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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是有自己的虛弱期的,它在絕大部分的時間段都是最為強大也是最為讓人絕望的一個存在,當它一切準備就緒開始借用一個世界的資源去不斷培養出自己的聽眾去攻伐另一個世界時,它是最不可戰勝的狀態,強如當年的馬其頓帝國和秦朝也在那個時期的廣播面前最終灰飛煙滅。
而眼下,正處于廣播搬家節點的階段,本是該身前身后的一切威脅都徹底抹平的時期,卻因為亞歷山大和始皇帝于兩千年前的一次合作,給成功埋下了隱患。
但就像是一枚遙控炸彈,如果沒能將信號發出去,那么炸彈,和石頭其實沒什么區別。
一旦等到廣播解決掉這個世界的后手搬家進入下個世界,哪怕五百煞星因為意外再度蘇醒,也難以再撼動廣播的存在了,因為廣播可以在那個世界利用那個世界的土著進行培養,到時候,它的炮灰是成批成批的出現,去為它鞍前馬后解決任何的問題。
但即使是現在,廣播作為游戲的運營者,聽眾作為游戲里的玩家,想要在游戲里擊敗廣播,
正如陳茹剛剛所感嘆的:似乎,真的看不見什么可以贏的希望。
距離上一次的團體戰爭,已經有一個月,這個世界組織起來的最后一道防線,已經被徹底擊垮,當然了,與其說是最后一道防線,倒不如說是這個世界還算有些實力強者的最后一次狂歡,血色的狂歡。
荔枝一個人站在溪水邊,頭發濕漉漉的,顯然,她剛剛沐浴過。
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任何再成建制的力量,剩下的幾條蹦跶的雜魚估計只需要再花個半年時間就能徹底清理干凈。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美軍入侵伊拉克一樣,伊拉克成建制的軍隊在美軍迅猛的攻勢下基本就土崩瓦解,要么迅速投降要么就直接被打崩,事實上,美軍花費在戰后清剿的精力和時間遠遠大于和伊拉克正規軍戰斗時所消耗的。
荔枝記得,上一次戰爭中,對方甚至連一條成年的龍都沒有了,只有三條蜥蜴龍出現,而里面的大佬級土著只剩下了七個,也全都隕落在那次大戰之中,剩下的那一批,大部分也都被絞殺了。
聽眾是入侵者,他們秉承著廣播的意志進入這里,而當地的土著,其實是不存在能否變成偽軍或者帶路黨的說法,廣播需要清理掉這個世界一切可能有威脅的存在,至少,高級聽眾以上的存在不能留,至于其他的生物,如果他們識相一點自己選擇隱藏,那么廣播可能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正如自己原本那個世界里也有不少秘境和一些隱藏的妖魔鬼怪一樣。
他們可能就是廣播在征服這個世界時最后隱藏下來的小魚,沒有了反抗精神和斗志的小魚,被廣播留下來當作了生活的調劑品。
廣播的姿態和規則,讓被征服的世界至少從頂尖戰斗力的存在,失去了除了反抗以外的其他選擇,廣播也毫不憐惜,更不會綏靖,它損失的,只不過是一批批炮灰罷了,成本,真的不大。
荔枝在大樹旁坐下,遠處,有一隊行腳商人,更遠處的山坡上還能看見樵夫的身影,是的,這個世界也有人類,只不過他們的身高比原本自己世界的人類要高一些,成年男性的身高應該有兩米以上,隨隨便便的一個小孩子在十歲的時候就有一米八的身高了。
不過荔枝覺得,當他們將這個世界的巨人族、龍族等一系列強大的族群給滅族后,這個世界人類的人口會迅速地擴張出去,同時他們的身高可能也會因此降低一些,畢竟他們已經不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天敵了。
這個世界很大,比地球還要大許多,而且和地球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大陸面積所占比例要超過地球,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物種數目將是地球上的好多倍。
本來,這個世界是有文明的,依靠著巔峰實力自上而下建立起來的文明,錯綜復雜,也能稱得上是別開生面,但因為廣播一代代的入侵,導致這個世界上層結構崩塌,直接影響到了這個世界中下層原本的運行軌跡。
戰亂、瘟疫、突變等等事情開始不停地發生,這是一盤散沙的殘局。
有的文明湮滅了,有的則繼續保留,荔枝見過類似野人一樣的群居部落,也見過類似封建王朝一樣的帝國構架,同時也見到了昔日羅馬帝國那種模式的政體存在。
