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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弟子七律,參拜師叔祖!”

  “哈哈哈哈哈………………”惠應和尚在七律參拜后當即大笑起來,此時此刻,簡直和之前刻板的模樣判若兩人。々雜じ志じ蟲々

  小沙彌在此時則是驚駭莫名,他是自小就被青龍寺收養的孤兒,打記事起,他可真沒見過惠應師叔祖這般……這般“放浪形骸”過,要知道惠應師叔祖一直是諸多師叔祖里最不茍言笑最一本正經一言一行都苛刻標準到無以復加的人。

  不過,小沙彌也清楚看來自己領進來的和尚真不是來化緣的,當下,他只得吐了吐舌頭,退了下去。

  “怎么樣,諸位師弟們,還是我這一脈最爭氣吧。”

  惠應和尚很開心,由衷地開心,在一刻鐘之前,師尊惠果和尚和諸位法嗣弟子們聊談,眾人剛剛約定了一個承諾,那就是日后自己圓寂后吩咐各自弟子將自身舍利串聯起來,代代相傳(這里當然不是指孩子而是傳人弟子),且吩咐后世弟子,若有功參造化佛法精深者,可至這青龍寺地界附近,持歷代舍利念誦經文,自然就能被“接引”進來。

  師尊在眾人約定達成之后,領著諸位法嗣們隨手布置了一個接引陣法,這才一小會兒,就有人來了,而且有只有一個人,至于說之后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人,那是絕對不會有了,因為后代弟子們但凡有資格來的人,甭管是在日后那個年代,哪個歲月,都會同時出現在這里。

  而眼下,只有七律一個人,且七律手持佛珠最大的一顆舍利則是惠應和尚的,自然就是惠應和尚贏了。

  這個法子,無非就是惠果大師和諸位法嗣們玩的一個游戲,簡而言之,這個游戲就相當于其實每個人都能夠證實未來是否會出現時空機。

  你只需要將現在的時間年月日甚至精確到分鐘和秒,寫在一張紙上,當作傳家寶,傳遞給自己的兒子,再吩咐兒子一定要傳遞給以后的孫子,按照愚公的那句話來說,“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吩咐后代子孫如果以后時光機變得和電視機一樣普及后讓他們來到紙條上記錄的時間點來見自己這個祖宗。

  如果未來真的會出現時光機,拋開你斷子絕孫又或者子孫不孝完全不鳥你這家傳遺訓等等意外條件,那么你在寫完這張紙條后,你的某個幾十世或者是幾百世的子孫就忽然蹦出來大喊你一聲:“祖宗!”

  如果當你寫完這個字條,還啥事兒都沒發生,則意味著時光機不會被發明。

  惠果和尚可能真的是閑得無聊了,所以才跟自己座下的法嗣們一起玩了這個游戲,然后他們成功了,這也可以從側面說明惠果和尚到底有多么逆天以及其身邊的這些法嗣們佛法亦是如何高深。

  當然,這個賭,有點大,也有點玄而又玄,一般人還真玩不起來,其實,七律如果不是成為了聽眾,哪怕他在世俗之中再是得道高僧受人敬仰也依舊來不了這里的。

  不過,惠應和尚作為七律這一脈的直系師祖,在此時是高興異常的,也確實,僧人沒有子嗣,而自己的傳法弟子則是相當于子嗣,甚至比子嗣更親密,畢竟子嗣只是傳承你的血脈,而弟子則是傳承你的法統和精神,惠應和尚如此失態,也是因為七律的到來得知自己日后徒子徒孫依舊有人可以走到如今之地步。

  在座的其余大師們在此時也只能羨慕地看著惠應和尚,他們倒是沒覺得這位師兄表現有什么過,換做是他們,可能比這位師兄更加高興吧。

  惠果和尚在此時輕輕伸手,向下壓了壓,惠應和尚當即收斂笑容,重新盤膝而坐,再歸法相莊嚴。

  “阿彌陀佛,人來了,但不該問的,莫問,天機泄露,方有大災。”

  惠果和尚提醒道,他們這個游戲,可以說超越了常理,等于是在古代將一個未來的人給拉到了這個畫面意境之中,如果問了不該問的東西,比如說唐朝還有多少年國祚?下一代皇子是誰?這就是最直接的泄露天機,必然遭受天譴!

