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場遇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華僑只是一個小插曲,10點10分通知辦理登機手續,10點半準時起飛,沒有再延誤。
到東海已是大半夜,深夜地鐵不運行,只能坐出租車,折騰到凌晨兩點才趕到東海的家。
特別想孩子,又不能把孩子弄醒,躡手躡腳去房間看看,吃了點韓媽李媽專門留的飯抓緊時間休息,只睡了四個多小時,一大早便起床陪小絮絮玩。
全家團聚,韓總李總高興,韓媽李媽高興,孩子們高興,姐姐姐夫也高興。
然而幸福時光過得總是很快,兩天假期一轉眼就過去了。
打擊“欺行霸市”行動正在緊鑼密鼓準備,清單上的幾個涉黑團伙元旦前必須收網,單位那么多事,任務那么重,不管多舍不得還是要趕回去,周日晚上乘飛機回深正,周一參加完局黨委會便發揚“背包”精神,帶著背包去打黑指揮部,開始收網前的最后準備。
“韓局,欣達房地產公司總經理楊光明找到了,原來他去了三水,在三水另起爐灶,在那幫家伙手里吃那么大虧,損失幾千萬,應該愿意出來作證。”
又找到一個受害者,韓博抬頭笑道:“太好了,他跟其他人不一樣,不可能通風報信,可以接觸,可以先從欣達房地產公司那收集證據。”
“好的,我安排老陳去。”
摸底工作接近尾聲,收網近在眼前,馮錦輝既高興又有那么點失落。
高興的是可以一舉打掉包括“紗井新義安”在內的大小十一涉黑團伙,失落的是大行動結束之后打黑工作就要往基層轉移,打黑專業隊會隨之而解散,現在這個“反黑組”也將會成為歷史。
他坐到韓博對面,剛掏出煙,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韓博歉意的笑了笑,拿起手機摁下通話鍵,“薛局,我韓博,什么事,是不是好消息?”
“韓局,吳澄的案子時機已成熟,我們打算今天收網。”
“誰是主犯,誰是從犯,誰策劃的,誰實施的,怎么讓吳澄溺亡的,這些情況都搞清楚了?”
已經十二月份,吳澄的案子不能再拖。
薛思宇放下案件材料,笑看著黃建偉等在呂璐和吳澄兩起命案上整整熬了一個多月的參戰人員,不無興奮地說:“我們多次傳訊黃家慧,多次找張桂萍了解情況,甚至聯合隆華分局組織警力沿觀蘭河轉了一圈,起到了敲山震虎的效果。
監聽記錄顯示嫌犯慌了,張桂萍擔心被我們懷疑上,讓其男友吳曉輝出去避風頭,吳曉輝是本市人,去香港很方便,這會兒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從啰湖口岸過關,甚至打算過去之后暫時不回來,他家在香港有親戚,滯留一段時間對他不是很難。”
原來是安寶分局的那起命案引出的第二起命案,沒想到真查出頭緒,馮錦輝倍感意外。
韓博一邊示意他把煙點上,一邊問:“薛局,這么說張桂萍是主謀,吳曉輝和高心茹是從犯?”
“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上看,張桂萍和吳曉輝都是主犯,高心茹只是在張桂萍授意下去畫廊買過畫,只是去拍賣會現場幫著抬過價,對謀殺吳澄應該不知情,而且案發當晚她在新海老家,并沒有來深正。”
“張桂萍和吳曉輝在電話里有沒有提過殺人的事?”
“提到了,畫能賣出去,但賣不上價,跟預期有很大差距,吳曉輝埋怨張桂萍,怪她不應該出那個餿主意,他很怕,很緊張,晚上睡不好覺,總是做噩夢,真正的寢食難安。張桂萍說當時提出‘一不做二不休’的是他,事到臨頭又怕了,兩個人差點吵起來。”
嫌犯要潛逃,不能再等。
韓博同意道:“既然時機成熟就收網,多人作案不是單人作案,他們投鼠忌器,總有一個會先開口。”
“有監聽錄音在,不怕他抵賴。”
“行,等你們的好消息。”
“韓局,你忙不忙,為這兩起命案費那么勁,真是絞盡腦汁,現在總算查了個水落石出,不忙的話過來看看。”
相比命案偵破,尤其疑難命案偵破,打黑要容易得多,只是摸底取證工作比較繁瑣。打黑指揮部這邊雖然沒塵埃落定,但基礎工作已經差不多了,韓博權衡了一番,欣然笑道:“下午不是很忙,去就去,跟你們一起分享勝利的喜悅。”
“韓局,你能來太好了,我給丁新強打電話,把他,把小常都請過來,等嫌犯撂了晚上擺慶功宴。”
兩起命案在元旦前順利告破,分局有理由慶祝。
韓博忍不住笑道:“薛局,擺慶功宴可不能忘了隆華分局,在案件管轄權歸屬上你們有那么點名不正言不順,可不能因為一起命案影響團結。”
“請歸請,不過當時你問過他們,他們擔心查來查去查不出眉目才把燙手山芋交給我們的,不管說到哪兒去都不能怪我們分局搶功。”
今年沒破的幾起命案中有兩起發生在隆華分局轄區,快到年底了,隆華分局的日子不太好過。
他們不是不重視,只是運氣不好。
韓博跟馮錦輝對視了一眼,緊握著手機用商量的語氣說:“隆華分局沒你們分局了解案情,當然會有所顧慮。再說人家全力協助了,投入過那么多警力。薛局,能不能給我個面子,上報時算你們兩家聯合偵破的?”