曾經有偉人說過,改變世界格局的其實是生產力的變化,但是在荔枝看來,無非是文明向科技文明過度的標志,一只手,在不停地攪動這種變化以希望慢慢改變這個世界的文明屬性。
當然了,這種事情荔枝是不會去研究的,她沒那種興趣,洗好澡后,她信步地開始游走。
海梅梅死了,等于是讓自己失去了與那個世界的聯系,這讓荔枝有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她是個強勢的女人,喜歡將一切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同時,她也是一個記仇的女人。
只可惜,原本那個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弟弟”,有點認不清楚自己心中的仇恨,不過荔枝相信,在這個時候,自己是有機會的。
現在,無非就是等廣播搬家到這里來而已。
而她所要的機會,將會在那時出現。
能否成功,荔枝不想去管,她只想著報仇,或許,從這一點上來說,她是和蘇白很相似的。
前方,出現了一個村落,這個村落的人口比尋常意義的村口要多不少,大概有近萬人的規模,其實也能算作是一個小城市了,只是這里的人比較愚昧,他們的前身原本就是某個大國的奴隸,后來那個國家崩潰了,他們等于變相擁有了自由,卻還是習慣于以前奴隸的生活,大家一起住大通鋪,一起吃一起穿,倫理道德什么的,在他們身上并沒有得到任何的體現。
他們不野蠻,但同時和文明也沾不上邊,他們等于是這個時代的棄子,他們沒有勇氣去掌握自己的生活,不會去建造,也不會去創造,更不知道什么是進取,他們等待著另一支軍隊經過這里從而接管他們的生活,他們似乎更習慣于當奴隸的日子。
有些人,你讓他們去思考,你讓他們去學會當自己的主人,對于他們來說,很可能反而是一種折磨。
光怪陸離的社會構造,匪夷所思的混亂秩序,不停地演變和發展;
聽眾是神,尤其是在這個世界頂尖力量被毀滅之后,他們對于這個世界絕大多數普通人來說,他們就是神,地地道道的神。
所以,他們也會以神的目光去看待這些普通人。
荔枝行走在他們中間,他們或表情麻木,或行尸走肉,或大亂媾和,誰是誰的子女誰是誰的父親在這里都失去了一切存在的意義。
他們木訥,他們懵懂,他們骯臟,同時,他們也懶惰和散漫。
荔枝覺得,他們就像是一群披著人皮的驢,如果沒人用皮鞭抽打他們,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去做些什么。
好在,這個世界的糧食并不難找,但凡有手有腳的人都不至于會餓死。
走著走著,荔枝忽然感到這些人,似乎又和自己有點相似,和聽眾很相似。
大家都是只有皮肉沒有靈魂的存在,你很難找到自己生命存在的意義,也無法去分辨你前方的路到底是什么。
或許,聽眾就是廣播一個又一個前行之路之下的鋪路石子兒,一個石子兒,你只需要躺在你該躺的位置就好了,
思想?
情緒?
需要么?
荔枝走著走著,她看見前面出現了一個人頭攢動的地方,有大概上千人聚集在一起跪拜和呼喊,雖然荔枝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是大概能夠感覺到應該是在進行著一項祭祀儀式。
人類的文明,絕大部分的起源是來自于對圖騰對神的膜拜,這算是最初始的一種形態,這一點,荔枝已經見過很多了。
而眼下這群正在頂禮膜拜的人,他們的眼神之中出現了外面那些人所不具備的神采,那種狂熱,那種信奉,那種激昂,
信仰,
讓他們逐漸開始脫離奴隸的本質,雖然做人的奴隸和做神的奴隸聽起來沒什么區別,只不過后者明顯比前者要進步一些。
而當荔枝將自己的目光看向正中央位置時,她略微的失神了一下,
正中央位置有一座石雕,石雕刻畫著一個女人腳踩在一條龍的身上。
這是神像,只是制作的有些粗糙,但還是能夠清晰地辨別出來,這些人膜拜的,就是這個斬殺龍的女人。
而荔枝的失神原因,也是因為這個女人,是自己。
十日前,她曾在這片山脈附近斬殺過一條脫離戰場的蜥蜴妖龍,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幕應該被這里不少人給親眼目睹了,然后他們雕塑出這個石像。
換句話來說,
自己就是他們眼中的神,
他們正在膜拜的,
其實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