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東西,它不在我身上,也沒有被我故意藏在哪里,它一直就在一個地方,一直安安靜靜地在那一個地方。”
林舟看著蘇白,很認真地說道,實話實說,林舟這百年人生,閱歷豐富,經歷也是坎坷曲折,再加上是學醫之人又參加過幾十年前的那場戰爭,這么多的故事跟經歷積累跟沉淀起來,讓他就算僅僅是簡簡單單地往那里一坐,都有一種儒雅之風蕩漾而出,當然,畢竟現在林舟穿的是羽絨服而不是長衫,那種風流倜儻的儒雅也就只有近距離坐在一起的蘇白才能體會到。
“該不會是在海里吧。”蘇白抖了抖煙灰問道。”
畢竟,如果是在陸地上的話,百年的時間,全國各地都在開發和建設,也很難篤定它就一直在那里沒被動過。
林舟點了點頭,“確實,是在海里。”
蘇白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如果那東西在海里,那還真不太好辦了,海底打撈可不像是在陸地上打個洞就下去了,即使是蘇白這個級別的存在下深海去進行作業,也需要一定的后勤保障,而且大海那么大那么浩淼,很多地方都需要專業的人員從旁協助去定位去分析,不然蘇白兩眼一抹黑下去,固然神通廣大,也只能淪為一個睜眼瞎。
“怎么,打退堂鼓了?”林舟察覺到了什么。
是的,如果投入跟產出不能成正比的話,蘇白還真可能打退堂鼓,畢竟,如果那個真的只是一個長生不老藥的話,對蘇白來說,根本就沒什么用,他無親無故地,也沒想過讓小家伙也變得跟林舟一樣以這樣子的一種方式長生不老,而自己,只要不死在故事世界里,壽命也是不需要擔心的,所以,單純的長生不老,對蘇白來說確實沒多大的吸引力。
蘇白搖搖頭,“我對長生沒什么興趣,你能跟我描述一下那件東西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么?”
如果只是丹藥的話,那就算了,不折騰了,如果是法器或者是法陣秘境之類的地方,那就另說了。
聞言,林舟的雙手開始輕微顫抖了起來,這如同是小孩子回憶起了昨晚的噩夢一樣,讓他有些情不自禁,又或者說,當初的那個夢靨一直纏繞折磨著他很長很長時間,揮之不去。
“見笑了。”林舟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蘇白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蘇白繼續抽著煙,“沒事,我理解。”
“那個東西,是一面鏡子。”林舟這個時候忽然變得很是局促,很勉強地說道。
“鏡子,能具體地形容一下么?”
“鏡子,就是那種……”林舟忽然抱住了自己的頭,額頭直接撞在了桌子上,咬緊牙關,眼睛里竟然開始有污濁的液體流淌出來,緊接著就連耳朵里也有那種液體滴淌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
林舟的瞳孔中,滿是恐懼,到最后,就連眼眸都看不見了,剩下的,僅僅是死魚眼一樣的灰白色。
“爸,爸!”
穎瑩兒馬上站起身,來到林舟身旁幫自己父親拍拍背進行護理。
蘇白坐在位置上,沒怎么動,只是看著桌面上那滴淌下來的污濁液體,真的跟蠟油差不多,
媽的,
這就是長生的意義?
蘇白腦子里浮現出自己某天身上也開始往外流蠟油時的情景以及小家伙也開始流蠟油的情景,真的是滿滿的不忍直視。
“蘇白,求求你,幫幫忙,幫我爸送到水里去,他需要水。”
穎瑩兒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父親這個樣子了,也知道應對的方法。
“水?”
蘇白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說體內的蠟油流出來流多了,所以急需要補水么?或者說是既然那面鏡子在海底,那么當初的林舟也是在海底遭遇了什么情況所以才和那面鏡子碰到的,然后也因此受到了影響,在獲得了長生的資格之后也不得不跟水產生了無法摒除的聯系?
不過,下水,倒是簡單得很,因為露天咖啡館就挨著江邊。
蘇白一只手提起林舟的衣領,他可不是林舟的兒子女兒,也懶得去多憐惜人,直接提起來然后縱身跳入了江面之下。
“噗通……”
兩個人一起落水。
蘇白的身形在水面之下依舊保持著一種穩定,林舟就不一樣了,他開始不停地手舞足蹈,當周身被水包裹時,他像是受到了極大刺激一樣,掙扎得很激烈。
蘇白伸手去抓他,想要把他帶到水面上去換氣,但是他居然主動掙脫蘇白的手,然后自己直接往更深處去了。
這老不死的不會忽然想不開想在這里直接尋短見吧?