兩起命案能順利偵破,韓博發揮的作用最大,且不說他是刑偵局領導,就算不是也要給這個面子,薛思宇豈能不答應,連忙道:“沒問題,我跟鄧局匯報一下,應該沒多大問題。”
就在二人通電話之時,吳曉輝背著包走出小區,在大門口等了五六分鐘,終于等到一輛出租車,直奔關口而去。
要一舉擊潰其心理防線,就要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時機抓捕。
前段時間執行過抓捕姜蘭的任務,現在又要執行抓捕吳曉輝任務的安寶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徐成光一點都不著急,示意重案中隊民警小陳跟上,一路跟到口岸檢查站。
深正是一個千萬級人口的大都市,路上人多車多,之所以不怕跟丟,因為出租車司機就是刑警,可以說是辦案人員專程送他過來的。
做賊心虛,吳曉輝一下車便警惕地回頭看看身后。
口岸那么多人,他能看出什么,他覺得有人在監視,又不知道誰在監視,干脆不再胡思亂想,走進大廳從包里取出身份證和香港通行證開始排隊。
過關的人很多,幾個邊檢通道全是人,隊伍排了近百米。
他一邊跟著前面的人跟蝸牛般地緩緩往前移,一邊打起手機:“我到口岸了,正在排隊,過關就換手機號,有什么消息打新號。”
“知道了,小心點。”
“我在香港能有什么事,你自己要小心點,黃家慧不是搬走了么,你也別在那兒住了,趕緊換個地方,實在不行辭職回新海,工作等我回來再找。”
“回新海,說得輕巧,我爸開廠開成那樣,那個家能呆嗎?”
“不說了,反正你自己小心點。”
掛斷手機,又等了十幾分鐘,吳曉輝終于排到邊防服務臺前,剛把身份證和通行證遞過去,耳邊突然傳來呵斥聲:“吳曉輝!”
他大吃一驚,還沒緩過神,頭發、胳膊就被幾個人揪住了。
吳成光跟早打過招呼的邊防武警點點頭,舉起證件出示了一下:“公安執行任務,大家不要緊張,把他帶走。”
“沒事沒事,請大家拍好隊,下一位。”
維持秩序的邊防武警和保安走了過來,整理因為抓捕變得歪歪扭扭的隊伍,而吳曉輝順手已拷上,兩腿已經嚇軟了,正被三名便衣刑警架著往外走。
吳成光感謝了一番口岸的同志,小跑著追了上來,鉆進緊隨而至的警車,坐到剛被塞上來的嫌犯身邊,揪住他頭發問:“吳曉輝,想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想跑就跑得了嗎?”
吳曉輝嚇得瑟瑟發抖,渾身抖得像篩糠一般,戰戰栗栗地問:“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我是好人,我什么沒干,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好人為什么怕成這樣,好人為什么跑?”
吳成光啪一聲猛拍了下他的頭,再次亮出警察證,坐在前排的便衣很默契地從包里取出拘留證,“吳曉輝,看清楚了,我是安寶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吳成光,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一條之規定,由我及我大隊民警陳愛軍對你執行刑事拘留!”
“拘留,吳警官,您肯定搞錯了,我真的什么都沒干。”盡管嚇得渾身發抖,吳曉輝仍心存僥幸。
“什么沒干,要不要給你點提示,上個月25號9點至11點你在哪兒,都干過什么?”
吳成光使了個眼色,陳愛軍立即掏出一個小播放器,在他耳邊放了一段通話音頻,吳曉輝徹底嚇傻了,耷拉著腦袋不敢再吭聲,抖得比剛才更厲害,車里突然有一股尿騷味兒,低頭一看他雙腿濕漉漉的,原來尿都嚇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