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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一年之期

  安爭和駱朵朵落下來的時候,黑重尺已經將連成禮砸死了。更新快無廣告。那黑重尺萬噸之中,曾經是肖生的本命法器。中年男人才不會告訴安爭,其實這是一件紫品神器。而大理宗和那個中年男人之間曾經有過一些淵源,他安排安爭出現在大理宗也不是一時興起。

  連成禮的腦袋已經徹底看不到了,脖子以下的身體倒是完好無損看不出來什么傷勢。渾身是血的顧伏波從腰畔抽出來短刀,在連成禮的心口上連著刺了好幾下,然后往旁邊一翻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怎么樣。”

  安爭想救他,可是安爭已經沒有那么好的丹藥了。就算有,也救不了他。顧伏波能撐到現在不死,已經是個奇跡。

  “咳咳......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顧伏波嘴里往外溢血,咳嗽著問了一句。

  “我叫安爭。”

  “安兄弟,求......求你一件事。”

  顧伏波那口氣散了,動都動不了:“我腰上有一塊......有一塊鐵牌,那是我的將軍身份象征,還是我的空間法器。里面,有我的將軍印信,你把它......交給段伏龍。告訴他,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方城郡的將軍了。”

  顧伏波看著安爭,眼睛里在流淚:“告訴他......我很后悔,我對不起他......我只是,我只是希望兄弟們能多活下來一些。我不配和兄弟們死在一起,把我的話帶回去就好。”

  說完這句話之后,顧伏波就此斃命。

  安爭看了一眼跪在旁邊淚流滿面的駱朵朵:“自己能走嗎?”

  “能。”

  “咱們走。”

  安爭將將顧伏波的尸體抱起來,帶著他的鐵牌,大步朝著寧家軍最后的防線那邊過去。安爭和駱朵朵走到地方的時候,戰爭已經開始了。大批的九圣宗軍隊開始進攻,寧家軍的士兵們防線正在一點點被壓縮。誰都知道,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段伏龍的肩膀上,胸口上插著兩柄斷劍,是對方的修行者留在他身上的,而那兩個修行者已經死了。他一刀斬斷兩個人的身體,震斷了長劍,卻依然還在最前線廝殺。看到安爭抱著一具血糊糊的尸體,駱朵朵拽著他的衣服,兩個人從側面殺過來的時候,段伏龍大吼了一聲接應兄弟過來。

  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士兵將連弩里的弩箭全都傾瀉了出去,幫助安爭殺出來一條血路。

  “沒想到你還能活著回來,哈哈哈哈,兄弟,好樣的!”

  雖然已經明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可是段伏龍表情之中看不到一點恐懼和沮喪。他很高興,笑的聲音很大,看到安爭活著回來他真的很高興。

  “讓開一條,讓兄弟帶著他的女人離開方城郡!這是我兄弟,都給老子記住這張臉。算了,反正大家都他媽的得死,記不住也無所謂了。兄弟,你是一條漢子,為了自己的女人可以出生入死。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是誰?”

  “是......伏波將軍。”

  安爭將尸體雙手捧著送到段伏龍面前,段伏龍的身子搖晃了一下,臉色立刻變得發白。他下意識的將尸體接過來,忽然之間就哭了:“我操你大爺的,你他媽的......”

  他哭著罵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將軍說,他不配回來和你們戰死在一起,我還是把他帶回來了。這是將軍的鐵牌,他讓我把印信交給你,還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方城郡的將軍了。”

  然后安爭說了一句謊話。

  “將軍臨死前說......他只是想讓兄弟們多活下來幾個,他錯了。可是現在城中百姓差不多已經撤走,將軍希望你帶著弟兄們也能撤出去。尊嚴很重要,生命也重要,多活下來一個人,就能多保護更多的百姓。”

  “我......”

  段伏龍抱著顧伏波的尸體,嗷嗷的哭著,哭的聲嘶力竭:“說好了一起喝酒逛窯子,你他媽的摳門,酒不許我多喝,樓子不許我去......你騙人。說好了君上就要生日了,我們一起去山里找個寶貝送給君上做賀禮。說好了你兒子出生之后,要認我做干爹......”

  段伏龍跪下來,把尸體放在地上,一下一下的磕頭:“可他媽的你怎么就先走了。”

  安爭扶著段伏龍說道:“將軍,替兄弟們考慮一下吧,這座城已經守不住了,沒必要讓兄弟們把命都丟在這。”

  段伏龍猛的抬起頭看向安爭,眼睛都是血紅血紅的:“這是我家!我們再走了,家就沒了!”

  他喊完了之后停頓了一會兒,站起來大聲喊:“家沒了將來可以搶回來,人沒了,活不了......莊志成,你帶著兄弟們先走,我來斷后!”

  他拉著安爭大步往后走:“出了城門別回頭,一口氣往前跑,前邊六百里是秦關。秦關上有咱們兩萬大軍,進了秦關就暫時安全了。”

  安爭不松手:“一起走。”

  副將莊志成在后面喊道:“所有重弩給老子放一輪,手里的東西給老子打光,然后撤!”