你死之前至少得告訴我那面鏡子到底在哪個海域里吧。
林舟越沉越深,因為他的身體越來越重,同時,自他的眼耳口鼻里那些蠟油不停地汩汩流出,周圍一片也呈現出了一片污濁之色,江水里其實有不少魚蝦的,但是附近的魚蝦全都被嚇得離開了,顯然是對這些蠟油有著極大的排斥。
蘇白伸手,輕輕地從水底摸了一些在手上。
從手感上來看,這蠟油確實不一般,而且,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不小的毒性。
這林舟,
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人肉炸彈生化武器么?
這時候,蘇白忽然覺得那個大人物死之前一直要找林舟估計還是一個正確的選擇,這樣子的一個危險人物,還是被國家控制起來好,不管上面那些大人物有什么樣的心思,至少跟平民百姓沒什么影響了。
漸漸的,當籠罩在林舟身邊的蠟油都被江水沖散之后,林舟低著的頭,緩緩地抬了起來,他的眼神恢復了清澈,頭發散亂,飄散在水中,更讓他有了一種很清秀的感覺。
一個歲數過百的老東西,居然長得比小白臉還要小白臉,真的像是天山童姥轉世出來的。
林舟雙手向上,這是打算游出江面了。
蘇白直接過去,伸手抓住了林舟,然后以極快的速度貼著江面一側的巖壁將林舟拖拽了上去,露天咖啡館在江對面,而顯然,現在濕漉漉的兩個人確實不適合再出現人人煙稠密的地方了。
林舟雙手雙腳都叉開,就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曬著太陽,他的膚色還帶著點蠟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這讓蘇白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具臘尸一樣。
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法器,能夠讓一個活人,在擁有了綿延的青春生命之后還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讓蘇兄見笑了。”林舟扭過頭看著蘇白說道。
“這是老毛病了?”蘇白問道。
林舟點點頭,“是啊,老毛病了,每個月都會來一次。”
“跟來大姨媽一樣。”蘇白這個時候反正心情不好不壞。
“是的,跟女人來月事一樣。”林舟很是艱難地用手撐著地面坐了起來,“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么,穎瑩兒也不應該是你親生女兒吧。”蘇白問道。
“蘇兄何出此言?”
“穎瑩兒的年紀,肯定是你變成這個樣子之后才出生的,你這個樣子,和普通人的女人,是生不出孩子的,因為生命體征完全不一樣,甚至是生命存在方式都不一樣,我不知道你是否還保留著生殖能力,但是你很難讓人類的女性體質去懷上你的孩子。”
這也是蘇白隨著血統提升之后所感悟到的事情,人類的生命層次越高,等于就是脫離自身本來的族群的距離就越大,漸漸的,就會把自己跟人類給割裂開來,因為聽眾隨著不斷地強化下去,已經算是無限接近于神了,幾乎等同于兩種不同的物種,想要雜交生下孩子的概率就變得很低很低。
“是的,她是我的養女。”林舟沒否認。
就在這時,蘇白猛地抬起頭,在岸上,有一輛藍色的蘭博基尼開了過來,就在自己二人斜上方的路上停了下來,緊接著,從車上下來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男子。
男子周身上下一塵不染,穿著上下都體現著一種極高的品味,說句不害臊的話,蘇白從這個男子身上看見了以前的自己,當然,雖然一樣戴著墨鏡,但這個男人可不是上個故事世界里自己碰到的墨鏡男。
“你不光是聯系了我?”蘇白的目光微微一沉,看了看林舟。
“不,是他在你前面發現了我。”林舟臉上露出了倦怠之色,“而且我覺得,要去那個地方的話,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吧。”
對面那個人,蘇白隔著這么遠就能夠感受到對方毫不掩飾地凌厲氣息,而且不在自己之下,這林舟倒也是好本事。
“我有一點不明白,你現在這么執著地想要去找那個東西的目的,是什么?”
“我有些牽掛,一直放不下。”林舟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此時的他,真的虛弱得像是一個剛剛扎起來的紙人,似乎風一吹,就會倒似地。
車上下來的年輕男子摘下了黑色墨鏡,對著蘇白晃了晃:
“蘇白是吧,我們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呢。”
這次輪到蘇白有些意外了,對著那個人問道:
“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