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妖，受死。”
悟空長嘯一聲，眼中重新有了睥睨之色，恢復了當初一猴一棒打上天庭的風彩。
棒影如山，轟然下擊……
沉沉罡風怒嚎嘯叫著，空間被打出細碎波紋。
整片明朗朗的天，破碎成千片萬片，轟然塌陷下來……無窮撕扯擠壓力量，同時發動。
蘇辰只覺得那根如意金箍棒在眼中越來越大，遮蔽天地。
雪女眼見著這一棒打下，竟似把蒼穹打塌，天翻地覆，心中也自發冷。
她條件反射般的汗毛炸起，象是一只小野貓似的，就要拔劍抵擋，耳中就聽到一聲溫潤嗓音：“護住和尚。”
雪女心頭一清，強行忽視掉棒影，身形如游魚般閃了閃就到了唐僧身邊，四周騰起五彩光罩，劍影婆娑。
雖然自家老爺一路上，并沒有半點在意三藏法師的安危，但雪女內心中卻是知道。實際他對這位沒有什么眼色的和尚著實在意的很，關系到他成道的機緣。
既然如此，這迂腐和尚決不能出事，否則，西行一路，也不必再走了。
事實上，雪女發現，自己還是太過緊張了。
只是單純的護住唐僧，是一件極容易的事情。
這和尚在余波襲來之時，身上就會發出一陣奇異的嗡鳴聲，約有約無。在這聲波之中，鋒銳氣勁會如同水波一般向著四周分散掉。
只要他不成為主攻目標，一般攻擊還真傷害不到他。
當然，雪女的保護，也不是沒有用處。
她得防著猴子手腳沒有輕重。
那根棒子全力揮舞起來，可是能與天羅地網，十萬天兵天將正面硬拼的。若是打發了性子，擦著挨著，唐僧就要嗝屁著涼。
看著這一棍打下，蘇辰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在方寸山道場之時，猴子初習擎天一棍，自信滿滿的挑戰自己。
那一戰后面又是如何了呢？
對了，似乎是被自己的心力化劍為絲，結成網羅，如針般的刺芒攻擊他的五七竅五臟，打得他大敗虧輸。
那時的猴子遠沒有如今這般修為和實力，棍法也沒有這種一棒天傾的威勢。
可是，那棍法之中的昂揚不屈之意，卻是令人心動。
可如今呢，這一棍打是打出來了，其中卻只有陰森暮氣，還有一股深沉的恨意。
看起來威風不可一世，實際上卻是詭秘深沉。
“殺傷力或許提升了千倍萬倍，卻已經走入偏鋒，沒有無視一切權威的血氣，猴子徹底廢了。”
蘇辰心里不知為何，就有了一些悲哀情緒，盡管對方的攻擊目標是自己，他還是覺得很惋惜。
“我傳授那黃庭大道真義，可不是為了讓你鏡花照影，沉迷于仇恨之中的。而是清凈自守，不受外魔侵襲，你終于還是走錯了路子。”
腦中念頭如電光轉動，一剎那間，蘇辰心思流轉，微微嘆息一聲。在那千萬棍影打到頭頂之前，陡然伸手。
如玉石般細膩光潔的五指上面騰起一抹紫金色淡煙，抓在棒頭三寸處。
“撲……”
如擊腐土。
猴子震天般吼叫著的一棍打落，身體半騰空中，金毛狂舞，雙臂前伸，躬腰團身。
他全身力量都在這一棒上面，似乎是打實了，又似乎無處著力。
眼前光影晃動著，他感覺眼前就是一座無垠高峰，無論怎么用力，都撼動不了分毫。
棍鋒打在白玉般的手掌之中，四周百里方圓地面微微一沉，就濺起點點塵土。
仿佛這一棍實實在在轟擊在大地之上，那人那手掌，不損分毫。
對方的肉身之強，太過匪夷所思。
竟然比自己的鎮海神針鐵還要堅硬柔韌三分。
“不可能。”
猴子眼中瘋狂之色一掃而光，就露出駭然之色，記憶中一股疼痛麻癢浮現心頭。
那時每一次試圖挑釁眼前此人，都會遭到雷霆般的打擊，種種深入骨髓般的難受，總是令人難以忘懷。
蘇辰嘴角浮現一抹冷笑，眼中全是淡漠無情，聲音輕柔而又冰冷：“猴子，你又調皮了。”
普一見面，不但不記掛往昔幾分情面，反而痛下殺手。
蘇辰對猴子這種行為，算是徹底失望了，心里升起的些許溫情和憐憫，消失無蹤。
“這已經不是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本性率真自然的猴子，而是被佛門洗腦，被真言普渡的打手。面對沙門菩薩羅漢自是恭順有禮，而面對同為妖族的昔日故人，一旦見到，就必須除而后快。”
那一卷黃庭經，猴子不但沒有修成，更是把其中的清靜無為真義拋棄腦后，反而變得執念更重。
他不會去記恨于佛祖如來，卻對自己生出了殺心。
或許是不想讓自己見到他的落魄情況，更或許是心底壓抑的仇恨情緒一朝爆發。
很顯然，蘇辰并不會去慣著這種狗脾氣。
他一言出口，身形驀然消失原地，原地風雷大作。
猴子一棍被阻，身形下落擰腰轉臂，舊力未盡，新力又起，借勢就是一棍再行打出。
擎天一棍就要化為千棍萬棍，密如暴雨，再次搶占先機。
當日在天庭戰陣之中，他一根棒子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攻勢，論武藝之精熟，戰意之凌厲，實在不作第二人想。
端的是越戰越強，越打越猛的典型。
正當他身上金毛炸起，氣勁洶涌流動力量重聚雙臂的同時，就見眼前一花……
一只白森森，上面閃耀著紫金光芒的拳頭，不知何時，已然突破了重重空間，穿過棒影阻礙，打在了自己胸前。
“嗷……”
悟空一聲慘嚎，他無法形容這是一種什么感覺。
似乎當日里被如來手掌所化的五行山都沒有這種強大力量，足以把全身碾壓破碎。
四肢百骸齊齊哀嚎，喀啦啦如爆竹連響，血肉摩擦呻、吟著……
一道三色火光從他的眼耳口鼻之中噴出三丈有余，空氣焦臭，有著星星點點的金色血跡，散成光霧。
“痛，深入靈魂骨髓的痛。”
他甚至來不及細想，為什么自己的七十二變都沒法變化卸力，身體就被巨大力量打成了一片肉餅薄片，再被無窮力量擠壓成圓球、拉成細長條……
最后穿過十里山腹，狠狠的摔在平原石地之上，濺起一個巨大石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