  一時之間,剩下的七八百名士兵將所有的重弩,連弩,還有羽箭都放了出去,將敵軍壓制的退了一些,然后開始后撤。

  “炸了城門。”

  莊志成喊完了之后指著段伏龍:“親兵何在,把段將軍帶走!”

  十幾個親兵沖上去,擠著段伏龍往外沖。

  七八百人的隊伍撤出了方城郡,將城門炸塌了后順著官道一直往前沖。可是誰都知道,就算撤出戰斗也未必能活下來。對方的騎兵很快就會追上來,也許堅持不了多久。

  “分散走,秦關匯合!”

  莊志成吩咐完了之后拉著段伏龍往前跑,士兵們卻不愿意分開,還追在他們身邊。莊志成罵了一聲都他媽的不想活下去嗎,有人喊死就死,就怕不能死在一塊。

  后面出現了轟隆隆的馬蹄聲,九圣宗那邊的騎兵已經翻越了斷墻追出來。七八百人的殘兵根本不可能跑得過騎兵,分散隱蔽逃走的話,可能還會有一部分人活下來。可是誰都不愿意走,隊伍一直沒有散開。

  眼看著后面的騎兵就要追上來的時候,忽然從遠處有一支隊伍沖過來,橫向將九圣宗的騎兵斬斷,殺了一陣之后迅速的兜轉回來。那支騎兵往來如風,速度奇快。其實人數并不多,只有千余人而已。可是九圣宗的人以為寧家軍的援兵到了,紛紛后撤。

  騎兵沖過來接應了段伏龍他們開始后撤,段伏龍看到領兵的將軍秦治后喊:“咱們大軍到了嗎?殺回去將方城郡奪回來啊!”

  秦治一把將段伏龍拉上自己的馬背,臉色難看的說道:“沒有什么大軍,只有我們......方將軍其實不許我們過來支援,因為秦關也在被圍攻,我們是私自出來的,秦關只有一千騎兵你難道不知道?”

  段伏龍的臉色一變,不知道再說些什么。

  “把咱們的兄弟都帶上,百姓們帶不走了。”

  秦治喊了一聲:“大家走!”

  所有的寧家軍士兵都被帶上馬背,朝著秦關方向沖了出去。塵煙散去,安爭和駱朵朵看著遠去的隊伍,又看了看那最后一批出城的百姓,心里有些發堵。寧家軍的做法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騎兵只有一千人,能帶走的有限。失去了寧家軍的保護,這些百姓們變得更加恐懼和茫然。

  隊伍已經漸行漸遠,安爭看了一眼駱朵朵:“咱們也走吧,九圣宗的軍隊發現寧家軍只是虛張聲勢之后,很快就會殺過來的。”

  駱朵朵看著那些百姓們:“可是,他們呢?”

  安爭搖頭:“他們不是修行者,其實比咱們安全。走吧,你有心而無力。這些百姓們之中沒有修行者,反而會更好一些。”

  駱朵朵死死的攥著安爭的衣角,跟著安爭往樹林那邊走:“為什么會是這樣呢?仙宮的人欺負我們也就罷了,為什么人間界的人,還要互相殘殺?”

  安爭解釋不了,也不想解釋什么了。

  就在這時候,遠處幾十名騎兵沖回來,為首的正是那個叫莊志成的副將:“安公子?段將軍讓我們回來接你。”

  安爭本來不想一起走的,可是看到已經被嚇壞了的駱朵朵,最終還是選擇跟著隊伍一起離開。騎兵順著官道不停的往前跑,一路上沒有人說話,只是看到有人默默流淚。到了天快黑的時候,隊伍回到了秦關之中。秦關外面的敵軍已經撤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安爭感覺的出來寧家軍上上下下每個人都有些惶恐。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么,可是眼神里真切的東西騙不了人。

  白勝君寧小樓生死未卜,誰也不知道明天會變成什么樣。

  安爭和駱朵朵進了秦關之后就沒有人再理會他們,士兵們忙著重新構建防御,莊志成帶著人去救治受傷的士兵,段伏龍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這個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安爭和駱朵朵的心情都不好。兩個人默默的離開了軍營,想找個地方休息的時候才發現,這秦關后面的城里已經空了。所有的百姓都被撤離,房屋都空著。

  安爭和駱朵朵商議了一下,索性就找了個民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考慮去什么地方。

  安爭想去九圣宗見曲流兮和古千葉,想去找杜瘦瘦和陳少白,想去找猴子,想去找所有人。可是現在,似乎一切都變得更為艱難起來。

  就在這時候,安爭忽然感覺到有些異樣,他低頭看了看那件空間法器,黑重尺忽然自己飛了出來。黑重尺漂浮在安爭面前,散發著一團柔和的光芒。

  “絕望了嗎?”

  那聲音從黑重尺上發出來,安爭無比的熟悉,正是那個折磨了自己半個月的中年男人。

  “我跟你保證過的,一年之內,你的朋友們不會出任何事。但是一年之后,我不保證。如果你想讓你的朋友們繼續安全的活下去,一年之內,修行到可以參加武道大會的地步。如果你到時候沒能有資格進入武道大會,那么,你再也別想見到他們了。”

  黑重尺上光芒散去,砰地一聲落在地上,安爭發現黑重尺的柄上多了一件東西。

  他的血培珠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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