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韓博陪同關局去省城之時,隆華分局刑警大隊民警正在接待11案被害人陳紅的親屬。
前幾天“積案辦”大張旗鼓重建現場,再次勾起死者的父母和幾個兄弟姐妹傷心的回憶。
好好一個大活人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被殘忍殺害在家中,重建現場的馮錦輝等人一走,他們便想方設法打聽消息。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眾人頓時淚流滿面。
原來殘忍殺害陳紅的兇手落網了,是一個外地人,就因為不遵守公德隨地大小便被陳紅說了幾句,懷恨在心,痛下殺手,行完兇還翻箱倒柜搶走財物。
這樣的混蛋不槍斃怎么告慰死者的在天之靈,不殺怎么平民憤?
從打聽到王學東被刑警隊從東海抓回來那天,他們就一趟接著一趟往分局跑,敲鑼打鼓送錦旗放鞭炮,感謝公安局為死者伸冤,追問偵查進展,想知道案件什么時候審理,法院什么時候判,法院到底會怎么判……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考慮到現在判死刑的越來越少,他們做好了不原諒甚至不見兇手親屬的心理準備,甚至聘請一位知名律師在了解案件偵辦進展的同時,做好附帶民事訴訟的準備。
剛開始,顧長浩真有那么點成就感。
現在幾乎可以確認王學東沒殺人,被樓下正在發生的一切搞的很尷尬,在尷尬的同時又有幾分憤怒。種種跡象表明,強烈建議死者親屬聘請律師,這幾天一次又一次蠱惑死者親屬來打探消息,此刻正在樓下勸慰陳紅母親的“眼鏡”,極可能就是真正的兇手!
表面上對陳紅的遇害義憤填膺,事實上很可能是賊喊捉賊。
正咬牙切齒,兩輛警車緩緩開進院子。
去年親自兼任專案組長的分局黨委委員朱明東下車朝接待室方向看了幾眼,旋即跟剛下車的“積案辦”主任及兩位老前輩握了握手,一起快步走進樓道,面無表情地來到三樓。
“朱局好,馮大好……”
“進去吧,進去再說。”朱明東下意識探頭看看樓下,轉身招呼馮錦輝三人進會議室。
接下來不僅要分析案情,還要作出決策。
保密工作比什么都重要,顧長浩等領導們全走進會議室,回頭命令道:“阿水,守住樓道,未經允許誰也不能上來。”
“是!”真正的嫌疑人就在樓下,這個時候絕不能打草驚蛇,刑警小水應了一聲,像門神一樣守在樓梯口。
會議室里全熟人,無需客套。
朱明東散了一圈煙,開門見山地說:“長浩,開始吧。”
“是,”顧長浩打開公文包,取出一疊照片,一邊分發一邊匯報道:“報告各位領導,這個人姓蔣,叫蔣新倫,本地人,與被害人陳紅同村也是小學、初中的同班同學,由于學習成績不是很好,初二便輟學。”
能坐在這兒的全反復研讀過案卷。
馮錦輝對蔣新倫這個名字并不陌生,過去兩個月不止一次看過他的筆錄,放下照片道:“如果沒看錯,他好像就在樓下。”
“是的,他這會兒就在樓下,明面上催我們提高辦案效率,盡快把案件移送檢察院審查起訴,事實上是打著被害人親友的旗號打探消息,可能還有催我們盡快把‘生米煮成熟飯’,把陳紅的遇害栽贓嫁禍到王學東頭上的意思。”
正在進行的會議太重要,顧長浩非常清楚幾位領導熟悉案情,但還是接著道:“言歸正傳,他輟學之后去學駕駛,買了一輛貨車跑運輸,除了交通違章,沒其它違法犯罪行為,沒犯罪前科。
2007年,在親友介紹下交了一個家在鄰村的女友,2008年元旦結婚,生了一個女兒。陳紅與前夫離異之后獨自經商,剛開始時管許多親友借過錢,其中也包括蔣新倫。
由于蔣性格較為內向,平時幾乎從未與人發生過口角,又沒犯罪前科,從表面上看與被害人只存在借貸關系,并且這樣的借貸關系有很多。盡管案發之后他被列入第一批排查名單,但始終沒把他作為重點懷疑對象。”
凡事都有因果關系。
陳紅死了,他不僅無法獲得任何經濟上的利益,甚至連借給陳紅的錢都很難收回。陳紅的父母在女兒生前的財務問題上處理得不是很好,公司資金全卡住,個人存款全取證,該收回的外債一定要收回,該還的債務卻推三阻四,試圖來個人死賬清。
也正因為如此,刑事案件還在辦理中,民事案件已經有了一大堆,過去幾個月老兩口三天兩頭去法院當被告。
想到這些,朱明東若有所思地說:“他在債權問題上的態度有些反常,別人生怕拿不回錢追著要,甚至把死者父母告上法庭,他不僅沒追債,反而很同情很關心被害人一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嗯,這是一個很明顯的疑點。”
局領導雖然了解案情,但絕對沒辦案人員透徹。
馮錦輝搖搖頭:“小顧,你們應該有新發現吧?在債權問題上的態度反常算不上疑點,因為據我所知,像他這樣想通過同情、關心甚至幫助,試圖用誠意打動被害人父母的債主不少。”
老前輩也太不給朱局面子了!
