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通,頗有一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言下之意就是叫蘇辰認清實際,不要做白日夢了。
一個在靜社學劍的野路子,就算誤打誤撞的領悟了第四層劍境,又能厲害到了哪去?
如此認不清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越門要求嚴格,不怎么待見這種自視甚高的學員。
旁邊那位灰袍長須老頭此時終于轉過頭來,淡淡說道:“年輕人,初悟越門四層劍境,其實算不得什么,只能說剛剛入得門庭,到了這時,每進一步都極為艱難……老夫從初悟四階達到四層圓滿,花了八年時間,而李凌,進入四層境界三年,堪堪小成,這還是有著門派底蘊支撐。想想看,你如今初悟劍境,應該連前進的方向都沒找到吧。”
“這位是?”
蘇辰感覺到烏鴉在天上飛,被兩人這么一番自說自話,他都不知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李靜抿著嘴在一旁,不發一言的偷笑。
蘇辰再忍不住了,開口就問這位牛逼轟轟的老頭身份。
“這是越門總部外事長老風澤,可能是見著你天資不凡,想著來搶先收徒的吧。”
李靜笑著道。
“哦……原來如此。”蘇辰總算明白了,這兩位是來干嘛的。
他失笑道:“兩位,不是左某自吹自擂,第四層劍境我早就大成了,實在不必去越門浪費十年八年的,這事就算了吧。”
對方既然沒有什么惡意,態度差了一點,也只是習慣性的自傲,不理會就是了。
蘇辰淡淡回道,他只是說劍法大成,并沒有說已經圓滿甚至達到更高層次,以免嚇到老頭。
“不可能,你才領悟劍境多久,就已經大成了?年輕人見識不多,應該是搞錯了,不經過越門系統修練,哪有那么容易進步的?”
李凌見鬼一般的驚叫出聲,似乎被人打擊到了尊嚴。
我突破三年才小成,你這才多少天,就直接大成,講笑吧。
他伸手就抽出腰間長劍說道:“你一定是弄錯了,來來,咱們先試試手,讓你見識一下四層小成的劍境,到底有著何等威力?”
劍法向來是很私人的事情,只是眼睛看著,心里評著,不真正交上手,是永遠不知道對手有多少斤多少兩的。
這也是江湖中每年都會有著無數年輕人死在挑戰名宿高手的道路上的原因。
劍境、修為和名聲可以大致判斷一個人的能耐,但并不代表一切。
同樣的一劍,在普通人使出,只能算中規中矩,由真正的絕頂高手使出,卻能化腐朽為神奇,能破盡一切法。
在旁觀者的眼里,這一劍的本身卻并沒有什么太過高深的道理。
無非就是時機、距離以及是否適合當前局面。
比如說,人家使出一招白蛇吐信當心前刺,你使出一招泰山壓頂,顯然就不適合,動作也會慢上半拍,那是送死。
倒不是說泰山壓頂比白白蛇吐信要弱。
蘇辰第三輪比賽之中展現出來的劍法,在封無月等南江七大散人高手眼里,那自然是招招兇險、處處殺機,甚至以他們聯手組合出來的第四層意境,也根本沒辦法做出有效抵抗,只能說,這并不是一個境界的劍術。
封無月知道,李凌不知道啊。
他只看了視頻,沒有親身體會過,也象帝國所有觀眾一般,只是在想當然。
認為蘇辰年紀輕輕,能突破四境就很是不錯,至于更高深層次的掌握甚至突破,那是癡心妄想。
李靜也不提醒自己這位三哥,若說對蘇辰劍法最是清楚的,當然莫過于她。
蘇辰在靜社劍法突破之時,她可是在一旁睜大眼睛瞧著。
別人不知道那破盡八方能量光點,震動四面空間的劍法是什么玩意。
她家學淵源,曾見過越門各位高手使劍,還得到過父親李元化親身演法,見識極為高深,肯定不會看錯。
這時見到李凌自恃劍法了得,以教導劍術的名義進行挑戰,也不知是哭是笑,擠出了一個滑稽臉。
封無月一行也遠遠靠了過來,就這么一會,他們也聽到幾人在大堂前的交談,心里全是驚訝。
他們想到這位新上任的年輕隊長名氣大,實力強,很可能會有大勢力前來拉攏,卻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越門長老和嫡系核心子弟。
看這兩人一臉志在必得的熱切,又是陳述好處,又是親身展示自身力量,還有大美女送來名劍,這叫什么事?
人比人簡直氣死人。
封無月深深呼吸了幾口氣,強行壓抑心頭的嫉妒煩躁,若是他也能得到大派如此看重,哪會是如今這般情況。
人生際遇早就不同了。
更不用說異才堂其他人了,看著蘇辰,只恨不得幫他答應下來。
這么好的機會你竟然看不上,不去讓我去啊。
蘇辰仔細看了看李凌,見這位滿臉的認真激憤,想了想笑道:“好,我也想見見越門正宗嫡系子弟的劍法,不過,你才四境小成,不如讓風長老展示一下圓滿劍境。”
李凌手中長劍一頓,一口氣被悶在腹內,差點沒被嗆得咳嗽:“風,風長老?左云天你是看不上我的劍術啊,呵呵,小妹,你怎么沒告訴我他這般有趣啊……”
風澤長老莫測高深的背手而立,面色微微不愉。
我是長老,是大高手,哪能以大欺小,去跟你一個還未入門得到劍藝精髓的小年輕比劍?
