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喉嚨里發出了一陣嘶吼,因為身體之前本就脆弱,再加上被那具女尸狠狠地掐了脖子,導致現在蘇白連說話都很困難。
當然,這個時候,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正常人看見自己后腦勺上多出了一張別人的臉,都差不多是一樣的反應,然后就想著如何把那張臉給拿掉,對于蘇白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就更自然不過了。
蘇白的雙手伸到自己后腦勺位置,企圖將這張臉給扯下來,蘇白自己都不知道,這張臉到底是什么時候長到自己后腦勺位置上去的。
難不成是自己在這30年輻射期沉睡的時候?
但為什么連胖子和尚他們之前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
蘇白的手,很快就觸摸到了那張臉,能夠清楚地感知到那張臉的嘴、牙齒、鼻子、眼睛以及……耳朵。
這是一種很恐怖的觸覺體驗,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后腦勺。
但接下來,蘇白就開始瘋了一樣撕扯著那張臉。
“桀桀……桀桀……”
老太婆卻在此時發出了讓人頭皮發麻的笑聲,緊接著,蘇白的左手在此時忽然麻痹了起來,甚至有種要超出蘇白控制的感覺。
可惡,
她在企圖控制我的身體!
蘇白的臉當即沉了下來。
這真的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這種裸的比奪舍還低級無數倍的簡單粗暴方式,居然真的落在了自己身上,對方這個根本就不是奪舍,而是一種融合。
她的臉,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融合到自己身上了,可能,她的靈魂,也在自己體內,這是一種最原始的鵲巢鳩占!
“啊!”
蘇白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沙啞的低吼,整個人開始拼命后退,將自己的后腦勺位置狠狠地砸在了墻壁上。
“砰!”
然而,
老太婆的臉直接撞擊到墻壁上這一幕并沒有發生,而是蘇白的左手在此時主動地擋在了老太婆臉前,抵消了這次撞擊。
自己的左手,在此時竟然真的反水了。
“桀桀……桀桀……”
老太婆的笑聲依舊,帶著一種毫不遮掩的嘲諷,似乎對于蘇白的這種掙扎,她覺得很是有趣。
就在這個時候,蘇白感覺到自己的左腿,竟然也隱隱約約間出現了麻痹的感覺,這是自己左腿也要被對方控制的征兆么!
胖子和尚他們剛剛出去沒多久,基本上指望不上他們了,蘇白這個時候,真的只能靠自己,而且,這個老太婆并沒有引起胖子陣法的反應,在有了那具女尸的前車之鑒后,蘇白覺得這個老太婆應該不至于再犯蠢了。
再加上,女尸之所以會詐尸,之前藏在衣柜里三十年沒詐尸,結果忽然就詐尸,是不是也是這個老太婆的原因?
女尸忽然詐尸時,自己好像正好背對著衣柜,那么也就是那張老太婆的臉對著女尸。
“轟!”
蘇白整個人一個翻身,重重地砸在了床上,整張床直接塌了下來,四分五裂,同時連衣柜也被撞翻,鏡子也一下子斷裂灑落了一地。
一根根木刺刺入在蘇白的身上,膿水從皮膚里流出來;
但是,這,并沒有結束。
自己的左手忽然反過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蘇白的右手去抓自己的左手,卻根本挪不開。
自己把自己掐死,
自己把自己弄死,
這真的是最憋屈的死法之一了;
蘇白開始不停地掙扎,他不想死,這是他一貫的信念,哪怕以前犯病時,蘇白也不是在一心求死,作死和找死,看起來很相似,但其實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桀桀……桀桀……”
老太婆此時的笑聲,對于蘇白來說,更像是一種喪鐘。
蘇白的右腿開始在地上劃動著,衣柜鏡子被打破了,地上到處都是玻璃片,蘇白的腳正好找到了一塊玻璃片,一個劃拉,長長的玻璃片被踢到了蘇白面前,
緊接著,蘇白毫不猶豫地伸出自己的右手,不再管那個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左手,直接抓住面前的玻璃片,張開嘴,
“噗……”
長長的玻璃,被蘇白直接刺入自己的嘴里,洞穿了自己的嘴,同時從另一側方向,玻璃也從老太婆的嘴里穿了出來。
“咔……咔……咔……”
從老太婆的嘴里,不停地滴落出綠色的濃稠液體,她的笑聲,也因為玻璃割斷舌頭的原因,沒辦法再發出來了。
蘇白半蹲在地上,右手繼續死死攥著手中的玻璃,
然后,
心下一橫,
旋轉!
“嘩啦……”
蘇白的舌頭被切割成了一片片段子落了下來,嘴腔更是一陣血肉模糊,泛著淡淡輕紅色的膿水不停地從蘇白的嘴里滴落下來。
“啊啊啊啊啊!!!!!!!!!!!”