顧長浩被搞得很尷尬,摸摸嘴角,故作若無其事地說:“報告馮大,蔣在債權上的態度雖然不是重大疑點但一樣是疑點,除此之外我們在走訪死者生前的同學時發現一個新情況,他在上學時不止一次給陳紅寫過情書。”
“情殺倒是有可能,而且非常有可能,只是光憑這些可不夠。”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寫寫情書實在算不上什么,據說現在小學生都早戀。
顧長浩微微點點頭,接著道:“我們還找到他上學時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他朋友說他當時瘋狂地暗戀陳紅。后來發生的一切也證實了這一點,陳紅上技工學校時他開始賺錢了,我們也找到陳紅的幾個技校同學,發現他不止一次去學校給陳紅送過禮物,請過陳紅吃飯。
只要是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點虛榮心,陳紅不是多多少少,而是比較虛弱。對這些來者不拒,但對外總聲稱只是普通朋友。盡管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但蔣也沒有死纏爛打,更沒有做出讓陳紅難堪的事。”
還真是個多情的種子!
朱明東掐滅煙頭,淡淡地問:“后來呢?”
“后來陳紅與別人結婚,婚后想在市區買房,手頭上的錢不夠,當時村里的地還沒被征用,她父母也沒多少錢,于是管親朋好友借,也跟蔣開過口,蔣二話不說直接去銀行取錢,借給陳紅40萬,這筆錢直到陳紅與前夫離婚,分割財產才還給了蔣。”
顧長浩頓了頓,補充道:“據我們了解,陳當時要給利息,蔣堅決不要,最后好像請蔣吃了一頓飯。也正因為如此,陳紅的父母對蔣印象非常好,陳紅與前夫離異時,陳紅的父母經常在街坊鄰居面前說,當年真應該讓女兒嫁給蔣。”
人與人的關系也沒有媒體所說的那么冷漠,這些又能說明什么。
朱明東大小眼不希望看到這么一個人是殺人犯,冷不丁問:“就這些?”
“當然不止。”
顧長浩拿出一份通話記錄清單,指著上面的標注解釋道:“從被害人的手機通話記錄上可以看出,過去四年蔣與被害人一直保持聯系,但聯系的頻率卻與被害人的婚姻及感情經歷呈正比。
陳紅與前夫鬧離婚時,聯系的次數比較頻繁;陳紅與前夫離婚之后,他主動聯系陳紅的次數更多;陳紅遇到生前的最后一個男友,二人感情發展很快,打算談婚論嫁時他幾乎一天給陳紅打幾個電話。”
“他結婚了,有老婆,有孩子,有家庭!”
“朱局,這也是一個疑點,我們在調查中發現他從前年底就開始與老婆鬧離婚,每次吵架都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老婆雖然不是很漂亮但也不難看,雖然喜歡嘮叨但對他對家庭真是沒得說。
而他自己呢,既不賭也不嫖,不喝酒不抽煙,幾乎沒有不良嗜好。不管村里人還是一起跑運輸的司機朋友,誰也沒聽說過更沒見過他在外面有女人,平時甚至連KTV、洗浴這些場所都不帶去的。”
無緣無故的鬧離婚,同時頻頻聯系曾經暗戀過的人,結合起來確實是一個重大疑點。
馮錦輝和徐愛國對視了一眼,掏出煙示意年輕的中隊長繼續說。
“去年排查時他聲稱案發當晚出車了,為證明沒有作案時間,甚至掏出手機讓詢問他的民警看交管部門發送的短信,案發當晚在安寶區有一個違章。現在想想當時大意了,只查詢過違章記錄,沒去交警部門調看監控截圖。”
顧長浩舉起兩張不是很清晰的照片,不無尷尬地說:“這個司機的身份雖然暫時沒搞清楚,但顯然不是他。而且案發當晚,他老婆因為跟他吵過架,下班之后負氣帶孩子回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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