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看起來變得輕松了許多,因為佛宗一位大德高僧在加上一位金頂國的公主殿下的到來,讓全城百姓都看到了希望。之前那種隨時都可能城破家亡的擔憂一掃而空,整個燕城里張燈結彩。
很多離開了燕城的人在聽說消息之后又掉頭回來,加入慶祝的隊伍繼續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勸寧小樓,已經離開過一次的人不要再接收了,一律趕出燕城。可寧小樓認為這是自己仁政提現的最好的時機,宣布既往不咎。所以百姓們在高呼萬歲的時候,比以往還要賣力些。
安爭心里卻充滿了擔憂,他沒有找到聶擎。
好像一個過客一樣在燕城的大街小巷里穿行,安爭想找到那個高高大大的身影。他和聶擎接觸的并不多,但他清楚聶擎是個什么性子。他是那種有仇未必會報,但有恩一定會報的人。聶擎心知肚明,戰者的到來不一定是來找他的,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不走,是因為他擔心安爭。
也許很多人都有這樣的朋友,平時根本不怎么聯系,但是當其中一個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另外一個不管千里迢迢山水復雜,也會趕過來為你分擔。
聶擎是一個可以做兄弟的人,他背負的,似乎比安爭也差不了許多。
杜瘦瘦也在找,整個燕城幾乎被緝事司的人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安爭心里的那種擔憂越發的濃烈起來,他知道聶擎一定是去找戰者了。
安爭和杜瘦瘦兩個人走在人跡寥寥的大街上,兩個人對視一眼后選擇了出城。城里沒有,那就去城外,不管內外,無論日夜,找到聶擎。
兩個人出城的時候,月亮正好掛在最高處,分外明。
城外的官道上更加的冷落,夜色將整個世界涂抹成了黑,偶爾會有一點點的微弱的光在野外閃現,老人們總說那是妖,狐妖。可是,或許那是埋于地下的骨,依然在不甘不安的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于安爭他們相向而行的是一隊戰者,兩邊距離大概幾十里,而此時此刻,安爭的腳步驟然一停,他拉了杜瘦瘦一把,朝著一側的樹林示意了一下。
杜瘦瘦感知不到那么遠,但他知道安爭的能力,一言不發的跟著安爭去了樹林那邊,兩個人掠上一棵大樹,安爭以自己的的能力為杜瘦瘦和自己都掩藏了氣息。
兩個人的實力都不弱,眼里穿透夜色也不是什么難事。他們看到一道道的黑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燕城方向掠過來,在城外好像被什么外力控制了一樣戛然而止。如此速度之下突然停住,這似乎完全不符合正常的定律。幾十個身影從極動到極靜之間的轉換,讓人心里好像被敲了一下的震撼。
幾十個人,動作整齊劃一,如同被人控制著的機械。
戰者二看了看面前那一座雄城,回頭掃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分成八個隊,先進城,隱藏自己。需要做什么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們。”
“是!”
一群人附身,然后各自散去,沒有一絲一毫的拖延和猶豫。
戰者身邊還剩下幾個戰者,他指了指城墻,幾個人隨即掠了上去。
樹杈上,等到那些戰者都進了城之后,杜瘦瘦看了安爭一眼:“怎么辦?”
安爭道:“我已經記住了他們的氣息,你先回緝事司,將這件事立刻告訴朱校檢,讓朱校檢去告訴寧小樓做好準備。我感覺的出來,這些戰者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然后你去找噠噠野,告訴她今夜無論如何不許離開書院,讓和尚守著她。”
杜瘦瘦問:“你呢?”