大成?也不怕被風吹跑了舌頭,你知道四境大成是什么樣子的嗎?
當然,這種話是不好直接說出口的。
他是想來收徒,并不是來砸場子的,只是捋捋胡須尷尬的道:“你先跟李凌比幾劍,看看情況再說吧。”
“也好。”
蘇辰見人家老頭不肯出手,也沒辦法,就拿起盒子里的星月劍,頗為喜悅的伸手惦了惦,只覺得十分合手稱心。
他微微一振劍鋒,空氣中響起一聲風吟,清脆悅耳。
“好劍,李小姐真是有心了。”
他倒提長劍,拱手一揖,上前一步擺了個伏劍式說道:“來者是客,李兄先請。”
李凌早就迫不及待了,被蘇辰這種懶洋洋不重視的行為弄得十分火大。
若不是為了大派子弟的面子,自家小妹又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他恐怕早就揮劍進攻,打得對面小子灰頭土臉,哭著喊著要加入越門了。
“小心了!”
他墊步一個前沖,腳下點塵不驚,身體起伏如浪,就到了蘇辰身前五尺。
手中長劍“嗡”的一聲出鞘,發出尖銳鳴響,突兀探出直刺。
他的速度也不算很快,可四周空氣卻是突然旋轉怒號,一股無形力場向著身周擴散,空氣扭曲卷動……
這是被他所持長劍以極微妙的震動所引起。
一波漣漪周而復始,從近到遠又從遠到近。
隨著一劍刺出,眾人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一波碧水,深潭漩渦。
“好厲害。”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封無月看到這一劍出手精妙,面皮就是一跳,對這種大派子弟羨慕得要死。
他在比賽之時,對于蘇辰最后是怎么出劍的那是直到如今都沒弄清楚,連對方的劍法利害在哪里都看不出來,但這不代表他的劍法差。
身為南江府最富盛名的“暴雨狂風”散人組合中專司突襲的魅影劍,封無月對劍法自然有著自己的獨特見解,也曾在各大位面之中一劍掃滅許多強敵,如今看到李凌這一招劍勢方圓俱備,激蕩出波紋,心里卻是感覺到無窮危機。
“這一劍,我接不住,無論如何出手,都會落入對方算計,唯一的做法也只能使出最強的力量,硬拼一招,再退出三尺范圍以為自保。”
“但是,總不能每接一劍就后退幾步吧,先不說后退的速度能否比得上人家前沖的步伐,就算是快人三分,可是李凌劍鋒帶起的空氣波紋,明顯還有著阻敵粘敵的作用,被其乘勢追擊,那可是兇多吉少。”
“劍走方,氣成圓,劍出無妄!”
風澤長老看著這一劍,也是大為滿意。
四境小成的標志就是身周這個隱形的漩渦,若有若無又圓轉無暇,探敵測敵、料敵機先無往而不利。
肉眼往往會欺騙自己的眼睛,會被各種虛招、巧招誤導,但這一圈無處不在的空氣波紋卻不會出錯。
任憑對手如何應對,都是自蹈死路,會享受到處處掣肘,一身劍術怎么也發揮不出來的憋屈感覺。
“還說已經練到大成階,凌小子這一招‘無風起浪’看你怎么應付?”
他撫著自己的長須,看向蘇辰的眼神有些挪揄,就如看著一位不怎么懂事的小孩。
不得不說,年紀輕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就算蘇辰表現得狂妄一些,也沒人會真心生氣。
壞處是,無論怎么看,別人都不會相信他的劍法很高。
不相信不要緊,蘇辰倒是很樂意別人全都輕視自己,不過,卻顯然不是現在。
這兩位越門高手牛逼大發了,在自己面前藐視一切的模樣讓人心里真心不爽。
他們想要展現一下劍術,高調的來個下馬威,自己就讓他們明白,劍法之道,萬法不離其宗,并不只是越門秘傳才能問鼎精微奧妙至境。
有些人天生才華,無需解釋。
在李靜萬分期待的眼神中,蘇辰并沒有如封無月所料那般硬擋一招后撤。
推敵鋒于正銳,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
“你不是無風起浪嗎?我就讓你風平浪靜,進退兩難。”
眼見一劍當胸破風而來,蘇辰手中青光一閃如同流星,“哧”的一聲,也不作勢,同樣的一劍直刺。
劍鋒刺到一半之時,四周旋轉怒號如化實質的空氣旋渦竟然齊齊震動起來。
“叮!”
