爽的警花在全市公安系統有點名氣,赫然是思崗縣公安局良莊派出所教導員王燕。

  身材魁梧、四肢有力,看上去“很公安”,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一級警司任忠年不是從思崗縣局抽調的,他早調到市局,現在是緝毒中隊長。全是老面孔,全是程文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同事老戰友甚至老上級。

  “王大,王教導員,喝水。”這兩位全是師傅曾經的領導,錢中明不敢怠慢,干脆當起服務生。

  “不客氣。”王解放把茶杯放到一邊,笑道:“老程,我們全聽你的,該怎么查,下命令吧。”

  對于他們的到來程文明真有些手足無措,哭笑不得問:“讓老邱來就行了,這點事用得著你們倆親自出馬?”

  小錢是他的“關門弟子”,算不上外人。

  王燕噗嗤一笑,很隨意地說:“程大,你們走的走,飛的飛,把我一個人扔良莊。屁股大點地方,呆膩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出來見見世面,你難不成還想趕我回去?”

  “良莊挺好的,再說你都正科了,還是正科實職!”

  “沒對比就沒傷害,我這個正科跟你們能比嗎?想想我當年多傻,明明有機會出來闖闖,結果被領導一忽悠,居然傻乎乎答應留在良莊幫你們看家。”

  不得不承認,她當年真有走出良莊的機會。

  陳淮光、歸家豪、小單、陳猛、安小勇……良莊派出所當年的幾個“元老”,借打擊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犯罪的機會全調走了,全被兄弟公安局委以重任。

  論資歷,她是第一批隨韓博去良莊的民警。

  論學歷,她正規警校畢業,是當年那些“元老”中唯一一個“科班出身”的。

  論功勞,她在偵辦特大稅案前就參與過打擊非法經營、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等專項行動,那時就榮立過兩次個人三等功。

  盡管留下之后局里一樣器重,一樣委以重任,但思崗終究是一個小縣城,思崗縣公安局的舞臺就那么大,別說擔任良莊派出所教導員,就調到局里擔任正科實職又怎么樣?

  王燕只是開玩笑,她早習慣良莊那平靜的生活。

  王解放則覺得明明有那么好機會卻沒把握住,發自肺腑的替她惋惜,回頭道:“不說這些了,說正事,辦正事要緊。”

  “王燕,你過來也好,現在不知道鄒某有沒有回家,不知道他有沒有回過家,甚至不知道這些年他有沒有跟家人聯系過,我們就這么過去容易打草驚蛇。有你在就好辦了,我們可以打著打拐的幌子查,人家孩子確實丟了,而且報過警,過去了解情況鄒某的親屬應該不會起疑心。”

  “這就是了,說起打拐,我比你專業的。”王燕得意地笑了笑,作為曾經的打拐中隊指導員,在打拐方面她確實有資格驕傲。

  程文明笑了笑,轉身道:“王大,你跟王燕不同,工作那么忙,真沒必要上這個案子。”

  “地球離開誰都照轉,何況工作。”

  王解放遞上支煙,不無感慨地說:“老程,419案當年雖然破了,但留下那么多疑點,你一直沒放棄,一直掛在心上。作為專案組的主要成員,我一樣時不時想起,有時候做夢都夢到。”

  “真的,王大不止一次跟我聊過。”王燕點點頭,一臉認真。

  王解放點上煙,接著道:“你不想留下遺憾,一直在查。韓局不想留下遺憾,一直在支持你查。我呢,這些年除了想,什么都沒做。我也是刑警,還是刑警大隊長,別讓我慚愧,別讓我再錯個這個機會好不好?”

  那么多老同事老戰友中,關鍵最好的當然是韓博,但交集最多的當屬眼前這位。

  擔任副中隊長時,他是剛參加工作的普通民警。

  擔任刑警中隊長時,他是副中隊長。

  后來局里搞刑警副大隊長競聘,本來說只有基層所隊的中隊長、指導員可以參加,結果他后來居上,橫空殺出來競聘上了。

  以至于之后好幾年一直不對眼,現在想想真好笑。

  人家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程文明怎么能趕他回去,只能同意道:“好吧,那就一起查。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東山,去蔣小紅家鄉走訪詢問鄒某和另一個彈棉花的之間的情況;第二路去浙省,找失蹤兒童的父母,以打拐的名義調查鄒某及被害人的情況。如果鄒某在老家,立即拘傳;如果他一直沒回去,那就要做工作,想方設法搞清其下落。”

  “誰去東山,誰去浙省?”

  “我和小錢去東山,我先后去過好幾趟,當地派出所、刑警隊甚至縣局的領導全認識,比較熟悉,我去最合適。”

  開什么玩笑,你辛辛苦苦查這么多年,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被領導同事誤會,好不容易查出眉目,卻放棄親手抓捕嫌犯的機會!

  王解放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兒,擺擺手:“老程,還是讓我去東山吧,我對那邊不熟悉,你熟悉啊。幫我跟當地同行打個電話,再說我會帶著手續去。”

  “是啊程大,浙省應該你去。”王燕跟王解放想到一塊去了,希望他親手抓到嫌犯。

  程文明何嘗不想,但查這么多年,經歷過那么多事,他更想把這起離奇曲折的命案辦成鐵案。

  他猛吸了一口煙,凝重地說:“老王,王燕,事情過去六七年,現在的法制環境跟當年不一樣。我們都知道鄒某殺了另一個彈棉花的,否則他之后的反應不會那么可疑,可是光知道又有什么用,要有證據!”