安爭:“我去溜達溜達。”
他轉身離開,快的連杜瘦瘦都沒有反應的時間。杜瘦瘦也跟不上安爭,只好按照安爭的交代迅速的回到了燕城。那么濃那么濃的夜色之下,安爭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樣。
四個戰者趁著黑暗找到了一個沒有人居住的地方進去,在外面留下了戰者之間才能看懂的標記。四個人進了這個廢棄的院子之后就進了屋子,也不要什么光亮,進了之后四個人就找地方盤膝坐下來,之間沒有任何交談。四個人盤膝閉目,甚至連呼吸都屏絕。就算是有實力超絕的大修行者從外面經過,若是沒有仔細感知的話也根本不會察覺。
慘白的月色透過破陋的窗戶照進屋子里,其中一個戰者忽然睜開眼睛,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似乎不對勁,咱們換個地方。”
他在四個人之中排名最高實力最強,所以也比其他三個人更為敏銳。他站起來往外走,走了幾步發現剩下的三個人并沒有跟著他,他皺了皺眉,然后突然沖破窗子掠了出去。
可是,院子里有個人站在那等著他。
聶擎看了一眼那個站在自己面前肩膀都在微微顫抖的人,如同一個王者俯瞰自己曾經的臣下。
“看來你還記得我。”
聶擎看了那個戰者一眼:“你的眼神里有恐懼,當一個戰者開始恐懼的時候,那么就不再是戰者了。”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們在這。”
那戰者嗓音顫抖著問了一句,下意識的開始往后退。
“你們都是我教的。”
聶擎語氣平淡的說道:“我之所以在城外留下我的氣息,就是因為讓你們以為我在外面,終究,我離開的再久,你們還是怕我的。而你們所學的一切都是來自于我,難道我還不能找到你們藏身之處?縱然找到的不是你們幾個,也會是其他幾個。”
聶擎淡淡的說道:“你自己了斷吧。”
那個戰者回頭看了一眼屋子里,然后才醒悟過來自己為什么會感覺到異樣。他們進屋子之前的時候,聶擎就已經在那等著了。他們以為屋子里沒人,盤膝閉目的那一刻,聶擎秒殺三人,連血都沒見,更沒有任何氣息。
“你本是我們之中最強之人,為什么要反叛?”
他問。
充滿了不甘,似乎覺得如果聶擎還在他們這邊的話,天下都是他們的了。
“反叛?”
聶擎微微皺眉:“你們還沒有懂,什么才是反叛。”
他回頭看了看,似乎在夜色之中看到了什么:“我還要去殺別的人,對不起,你不自己了斷,我來了斷。”
五分鐘之后,聶擎已經到了下一個可能會是戰者的藏身之處。他走到那個地方外面的時候臉色就變了變,似乎察覺到了一個恐怖的存在。他知道自己這次遇到對手了,可是想到安爭可能受到的威脅,聶擎深吸一口氣,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屋子里居然亮著燈,這不是個廢棄的院子,而是一家看起來長期有人居住的民宅。每一處都打掃的很干凈,可以看得出來,這家的女主人應該是個勤快的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賢惠女子。聶擎往前走的時候注意到,院子里掛著的燈籠上面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灰塵。
院子不是很大,在角落里也找不到一棵雜草。屋子門虛掩著,似乎在等待著聶擎的到來。就在聶擎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準備走進屋子的時候,里面那個強大的氣息似乎不在了。聶擎微微皺眉,心說這個人為什么要走?如果打起來的話,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
他推開門進了屋子,屋子里坐著四個已經死去的戰者,一排,很整齊。四個人應該是在閉目凝神的時候就被殺了的,四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紅線,一劍殺死人......劍很平,直接掃過了四個人的咽喉。這四個人死之前,可能連任何反應都沒有。
聶擎愣住,劍過留痕,卻不出血。這一劍到底有多快?他看到了那四個戰者衣服上的標記,比他剛才殺掉的那四個實力要強大的多。如果自己殺掉這四個人的話,可能需要大動干戈,最起碼不會如之前那樣無聲無息的干掉三個。
知道這一刻,才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出來,聶擎轉身走出房間,心里充滿了疑惑。
十五分鐘之后,聶擎又找到了一處標記。這個地方竟然就在蔚然宮不遠處的一條巷子里,可見這些戰者的膽子有多大。這地方走路到蔚然宮也不過十幾分鐘而已,或許他們認為在這種看起來危險的地方反而更加隱蔽安全。
聶擎在門外,再次感受到了那種強大的令人窒息的氣息。但是此時此刻,但是又很快消失不見。那氣息一閃即逝,仿佛根本不是來自這個世界,那力量是從另外一個時空穿梭而來。
一如既往,聶擎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四具尸體。四個戰者全都死了,只是死的比較慘烈。這一次的襲殺顯然沒有之前那么順利,所以場面頗為暴力。幾個人死的幾乎看不出來還曾經是個人,被殺的支離破碎。
聶擎看了看那些殘碎的尸體,又看了看蹲在門口端著一碗熱面吃的酣暢淋漓的家伙,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搶了我的活。”
安爭吸溜了一口面條,指了指廚房:“鍋里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