一聲脆鳴響在耳中,牽動氣血,讓人心臟狂跳。
眾人耳中響起奇異的玻璃片片碎裂的聲音,細聽之下,又發現這就是錯覺,那不是玻璃碎裂,而是李凌的長劍已經化為無數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片。
從兩人劍鋒相觸處,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有著一道道蛛網般的細微絲紋,向著身周四面八方裂開。
如閃電擊下帶起的枝杈,一閃即逝。
李凌身周那空氣漩渦別說探敵測敵了,被這些絲紋一攪,就如被戳破的氣球一般,突然消散,一股勁風向著身周激射。
他手中劍身碎裂,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被一股奇異的吸力帶得向前微微前傾,臉色掙得脹紅,怎么也控制不住。
青光閃動間,蘇辰手中星月劍已經搭在他的頸側,開口笑道:“李兄,我就說了吧,小成的四層劍境,根本不足與我論道,不過,這招以劍化圓,蕩起波紋卻是奇思妙想,不錯,不錯……”
“你……你……”
李凌嘴唇囁嚅著,手臂還兀自前探,保持著穿刺的動作,雖然手中已然沒有劍。
他面紅過耳,雙眼茫然,完全不知道怎么應付這種場面。
真真正正是裝逼不成反被草了啊。
堂堂越門嫡系核心子弟,想要教導一個靜社學員不成,反而被對方教導了。
聽著蘇辰老氣橫秋的在哪里笑吟吟說著話,他雙目游離著,簡直想要在地上找一個洞鉆進去。
丟人了,太丟人了。
讓父親知道,肯定會拿劍砍死我。
側頭一瞧,就見自家小妹李靜在一旁呼吸急促,卻原來是強忍笑意,忍得極為辛苦。
這死丫頭,一定是存心想看我出丑。
她明明知道這小子的劍術修為,卻不告訴我。
對了,聽說左云天在靜社中練劍,在那里突破,他的劍法修為,沒有誰會比身為社長的她更清楚。
這哪是什么四層劍境初入階段,也不是什么大成劍境。
不對,剛剛一劍有些古怪。
他被蘇辰出手一劍打得發懵,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
巨大的沖擊在心里回蕩,反倒不如站在一旁觀看的風澤長老看得清楚。
老頭本是閑閑自在的看著好戲,捋著長須擺出高人范,卻突然見到四周空間全都閃爍蛛網裂紋,而李凌的“無風起浪”渾圓劍圈被對方隨手一劍破了個干干凈凈。
他身子一抖,差點把自己每日精心打理的一副美髯全都扯了下來。
他一字一句的往外崩著字:“融空、裂空、碎空,好小子,老夫看走眼了。”
李靜笑嘻嘻的問道:“風長老,怎么樣,我說了咱靜社的精英學員很厲害吧,要不,您老親自指導指導。”
“呃……靜丫頭,風叔叔突然想起,越門總部有一件急事需要處理,今日就到這里吧,真的耽擱不起,左兄弟,多有打攪,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就拖著兀自愣在原地的李凌,頭也不回急急離去,竟是不想多說半句。
“哎……風叔叔,三哥,你們走慢點啊,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李靜掂起足尖叫道,聲音嬌脆高昂。
風澤伸手掩面,并不回答,心里暗罵,這個小魔女,真是無法無天了。
三十來歲了,還跟小姑娘似的,專門讓人下不來臺。
走出門外,到了停車場,李凌才回過神來,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這一次打擊實在太大,敗得太過凄慘,好半天,他才擠出一句話:“風長老,那小子太可恨了,竟然……竟然……”
“竟然一劍就打敗你了,對嗎?”風澤接話道:“你是不是還在想,我為什么不上場給你找回一點面子,也把他一劍擊敗?”
“是啊,他完全沒把越門放在眼里呢。”李凌長吁短嘆,想到先前交鋒,心里仍然十分難受。
風澤嘆息道:“我看你是被人打傻了吧,難道真的看不出來,那一劍震碎你的護身劍圈,引動空間異動到底是什么劍境嗎?”
“融空?裂空?”李凌身體一震,張大嘴巴。
“哼,算你還沒真的糊涂!”風澤只覺得今日把自己一年的氣都嘆完了:“裂空倒是沒達到,融空是肯定的,而且已經已能用在實戰上,還能隨時收手,不傷你分毫,掌控極為精微……”
說到這里,風澤也沒興趣再說下去了:“回越門吧,這小子已經成了大器,越門教不了他。”
李凌無語,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風澤長老一句話都不多說,轉身就走人,原因在這啊。
不但自己不是對手,就算是風澤長老親自下場,情況都不見得會好到哪去。
想到先前大言不慚的去指導對方劍術,如今回思,卻是尷尬莫名。
這兩天在參加公司乒乓球比賽,下午晚上都抽不出時間,清晨起床趕了兩章,放一起更新了。
嗯,今天就這么多,等小魚時間充裕一些,就多寫一點手動滑稽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