老太婆的整張嘴在此時也徹底不堪入目,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你要玩是么,
你真的要玩是么,
好啊,
我們來比比,
到底誰會玩!
蘇白心底發出了冷笑聲,此時的他,已經察覺不到什么痛苦了,滿腦子里想的,其實就是如何去創傷自己后腦勺位置的那個老太婆。
老太婆被蘇白這么一搞,氣焰一下子降低了下去,
蘇白也感到了一陣陣的虛弱,
但蘇白還是用盡自己體內被壓榨出來的最后一絲氣力,右手,狠狠地將玻璃全須全尾地送入自己的嘴里。
鮮血、
膿水、
汁水、
不停地在蘇白嘴里流出來,看起來很是凄慘,
但從蘇白的神情來看,蘇白是在笑著的。
“啊啊啊!!!…………啊啊啊”
老太婆的慘叫聲開始越來越輕,一縷黑煙從蘇白后腦勺位置升騰而起,出現的時候,胖子陣法受到了感應直接啟動,一條條紅色的絲線當即從四面八方籠罩過來。
黑煙凝聚出老太婆的臉,而蘇白后腦勺的位置的那張臉,則是不見了,只剩下半跪在地上的蘇白,一根長長的玻璃,從他嘴里洞穿過去的模樣。
老太婆發出了一聲怨毒的叫聲,趁著紅線沒有包圍她之時,直接從窗戶那邊飛了出去。
自己的生機,正在不斷地流逝著,
這一點,
蘇白能夠感覺到;
他發出不了聲音,舌頭已經被自己攪爛,嘴腔里也全都是鮮血和綻裂的傷口;
身體,略微有些搖晃,喉嚨里,艱難地發出著若有若無的音節,像是最后的呢喃。
干嘔,嘔不出來,一是自己體內沒什么好嘔的了,二是每次胃部的痙攣牽動起臉部肌肉時,鉆心的疼痛就馬上襲來。
蘇白嘗試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膝蓋只是稍微用力,就滑了下去,整個人不得不用手臂支撐著,才沒真的完全癱軟在地上。
此時的自己,就像是一灘爛泥,而且是一灘,將死的爛泥。
在這座小城里,此時有很多聽眾,他們大多都通過自己的手段獲得了防輻射裝備,也有極個別實力比較弱的聽眾或者運氣不是很好的,沒有防輻射裝備,已經出現了輕微的頭暈和嘔吐的現象,但好在他們都不是普通人,倒也能撐得住。
廣播,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布這次的任務,讓所有人心里,都很是不安。
“胖子,你感應到什么了?”和尚忽然停下腳步看向胖子。
胖子抿了抿嘴唇,“我的陣法,剛剛啟動了。”
和尚跟嘉措聞言,對視了一眼。
顯然,三人現在都在猶豫。
嘉措笑了笑,“回去吧。”
和尚點了點頭,胖子也點了點頭,
即使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三人清楚,現在,最好還是回去看看蘇白,毫不留情地將已經在這個故事世界里變成純粹累贅的蘇白拋棄,似乎才是最為明智的選擇,但這個故事世界才開始,三人現在已經是一個團體,一開始就以這種方式將蘇白拋棄掉,這個團體,等于就是一開始就出現了裂痕,埋藏下了不和諧的一幕。
至于和蘇白的交情,倒不是第一考慮要素,哪怕嘉措跟和尚,其實還欠蘇白一個人情,但胖子也是和蘇白瓜葛很深,三人一起默契地將蘇白給拋棄,這件事,也就不會傳出去了。
“我是覺得,大白應該是瞞著我們做了什么事,所以才讓廣播故意懲罰他。”胖子這個時候猜測道,“不然廣播不可能做得這么明顯,這分明是想要整死他。”
“這次回去,就問清楚吧,如果真的是因為他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們也就愛莫能助了。”和尚說道。
是的,如果你自己作死,遭受了廣播的懲罰,作為聽眾,哪怕欠了你再多的人情,也真的是愛莫能助了,難不成讓我們為了還你的人情去跟廣播對剛?
也就在三人剛準備返回時,
忽然間,
這條早就已經破敗的街道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當即變得人影憧憧,周遭的酒吧和飯館里也人聲鼎沸著,
四周,也傳來了男男女女的歡笑聲,
很多房屋里,也傳來了韓國的愛情歌曲……
這一幕,在整個縣城的所有角落里出現,仿佛整個縣城一下子回到三十年前,“生機勃勃”。
“當初核泄漏時,他們都沒被疏散?”胖子有些意外地說道。
“應該是吧,但是貧僧很好奇,他們的尸體,到底都去哪里了。”和尚說道。
“他們現在這是在做什么?”嘉措覺得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忽然一下子,百鬼夜行,像是在慶祝著什么。
“今天,應該是情人節吧。”胖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