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二女爭夫的戲碼?”
眾賓客全都明白了,議論紛紛,并沒有誰認為蘇辰行事不妥。
無論怎么樣,魯莽也好,曲意求懇也罷,他的道理終歸還算是能站得住腳。
這也是蘇辰想要的名。
他不可能直接毫無理由的殺上門,總得有個理由介入此事。
從爛泥地里把生死關頭的表姐救出來,再為表姐討還個公道,出一口惡氣,爭回原配本身的名譽和地位。
這種做法,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如果不然,人家就會說:“別看蘇神醫“無雙劍”美名遠揚,實質上卻是一肚子的黑水。”
“他不但肆意插手別人家事,而且因為不可告人的目的動手殺人。”
這樣子,蘇辰的華山弟子也不用做了,名聲直接爛大街。
早早的就會被人歸入到邪魔一類,比漠北雙雄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
就算是他平日里做再多的善事,也遮掩不住丑惡行為帶來的負面聲望。
那還有個屁的氣運值。
這是蘇辰不可忍受的。
“這不可能?我想蘇少俠一定是誤會了,內子蕭氏賢良淑德,怎可能會謀害小雅呢?再說小雅身上并無損傷,想必也沒有受到太多委屈,不如我們好好談談,把這事揭過算了。”
秦楓一臉的不敢置信,神態誠懇至極,讓人不由自主就會相信他所說的話。
正在這時,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士子站了出來,朗聲說道:“誰不知蘇神醫能‘一針定生死’,就算是只有一口生氣的病人,也能治得生龍活虎,秦總捕說大夫人身上無傷卻是癔想了。”
面對秦楓凌厲眼神,這士子卻并不在意,神采飛揚侃侃而談,“我觀大夫人眉間郁結,心懷滔天恨意,肯定是受了極大折磨,否則不至于如此。而大公子卻是面黃肌瘦,眼神木然驚懼,平日里怎么過來的?大家應該都能想得到。若說堂堂長安秦府,誰敢欺壓謀害大夫人大公子,只要稍加細想就明白了。”
青年士子說話目標直指秦楓。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沒有秦楓的默許或者授意,誰敢對付柳靜雅?
這幕后黑手,其實并非蕭媚兒,而是秦楓本人。
他的攻擊不管是不是針對某人,聽起來確實十分有道理。
一部分人轉頭望向秦楓,看他的目光悄無聲息的多了一些驚懼,心里在想,莫非先前所見所聞都是假相,實際上這人藏得很深。
他拋妻棄子尚且不算,還要置人于死地,其行可誅。
聽到如此驚人言論,中立的賓客全都聳然而驚,不能怪他們思想變得太快,因為發言指責的人,他們也是認識的,而且有著很大名聲,卻是本屆鄉試解元孫潼。
一個解元身份倒也沒什么,文人跟武人、商人本來就處不到一塊,平日里也沒有太多交往,但他說話代表的意義卻是讓人不得不重視。
因為,這個孫潼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是長安知府崔方禮的得意學生,他的話很多時候代表的就是知府大人的意思。
孫潼此時跳出來,話中意思一針見血,巧言誅心,這是什么神發展?
眾人目光全都看向崔知府,目光中滿是探究與好奇。
難道知府大人也沖著今天這個秦府大喜日子,開始反攻倒算,這是忍不住了嗎?
蘇辰也望了過去,卻見那官員身邊此時已悄悄的站了幾個高大漢子,身上光焰隱隱,眼神堅毅鐵血,竟是軍人出身的高手,這是防著秦楓鋌而走險了。
“還真是知府的想法,他已經決定借著我上門找茬的機會發動了嗎?”
