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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打人要打臉

  晚上安爭去了德岳樓和王開泰吃飯,對于白天的事一個字都沒提。因為安爭知道那是什么場合,可以講過往可以講情懷,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破壞了人家好端端的氣氛,屬于不道德的行為。縱然是王開泰還問了幾句,安爭也是一語帶過而已。

  從德岳樓出來往回走的時候,安爭被幾個方固府的捕快攔住盤查,盤問的很仔細,確定安爭的身份是武院考生之后才放行。而安爭往前走了沒多遠,剛要拐進一條比較小的街道,又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攔住盤查,比方固府的人盤問的還要仔細。

  安爭心里有些惱火,看來方固府知府徐正聲也是太后那邊的人。

  不過安爭并沒有多擔心,因為他給李延年買的房子,根本就沒有去方固府登記。按照朝廷的規矩,買賣房產要去方固府報備,方固府要收取一定的費用。所以很多人買賣房產都是私下進行,不經官府。只是把地契交出去,然后拿錢走人。有了地契這房子就是你的,因為地契上只寫房子位于什么地方,多大,卻不寫歸屬人是誰。

  既然沒有經過方固府,所以李延年那邊根本不需要擔心。況且,就算是李延年被發現了,也未必能認的出來。這些人都是拿著畫像找人,畫像畫的像才怪。哪怕只是李延年把胡須留起來,和畫像上的人也相去甚遠。

  但是,安爭擔心的是后族的力量已經幾乎控制整個方固城了。到現在為止,安爭確定的沒有后族插手的衙門,似乎只有一個兵部。

  所以安爭對郝平安這個人,充滿了敬意。在現在這種環境下,郝平安依然能保證以公平的方式對待兵部的任何事,實屬不易。但這種公平,是郝平安認為的公平。

  回到天啟宗之后,安爭和杜瘦瘦他們再次進入逆天印之中修行。有了逆天印的存在,安爭他們的修行時間相當于比別人多很多倍。所以在大部分時候看來,天啟宗里的人白天都是很閑的。

  第二天一早安爭再去武院的時候,被李四海告知自己沒有參選的資格了。

  安爭問為什么,李四海推了推老花鏡說:“所有入選的考生都在規定時間之內報名,而你們沒有,名冊上沒有你們,所以你自然沒有資格。”

  安爭笑:“所以昨天你在冊子上記下的名字,都被你劃掉了?”

  李四海也笑:“你不要污蔑一個朝廷官員,這個罪名很大。”

  安爭道:“沒有你擅自刪掉考生名字的罪名大。”

  李四海恢復了那四平八穩的語氣:“我說沒有就沒有,我是親眼看著所有人來報名的,唯獨沒有見過你們。”

  安爭道:“據我所知,報到的日期截止到明天,所以你有什么理由讓我今天就放棄呢?”

  李四海往前湊了湊,用一種你得罪我就一定不會好過的語氣但聲音很低的說道:“因為就算你今天報到了,明天的名冊上還是沒有你。”

  安爭哦了一聲:“所以你覺得你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真是很快意的一件事。”

  李四海搖頭:“怎么會改變一個人的人生呢,明明是你們幾個人。”

  安爭哈哈大笑起來:“為什么我總是遇到你這樣的人呢,如果我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可能人生就真的卡在你這個只有這么一點點權利的小人物手里了。也不知道這些年來,因為你有多少在邊疆拼死拼活才換得了資格參考武院的人失去了唯一的機會。”

  李四海依然四平八穩的回答:“不管這個人經歷了什么,不管他到底有沒有拼死拼活,但是他遲到了,沒有報名,當然就沒有資格。”

  安爭忽然往前湊了湊:“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笑嗎?”

  李四海從安爭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冷酷,他忽然有些后悔,他應該查查這個學生到底什么來歷的。不過這件事還不是沒有回轉的余地,因為截止日期還沒到。如果今天他打聽出來這個人什么來歷,大不了自己再把他的名字填上就是了。做人為官,不外乎能屈能伸。

  李四海放下筆,摘下老花鏡,然后看著安爭很官方的語氣回答:“你回去等消息吧,待我們核實了你的身份,自然會通知你的。”

  安爭點了點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李四海問:“你為什么笑?這個問題嗎?”

  安爭嗯了一聲:“你不問,我都沒有辦法裝逼了呢。”

  李四海愣了一下,還沒等反應過來,安爭一把將他從桌子后面揪了出來,然后直接扔出去足有五米遠。李四海已經五十幾歲,平時也沒有什么鍛煉,好酒好色,身體不太好,所以這一下摔的幾乎去了半條命。

  安爭從地上把李四海的老花鏡撿起來看了看:“這東西看似簡單,但有錢買一個的真不多。用上好的水晶打造鏡片,一個最好的工匠需要打磨半個月才能完成第一道工序,然后還要根據你的眼力來調整鏡片的厚度弧度。你這樣的職位,二十年的俸祿都買不起這樣一個眼鏡。”