  時間過去太久,要是嫌犯死不承認,還真拿他沒辦法。

  王解放和王燕對視了一眼,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許多。

  “他不是東山人,在蔣小紅老家逗留的時間前后不到兩個月,七年變化多大,就算我們成功將其抓獲,成功擊潰其心理防線,把他押到東山去指認現場,他都不一定記得把被害人尸體埋在什么地方。”

  這幾個月的積案不是白研究的!

  程文明深知偵破陳年舊案有多難,緊鎖著眉頭說:“沒有直接證據,不能沒間接證據,不能沒外圍證據,我對案情最了解,對那邊最熟悉,我不親自過去一趟不放心。何況迄今為止,蔣小紅的丈夫耿國慶還下落不明,他追蹤過鄒某和蔣小紅,并且不止一次,這些年他去哪兒了,我也想順便查查。”

  光搞清鄒某在蔣小紅出事之后為什么無緣無故失蹤還不夠,還想搞清另一個相關人失蹤失聯到底怎么回事。

  真是得魔怔了。

  王解放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他這位老同事老戰友,只能點點頭:“好吧,我、王燕和小任一起去浙省,你和小錢去東山,有什么消息我們及時通氣。”

  “手續、經費全準備好了,吃完飯就出發,路上注意安全。”

  “你們也是。”

  就在程文明等人一路往南,一路往北,火急火燎往各自目的地趕之時,韓博再次見到了香港警務處聯絡事務處主管黃家偉署理高級警司,并在黃警司的陪同下趕到位于灣仔告士打道7號的香港入境事務大樓。

  入境事務處簡稱入境處,英文縮寫hkpf,同警務處、海關、飛行服務隊、消防處、懲教署、民眾安全服務隊、醫療輔助隊及廉政公署并稱香港八大紀律部隊。

  入境處回歸前稱叫“人民入境事務處”,成立于1961年,初期主要是執行海、空出入境管制,打擊出入境犯罪活動,簽發旅行證件及簽證。

  后來從警務處接管了啰湖出入境管制,再后來又與人事登記處合并,隨后于1979年7月1日接管注冊總署的出生、死亡及婚姻登記等工作。回歸之后,入境處又增加簽發《香港特別行政區護照》職能,游說各國給予特區護照持有人免簽證待遇,并執行《香港基本法》內有關居留權條文等任務。

  入境事務處處長同警務處“一哥”一樣是特區政府的主要官員之一,須由香港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提名,報請中央人民政府任命。

  入境處官員分為首長級、主任級和員佐級三個級別,負責接待的白新豪便是首長級官員,職務是“高級首席入境事務主任”,職銜僅次于入境事務處助理處長。

  年輕的內地公安這次來香港,要辦的事跟警務處關系不大,但聯絡事務處不只是管警務處的聯絡工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小伙子為人不錯,況且鄧sir都發過話,黃警司很幫忙,微笑著介紹道:“白sir,韓長官不是第一次來香港,在此之前與海關、警務處、聯合財富情報組有過愉快地合作。盈豐商業大廈縱火殺人案嫌犯就是在韓長官協助下成功緝捕的,并且他次請求合作的案子,也是入境處要調查的案子。”

  “去年的大新聞,我聽說過。韓長官,認識您很榮幸。”

  “白sir,認識您也很榮幸。”

  入境處執法同樣需要區域合作,白新豪招呼韓博坐下,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話問起來意,跟他們用不著繞圈子,韓博直言相告,簡明扼要介紹案情。

  果然與入境處有關,果然在入境處的職權范圍內。

  白新豪聽完介紹,不假思索地說:“韓長官盡管放心,我會盡快安排同事跟進,如果一切屬實我們會遵照香港法律追查到底。”

  “謝謝白sir。”

  “不用謝,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盡管假結婚在現實和法律上都面臨巨大風險,但這兩年假結婚的發案率卻有愈演愈烈之勢,甚至由于假結婚案的激增,導致我們陷入人手短缺的困境。

  前不久我們剛成功瓦解一個安排跨境假結婚的犯罪集團,該集團首腦2月24日在區域法院被裁定串謀欺詐入境事務處罪名成立,判監36個月,這也是本港假結婚案件量刑最高的一例,我們已經通過黃sir將涉案內地公民的有關情況通報給了你們內地執法機關。”

  入境處不是警務處,更不是香港海關。

  在防止外人往香港跑這個問題上,99以上的香港市民都支持,如果內地公安能攔住一部分,入境處就能輕松很多。

  白新豪很愿意與內地公安合作,居然跟演講似的說道:“截至今年初,我們調查但未完結個案高達3969宗,當中87為假結婚,4年間激增47倍。對此,我們可以明確表示,即使人員短缺也不會放松對假結婚案件的打擊力度。”

  “白sir,我們要調查的嫌犯在香港有公司,而且是一家不小的公司。”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面,韓博微笑著提醒道。

  “法律就是法律,只要他違反入境法規,那就要接受法律的懲戒,不管嫌犯是什么人,不管嫌犯在本港有沒有公司。”

  香港是法制社會,跟他們這些習慣按法律辦事的人很好打交道。

  此行的第一個目的達成,韓博卻一點都不輕松,提供完線索,交換完情況,一走出入境處大樓便苦笑著問:“黃sir,在洗錢的證據移交上,您認為我們還存在哪些問題?”

  “等,我認為只有等海關的上訴結果。”

  (戰場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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