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陰迎落日,涼魄盡殘鉤。”
過了九月重陽,寒露秋霜之后,天氣慢慢轉冷,出來行走的江湖人,此時都免不了都加幾件衣服,不差錢的更是備上厚厚的皮裘,騎在馬上還不忘戴上厚厚的氈帽。
在這陰冷肅殺的天氣中,卻有一條消息,令得江湖火熱沸騰起來。
“華山派無雙劍蘇神醫十月初三親上黑木崖,挑戰東方不敗!”
這條消息象是長了翅膀一樣的飛向江湖各地,各大門派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更不提那些江湖閑漢,每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往鬧市,酒樓坊間,四處議論爭吵著。
“今日無雙劍又行到何處?何人攔截?又擊破第幾路魔教兵力?他此行會是鎩羽而歸,還是得勝歸來。”
嵩山,昔日幾千弟子鼎盛興旺的虎嘯堂前,此時變得冷冷清清,有一行人走近,看了一眼似乎沒有變化的巍峨建筑,就轉頭離去。
為首一位右臂耷拉著,身形極度雄壯的漢子長嘆一聲道:“啟程!從今日起,嵩山解散,各弟子行走江湖,不必再揚嵩山之名,大家……各安天命吧。”
一陣山風吹來,這雄壯漢子攏了攏衣裳,似乎不堪寒意。
他獅鼻闊口,兩鬢霜花,早就沒有那時氣吞如虎的霸氣,正是十三太保排名首位的“托塔手”丁勉,如今也只不過是個殘廢而已。
江湖子弟江湖老,誰都不能保證風光一輩子。
自從左冷禪等嵩山精英盡出前往華山一戰盡歿的消息傳來之后,剩余守山的兩位太保,連同眾弟子,全都樹倒猢猻散。
在少林寺若有若無的壓力之下,各自奔走前程,隨著時間推移,到了如今,也只有幾位殘兵敗將還留在山上,卻是再也守不下去了。
嵩山派往日強橫霸道慣了,此時也將迎來各方逆襲,尤其是那些綠林豪雄,卻是最愛痛打落水狗。
這些天,還留在山上的弟子卻是已經死傷十來個。
下山的一群人中,就有一些傷員,其中被抬著下山的還有一人待遇卻是高一些,他抬起頭來,眼神很是悲憤的道:“丁師叔,那姓蘇的小賊如今自己作死,要一人殺上黑木崖。他若事敗身死,華山也不是不可阻擋,我們不必如此匆忙下山離開吧。”
“狄師侄,嵩山已經完了,多一個無雙劍少一個無雙劍針對,已經無關大局,更何況,誰說他就會事敗身死的。這么多次交手,那人的性子我知道,沒有一定把握的事情他從來不做,就算落敗,應該也能全身而退,死心吧,別妄想了。”
丁勉有些落寞的回了一句,揮了揮完好的左臂,一行人凄凄慘慘的下山,只余空山漠漠。
過不久,這份產業自然有華山的人前來接手,他們更是跟少林寺達成了某種交易,雙方合作吞并。
莽莽青山,再非昔日模樣。
沒有了實力,就是如此。
隔山相望,兩位老僧遠遠看著這行人,沉默良久。
“一切有為法,有如夢幻泡影,如夢亦如幻,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左邊老僧雄厚溫潤的聲音響起,他遙望遠處,若有所感道:“師弟,你在華山做得很好,少林寺能屹立千年而不倒,并不是靠著奇功絕藝,也不是仗著人強馬壯,而是能審時度勢。莫說是區區一本《易筋經》被人看了,就算是七十二絕技全都流落在外,那又如何?咱們少林幾度火焚,幾次封山,依舊是天下第一派,那些風光無限,氣焰囂橫勢力,如今早就不知消亡在哪個角落。”
這老僧白眉白須,隨風飄舞,臉色紅潤,神態祥和,只要見著就讓人感覺春風拂面,心生好感,正是少林當代方丈方證大師。
“方丈師兄睿智!”干瘦老和尚方生點頭笑道。
“無雙劍殺上黑木崖的事情,我少林可要從中插手助陣?”
“不必!”方證搖了搖頭:“不知那年輕人造出如此聲勢,是為了何事?我們靜坐觀望即可,誰勝誰敗,對少林都有好處。傳令山下各院各府弟子,把這事再熱一熱,爭取轟傳天下,既然他想得名,就讓他得了這天下第一的名聲……”
“咦,師兄就這么看好那蘇三?”方生詫異道。
“你知道嗎?方生師弟,近百年來,說起天姿縱橫的武林高人卻也是出過不少,有資格稱霸江湖的雄才大略者更有許多,但我卻從未聽說過有這么一人,區區數年時間就擁有問鼎天下第一的資格,這人成長之快,實在令人驚嘆,似乎每一天都跟過去不一樣,到了如今,他氣勢已成,如龍騰淵,卻已是無人可制。”
“可東方不敗修練葵花寶典,早就達成先天,一身藝業有如鬼神,兩人相爭,誰勝誰敗尚未可知吧。”方生有些疑慮。
“傳檄天下,一劍闖山!換做是你,方生師弟,在什么情況下才會如此做法?”方證笑瞇瞇的問道。
“當然是有著必勝把握之時,一戰而定。”方生悚然而驚。
“這就對了,觀勢先觀人,無雙劍蘇三心思細膩,性格勇猛,卻從來不是莽撞之輩,他凡事謀而后動,無論是福州辟邪一戰,還是嵩山攻襲之戰,別人都認為他落到了下風。可是,辟邪被他搶了,嵩山敗了,而他頭發絲都沒掉一根,卻是笑到最后,這一次,我看好他。”
方證捋須笑道:“去吧,傳下消息,我少林與華山派全力結好,這江湖要變一變了。”
“是,師兄。”方生心悅誠服,轉身就下了山。
華山,無雙殿。
一個身著翠綠衣衫的女子來來回回在花園轉來轉去,面上滿是焦急擔憂,一連聲的說道:“這家伙……這家伙,早知道就不答應他跟那狐貍精去杭州了,這下心野了吧,竟然閑著好日子不過,去黑木崖魔教老巢挑戰東方不敗……”
“珊兒,別急!”一個聲音傳來,寧中則卻是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
“娘!”岳靈珊有些委屈的撲在寧中則的懷中。
“你有身孕,卻是不能急躁,不能擔憂,要好好將養身子,你是過度憂心了,蘇三行事自有法度,不用太過操心的。”
“是啊,珊兒,如今最重要保持心情平靜,他去挑戰東方不敗,就算是輸了,也無性命之憂,你這若是出了什么問題,叫他怎么想,難道你忘了他的輕功了嗎?”
“是啊,他跑得很快的,希望不要自陷絕地就好,否則能打能逃,終歸沒有太大風險。”
被爹娘一安慰,岳靈珊心思又重新安定下來,特殊時節,患得患失,心情焦躁也是正常。
蘇辰卻不知道很快就將抱上大胖小子,他青衣背劍,一騎踢踏,正緩緩奔馳在群山古道之上,身前不遠處,幾百人馬呼嘯殺了過來。
身后卻是一輛四馬豪華馬車,里面坐著任我行向問天任盈盈三人。
再遠一些,就可見到稀稀落落遠遠跟著的各處江湖閑漢,豪杰勇士,這是觀戰的。
如此盛事,總會有一些人難忍心頭好奇。
蘇辰回首對著身后馬車笑道:“盈盈,這一次第三波了,看裝扮應該是白虎堂人馬,等到了黑木崖,我懷疑山上將再無可戰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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