  “所以,也不知道多少考生是被你難為了,不得不孝敬你一些銀子才得以繼續自己的夢想。可你拿走的,沒準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口糧錢。邊疆來的那些考生,只有軍方發放的費用,省吃儉用的話也就剛剛夠。他們把銀子給了你,自己就要挨餓,可能不止是餓一天兩天。到了考核的時候,因為沒有力氣而落榜的人只怕也不是一個兩個。”

  安爭走到李四海面前:“有多少人為了不挨餓,跑去大街上賣藝換飯吃?而一旦被兵部發現軍人賣藝,立刻就會被除名一邊是沒錢吃飯要被淘汰,一邊是違反軍律要被淘汰,連一條生路都沒有。”

  他低下頭看著臉都疼扭曲了的李四海:“對了,打完你之后我再告訴你,我笑第一是因為我終于找到一個把事情鬧大的理由。第二,是因為我除掉你,以后那些從邊疆來的考生就不會面對你這樣的敗類。”

  “鬧鬧大你想干什么!”

  李四海掙扎著坐起來:“你這輩子都別想進武院了,毆打武院的人,你就等著被軍法處置吧。非但你,你的朋友也別想再進武院。”

  安爭低下頭看著他:“有件事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我和其他人進武院的原因不一樣。大部分考生,認為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進武院,為了這個愿望在邊疆流血受傷也在所不惜。他們覺得,改變自己人生的唯一機會,就是進入武院學習,然后成為一名將領。可我不一樣,我進不進武院都能活的很好。”

  安爭把李四海提起來,掄圓了胳膊抽了幾個耳光:“我明明可以一拳打死你,但是為什么要抽你的耳光呢?”

  安爭問,李四海當然沒辦法回答,因為他的嘴都快被抽爛了。

  安爭自己回答:“因為打臉,比較爽。打壞人如果不打臉,等于少了一半樂趣。”

  沒多久從武院里沖出來不少督察校尉,他們的身份是維持武院的紀律。他們不是真正級別上的校尉,但權限很大。

  這些人跑過來呵斥安爭,讓安爭把李四海放下。

  此時李四海被安爭高高的舉起來,聽到督察校尉喊話,安爭哦了一聲就把李四海扔到一邊了。

  督察校尉上來就要動手抓人,因為在他們看來,不管事出什么原因,安爭打了武院的人就必須先抓起來。

  就在這時候,武院的兩位教習先生陪著兵部侍郎陳在言剛要離開,聽到大門外的喧嘩之聲,陳在言臉色變了變:“這是什么人,敢在武院的門口鬧事。”

  督察校尉抬著李四海,押著安爭過來之后,陳在言的臉色就復雜了:“怎么是你?”

  武院的一位教習下意識的問道:“大人認識這個人?”

  陳在言道:“和你提過的那個安爭,從邊疆來的。”

  那教習臉色也變了變,然后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安爭。這是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白面無須,但并不陰柔。在武院這種地方,他的氣質似乎有些不相符。他更像是一個文人,身上的書卷氣太濃了些。走路,說話,氣質,都很斯文。

  “所以,打了武院的人,哪怕就是尚書大人對他另眼看待,這人也不能收了。”

  這個教習說了這樣一句話,完全不問什么緣故。

  安爭覺得這人有點意思,那人不問,安爭問:“先生,為什么你這么輕易就決定了我的結果?”

  那教習回答:“若你因為自己魯莽而打人,武院不要你。若是因為他做了錯事你打人,武院還不要你。因為就算他錯了,也是武院來管教而不是你。所以不管你錯了還是沒錯,我都可以給你這個結果。”

  安爭:“原來武院是這樣的地方,幸好沒有進來。”

  教習微微皺眉:“你的話是什么意思。”

  安爭微笑回答:“武院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所以不管自己內部的人犯了什么錯誤都要內部處理,而對外則保持強悍的姿態真是讓人大失所望啊。”

  安爭走到高處,大聲將李四海的事說出來。此時圍過來的學生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軍人出身。有的是今年剛要參加考核的,有的則已經是武院的學生。人越聚越多,至少數百人將這圍的水泄不通。

  “我知道這個人!”

  有一個武院的學生大聲喊道:“去年我和丁成一同從西南邊疆過來的,因為這個人要孝敬的錢,丁成不得不把為數不多的錢都給了他,他還嫌少,最終丁成連參加考核的資格都沒有,定了一個遲到!丁成在邊疆的時候立了十六次軍功才換來的資格,就這么憑白的沒了。因為遲到觸犯了軍律,他連回邊軍的資格也沒了,只能回家去!”

  另一個人也喊道:“我當年就是被他欺負了,可我不敢聲張,只能把錢給他,然后餓了四天的肚子。若不是一位同袍家境較好,知道了后接濟我,說不得我等不到考核就餓死了,要不然就去做賊!”

  安爭看向那個教習,然后看了看兵部侍郎陳在言:“這樣的武院,我沒興趣了。”

  他伸出手:“來吧,你們按照你們的規矩,還要治我的罪,枷鎖呢?”

  那幾個武院的督察校尉互相看了看,又看向陳在言,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人群之中,喊話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后全都變成了對李四海的聲討。這個時候,李四海蜷縮在地上,嚇得好像一條瑟瑟發抖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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