  但如果只是尋常交流,倒是無妨,畢竟佛法無量,這里的無量,也有無視時空的意思。

  七律慢慢地走上白玉蓮花臺,此時在場的諸多僧人,都是日后佛門供奉的祖師爺,而這位惠果和尚,更是傳奇一般的人物,其幼年就佛根顯現,師承諸多高僧,成年后更是融合諸家所學,自創一脈,開宗立派。

  只可惜,之后到唐武宗時大舉滅佛,青龍寺遭遇兵災付之一炬,后世影響力最大的,反而變成了回到日本創辦真言宗的空海和尚。

  “來,坐下,與我等一同品茶論佛,豈不快哉?”一位僧人在旁邊開口道,他應該也是七律的師叔祖。

  “是極是極,你切莫有何輩分顧忌,能進到這里與我等見面,佛法造詣肯定不在我等之下,佛法無量,達者為先,若糾結于輩分,豈不是落了下乘?”那位坐姿隨意的和尚對七律說道。

  七律和尚微微頷首,但還是沒有入座。

  惠果和尚在此時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茶,見自己座下的法嗣們幾番邀請甚至連惠應和尚這位直系師祖都開口邀請了,這被自己陣法接引來的年輕僧人卻依舊不愿意入座。

  “有事?”惠果和尚開口問道。

  不愿入座,自然是有事了。

  師尊開口問話,座下法嗣們自然不敢再插嘴,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七律的回答。

  當然了,這話問出來,其實還代表著另外一層意思,如果這個被接引來的后代僧人真的是有事才來的話,那么事情可就不那么簡單了,這意味著這個后代僧人其實早就可以來了,卻偏偏等到有事所求的時候才來。

  雖說他們其實也沒因此等待,因為不管七律什么時候決定來,他們在布置完陣法之后,七律都會直接出現在青龍寺大門外。

  但大家都是當世高僧,佛法修為高深不說,心性也是恬然得很了,所以覺得這個后代僧人還真的有些……太刻意了。

  這感覺,有點破壞氛圍啊。

  若是接引來一位后代僧人,證明青龍寺傳承后繼有人,本就是一樁雅事和快事,大家坐而論佛,參照古今,豈不快哉?

  放眼天下,還有何等事兒比這個更讓人覺得雅趣?

  七律輕輕吐出一口氣,再次雙手合什對坐在自己面前的諸位師祖們行禮,同時道:

  “弟子所來,是向諸位師祖們求借一物。”

  “俗氣了,俗氣了啊。”那位姿態灑脫的高僧笑著擺擺手,“你所需是何,答應你就是,大不了我等尋一個人跡罕至之處,將那物件兒埋下去,再布置一個陣法,千年之后,你自去取得。”

  “是極是極,如此甚好!”另一位高僧附和道。

  惠果和尚卻不動聲色地看了七律一眼,問道:“所求,何物?”

  “弟子想借……諸位師祖法身修為一用,弟子想借青龍寺氣運一用!”七律直接說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時間,

  全場寂靜無聲,

  坐在末席的空海和尚更是不小心將手中的茶水灑了出來。

  這是怎么回事?

  畫風,怎么和想象中有點區別……甚至,區別很大啊!

  “放肆!”惠應和尚當即指著七律呵斥道,“欺師滅祖!欺師滅祖!”

  惠應和尚是七律的直系師祖,剛剛七律的出現,給他在自己師兄弟面前掙足了臉面,但七律剛剛說的話,讓他恨不得七律根本就沒有出現,

  這是什么臉面?

  這是要讓自己變成師兄弟們眼中的笑柄了,同時,師尊也坐在這里,豈不是讓師尊認為自己本性不端?否則又怎會有這樣一個欺師滅祖的逆徒后代?

  惠果和尚微微抬頭,似乎并沒有太過吃驚,只是簡單地評價了兩個字:“有趣。”

  是的,很有趣,

  自己和諸位弟子玩了一個游戲,真的招來了一個后代僧人不說,這僧人居然還要拿諸位的法身修為,同時還要拿青龍寺的氣運。

  這……真的是好一個一波三折。

  先前那位姿態灑脫的高僧這時候站起身,看著七律道,“好大的口氣,你說你要拿我等修為法身,你說要拿走這青龍寺之氣運,莫非真當我等師叔祖們都是一群酒囊飯袋不成?”

  “阿彌陀佛,此等逆徒,口出狂言,數典忘宗,欺師滅祖,貧僧倒要看看,他有何等本事取我等法身。”

  “哈哈,惠應師兄,切莫怪師弟不給你佛面了,此等逆徒,還不如不要,今天,師弟我要幫師兄你清理門戶,此人的出現,真乃我青龍寺之恥。”

  “逆徒!今日貧僧要親自出手將你鎮壓在這里,由往昔入今朝,生魂分割,青龍寺在你在,青龍寺敗,你亡!”惠應和尚顯然是氣得不得了了,七律不是要奪青龍寺氣運么,好,他這個師祖就親自將七律鎮壓在這里,讓他同青龍寺共存亡。

  “阿彌陀佛。”面對這群師祖們的群情激奮,七律和尚倒是顯得很淡定,也是,滿天神佛他都不信了,欺師滅祖的事兒,對于腹黑如和尚來說,也沒太大的壓力,他只是很平靜地道:“弟子有一摯友,他有一句話,弟子很是喜歡,想送給諸位師祖們。”

  眾人紛紛沉默,等待聽七律的下一句話,

  七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本正經道:

  “來啊,互相傷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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