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士子衫女扮男裝的女孩一出現,四周就響起一陣竊竊私語。有嘆息,有無奈,也有幸災樂禍。
嘆息,當然是聽到了這女孩的說話,心想這一次恐怕會惹禍上身,把自己也搭上,可惜了蔡伯喈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兒。
無奈,自然是想著自己這些平日里在朝堂上很有發言權的文臣武將,此時已經完全說不上話。
短短三日時間,長安修建王宮,整頓兵馬,完善治安,竟是井井有條。
其中各項制度的設定以及強大的執行力,環環相扣,細致周詳,比起當初的洛陽王朝,還要高明無數倍。
最重要的是,數百萬百姓每天能夠吃飽肚子,面上漸漸有了希望和生機。
這是興龍之象 長此以往,甚至很可能讓漢室再次中興。
換在平日里,大漢朝能出現這等情況,自然是很好。
但是,如果這些事情全都出自一人之手,對方還是一員武將,那就不怎么好了,把滿朝諸公又放到哪里去。
他們無奈的是,自己竟然沒有任何可以值得依仗的,也沒有任何權力。
此時只能當個傀儡菩薩一般坐在這里,看著公審訴苦大會的召開,看著這位李牧海民望越來越高 長安有著成為一言堂的趨勢。
董胖子專權之時,他頭腦簡單,還能蒙混過去,陽奉陰違也不是不可以。因為那家伙不懂得治國,總有一些事情要求著文官集團。
不說別的,民生和內政方面,軍隊糧草用度方面,總得需要文臣幫忙操持吧。
要是讓手下軍將餓肚子,他那十五萬精銳,都不用敵人攻打,直接就會潰散崩亂。
因此,雖然董卓倒行逆施,許多人都恨不得把他斬殺掉。袞袞朝堂諸公,還是能夠找到自身存在的價值。
在這種情況下當官,也當得津津有味,畢竟是為了天下百姓活下去嘛,很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董卓再狠,也不能無緣無故的就對文臣下手,真要動手還需足夠理由。..
但現在就不同了啊。
蘇辰強勢登場之后,他們這些世家出聲的文臣武將,基本上成了擺設。
想要受到重用,就不得不上趕著表現自己,投奔人家,這就有些難過了。
至于見到蔡文姬將要觸怒蘇辰,心懷幸災樂禍的,當然也有那么一批人。
這里就不得不提起蔡邕其人了。
蔡伯喈才學自然是好的,名聲傳遍天下,是當代鼎鼎有名的大儒。
論及經史學問,天下少有人及,但他的腦子卻不怎么樣。
說得好聽是君子,說得不好聽可以稱得上一聲迂腐。
這要怎么說呢?
董卓掌權時,強召蔡邕為祭酒。三日之內,歷任侍御史、治書御史、尚書。又遷侍中、左中郎將,封高陽鄉侯。
因為董卓對他特別器重,所以,他的官是越當越大,名聲也越來越臭了,自己卻一點都未察覺。
等到董卓敗亡之后,蔡邕竟然還流淚嘆息。
頗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味道在里面 懷念著董卓的知遇之恩嘛,這也算人之常情。
可是,那董胖子是什么人?
他可是掘了大漢皇陵,燒了洛陽,一竿子把大漢朝打滅的人物。
你一個天下聞名的士人代表,大儒師范,竟然對他如此忠心耿耿,這就有些不好了。
對董卓表忠心,那么,是不是就會對擒拿打敗董卓的李御李將軍心懷怨恨?
這種事情,都不用蘇辰親自交待,就有弟子動手,把蔡邕捉拿待斬。
事實上,也不算冤枉了他。
因為,大伙兒都知道,董卓敗亡之時,這位蔡老先生卻是混跡于董卓的親信幕僚團里。
朝堂大臣和董卓親信大臣,兩者都是以小皇帝的名義封的官職,還是有些區別的。
如司徒楊彪、太尉黃琬、司空荀爽等人是為大漢朝效力,對董卓其實頗有些愛搭不理。
所以,董卓看他們十分不順眼。
而蔡邕則不同,他也是朝廷大官了,卻是對董卓有問必答,盡心輔佐。
雖然不象賈詡、李儒那般深得董胖子信任,什么污濁事情都交待去辦,但卻是頗為享受對方的親近和重視。
從這里可以看出,才學方面,朝堂諸公自問沒人敢說自己比蔡伯喈要強。為人方面嘛,就會有許多人對他十分不齒了。
尤其是以王允為代表的這些人,更是恨不得弄死他。
“他可是天下士人大儒的代表之一,如此親附董卓,豈不是讓天下人覺得,讀書人都是一些是非不分的腐儒嗎?”
完全敗壞了文官集團的名聲。
所以,這些人見到蔡文姬出頭救父,自然就會幸災樂禍。
在蘇辰看來,蔡邕這人其實不是什么壞人,就是讀書讀多,讀得迂腐了,智商較高,情商太低。
他不管誰當權,誰得勢,對方是不是好人?只知道誰對我好,誰重用我,我就幫誰 這樣的人其實只適合研究學問,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單純得太過可怕。
讓他當官,肯定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所以,蘇辰也無可無不可,既然手下弟子把他歸于董卓一伙朝堂眾位大臣,也有大部分人,恨不得讓他去死,那就從善如流。
自己一個堂堂金仙,也沒必要單獨去護著某個人,順應歷史潮流也未嘗不可。
斬與不斬,并沒什么分別。
蘇辰靜靜的看著眼前這英氣勃勃,氣質有如清凈蓮花的十四歲小娘,種種信息在腦海流淌而過,眼神里就閃過極為古怪神色。
無論是才學還是長相,蔡琰蔡昭姬在大漢朝都是一頂一的人才。
她在文學和詩歌音樂上的成就,勝過了萬千須眉。記憶力就更可怕了,一個人就等于一座圖書館。
種種事跡,在史書上可是名傳千古。
當然,她的名聲一直傳到后世,讓蘇辰都為之嘆息,不僅僅是因為才華和美貌,最重要的是際遇極其悲慘。
沒錯,這位眉如柳葉,眼若辰星的清麗女子又叫蔡文姬。
以文為號,可想而知,她的才學如何了得。她是漢末英雄史詩之外,心臟深處的一抹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