蘇辰心里有些明白。
他聽到眾人議論,知道知府大人并不是沒有想法。
被手下的總捕頭架空,上官做成了下官,成為大明朝最憋屈的一介知府,崔方禮想必也跟這柳靜雅一般,心里恨意森森,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對付秦楓和蕭家。
此時得到機會,就反戈一擊,配合蘇辰行事,也是理所當然。
兩人配合天衣無縫,從大義上面就把秦楓的行為否定掉了。
他不但是表明了立場,還讓蘇辰可以放開手腳大膽行事,借刀殺人用得極為順溜,手段也是不凡。
“血口噴人,簡直太荒謬了!外人不知秦府內情,妄自揣測,倒還罷了,可你身為長安府學子,這些捕風捉影之言,也敢妄自出口,實在是白讀了圣賢之書。”
秦楓一臉悲憤神情看著孫潼,話里意思卻是指責怒罵崔知府。
他似乎受到天大委屈,高聲說道:“本人之所以把靜雅夫人趕出府門,是因為其人善妒,不但犯了七出之罪,還時時針對媚兒偷下毒手。大丈夫三妻四妾本為常事,又怎能留一個心生歹意的婦人居住府中。”
他越說越激昂,偷眼見到有些人偷偷點頭,心中更得意了,繼續道:“更何況,我在幾年前,就發現這女人跟人有染,曾偷偷私會一位年輕小郎,此事實為丑事,我本不愿多說。唉,也許我這大兒子的血脈都有些疑問……”
“竟有此事?”賓客大嘩。
崔知府也是目瞪口呆。
這秦楓好狠,一見不對,就立刻反潑污水,把柳靜雅的名聲弄臭,掩飾自己的罪過。
這話一出,無非就是說蘇辰跟柳靜雅有著茍且之事,卻是偷偷的生了孩子,此時還想上門來分家產,這種行為就讓人不恥了。
有些前因,秦府無論怎么對待這位原配夫人也是理所當然了,都沒有做錯。
秦楓亂說一氣并不是想讓人相信自己說的話,實際上只是以攻代守,讓人忘掉自己的卑劣。
讓人認為,雙方都在毫無根據的胡亂指責,實際上都不能相信。
因為按他的指責,柳靜雅就是人盡可夫的淫.邪婦人,是可以浸豬籠的。
年輕小郎自然指的是蘇神醫,不然,誰不來找麻煩,就偏偏是他帶著女人孩子上門來打臉,未免太巧了點吧?
但是,蘇辰如今看上去頂多十六歲,難不成他五年前毛都沒長齊的時候就能跟人通.奸?
當然,也可以是柳靜雅生下孩子之后,再跟他有染,這事反正由人猜想。
廳前一時大亂,嗡嗡之聲不絕于耳。
所有人都愛說八卦,對如此勁爆自然很感興趣。
最麻煩的是,這年代也沒有什么靠譜的親子鑒定方法,是真是假全憑想象。
“放.屁!”
方小婉這么好的脾氣,也不由得口吐臟話。
她實在忍不住了,把平日里念經禮佛的風度拋到了九宵云外。
柳靜雅氣得眼睛發黑,頭腦暈眩,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蘇辰哈哈大笑起來,鼓掌說道:“說得好,秦總捕不愧是秀才出身,轉而棄文修武,真真是辯才無礙,黑的能說成白的。”
“好,我就不跟你辯論這家長里短,誰是誰非?只問一句,今日想要杖殺我家表姐的蕭夫人,你到底交還是不交?”
圖窮匕現!
現場突然一靜,知道這是不想糾纏不休,要見真章了。
蘇辰心道自己傻了,竟然還想著以語言去折服一個偽君子。
這類人就算是錯的也能說成對的,本心從來不會有半點愧疚反悔。
本來還想著這人難得的一個人才,若是肯認輸低頭,就留他一條性命,只是廢掉武功就算了,卻沒想到他竟然自尋了死路。
蘇辰這話問得也是在理,任誰都挑不出半個錯字。
你說自家原配夫人有錯,犯了七出之罪,可以趕出家門,甚至事后報復加害也未嘗不可。
那就當你沒錯。
反過來呢,原配夫人的親屬家人事后尋上門來報復,那也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