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和尚被猴子拉到了一遍教訓去了,勸和尚不要再去找李承唐,因為大家都知道李承唐肯定不在什么馬車里,也不會在路上,就在大興城里躲著呢。
噠噠野蹲在一邊,看著一朵特別漂亮的小花笑起來:“安爭,你看這路邊的花,長的多好看,花兒能生的這么漂亮,若是種上莊稼,也會有特別好的收成對不對?”
安爭點了點頭:“會的。”
噠噠野抬起頭往遠處看,路邊大片大片的荒地,野草都有膝蓋那么高了,這里是大興城外不到三百里的地方,就已經荒成了這樣,可想而知更遠的地方會變成什么樣子。
天下大戰之際,滿目瘡痍,從這繁盛的野草就能看出來一些。
安爭本想說,這沃野之下誰知道埋著多少無辜者的尸體變成了野草的肥料,可是看著噠噠野那單純的眼神,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
噠噠野指著一顆野草問:“這是什么?”
安爭告訴他叫野蒿,噠噠野下一句是能吃嗎?
這東西,還真能吃。
不遠處猴子和和尚大聲爭執起來,顯然和尚就是不聽勸,猴子氣的團團轉,猴子是個熱心腸的家伙,雖然這個時候與和尚認識沒多久,可已經真的把和尚當做自己的朋友了。
“你去了就會死你信不信?”
“信不信,我還是要去的,若是若是李燁要殺李承唐,我得救他,話是我從李燁那里帶給李承唐的,縱然李承唐不見我,但是那些話他肯定會知道,若是因為這些話李承唐做出了改變,愿意相信自己的父親,也是表明了他愿意相信我,李承唐那樣的人如果真的做出決定,無疑就是在賭他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我是個和尚,難道就不能舍了這肉身皮囊?”
猴子:“你他媽的就是個傻逼。”
和尚搖頭:“我只是做我認為該做的事。”
安爭站起來:“猴子哥,還是不要勸了。”
猴子楞了一下,不可思議的看向安爭:“你管我叫什么?”
安爭:“”
一時沒有注意,安爭尷尬的笑起來。
噠噠野吐了吐小舌頭,嘀嘀咕咕的說道:“笨蛋了吧,看你怎么解釋”
猴子過來,一把將安爭拉到一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爭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我跟你說,我們是幾萬年的交情,是兄弟,你信不信?我知道這些話本來不能對你說的,但是憋著也實在太難受了。”
猴子臉色變幻不停:“你什么意思?雖然我覺得第一次見到你們倆就覺得很親切,在旺盛閣酒樓里和你們斗氣,也是因為覺得你們面善,若非如此,我怎么會搭理陌生人你剛才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爭無奈之下,只好將事情的原委經過說了一遍,猴子將信將疑的看著安爭:“你沒有騙我?我與那個家伙會有那么久的糾葛?”
安爭道:“雖然我不知道自己跟你說了這些時候會不會改變歷史,可是既然我來了,是來幫你和他解開心結的,那么我只能說出來本來我想著,這是抓取來的一個片段幻境,所以做什么都沒有意義,但是又醒悟過來,若是什么都不做,我們來干什么的?”
猴子蹲在那沉思了很久,顯然安爭的話帶給他極大的沖擊。
“很多事還沒有對你說,主要是太多太多了,坐在這不動的話,估計說上幾天幾夜都說不完,但是我們沒有幾天幾夜的時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夜大歌軍隊行營里就會出現變故,要么李承遠死,要么李承唐死。”
猴子道:“那就回頭你細細的跟我說,我信你。”
他站起來拍了拍猴子的肩膀:“但是,麻煩你別叫我猴子哥了行不,雖然我確實是猴子呸,石精!但是你看我現在這儀表堂堂的樣子,請稱呼我為大圣,或者齊天。”
“知道了猴子哥。”
猴子把安爭拉到更遠的地方:“你是說,不久之后,和尚會被佛陀騙了,把我騙到西域佛宗去,而西域佛宗那個叫佛陀的老家伙,會剝離我最強天賦之一,空間之術異變?你能說出來異變這兩個字,我就知道你沒有說謊了,因為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安爭知道猴子已經失去了對那場大戰的全部記憶,這時候的猴子,是那場大戰之后肉身死去靈魂也死去了,但是金身不滅,又重新修行成功的猴子,對那段過往已經徹底遺忘。
“是啊。”
安爭點了點頭。
猴子忍不住得意的笑起來:“那還有什么難的,這心結解開豈不是輕而易舉?到時候和尚讓我去西域佛宗,我就不去唄哈哈哈哈,只要我不去西域佛宗,佛陀就騙不走我的異變,我就不會重傷而重新進入石殼修行,這一切不發生,也就沒有了和尚后來一輩子的懺悔,最終面壁而亡。”
安爭嘆了口氣:“希望吧。”
他也不知道幫助猴子和和尚解開心結的辦法是不是這樣,如果是的話那就簡單了。
猴子顯然更加開心,忍不住回頭看了和尚一眼:“想不到這個家伙看似無欲無求,六根清凈,原來也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啊哈哈哈,不過想想也是當然的了,我猴子呸,我齊天看上的人,怎么可能差的了?”
“看上的?”
“不是,不是是看上的認為可以做兄弟的人。”
“別解釋了。”
“你大爺的。”
猴子蹲在那說道:“事情其實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還是那句話,我不去佛宗,就不會發生后面的事,這就一切都解開了,多好所以安爭你要提醒我啊,不管和尚說什么,我都不能去佛宗,就是不去。”
安爭無奈的點了點頭:“我會提醒你的,但是我擔心,沒有用。”
就在這時候,后面有一陣塵煙飛揚起來,之前安爭就已經察覺到后面有隊伍追過來,但是他并沒有什么擔憂的,那是從大興城方向來的隊伍,必然是李承唐的人,李承唐現在還不會把他們怎么樣。
沒多久,一支大概在五百人左右的鷹揚飛影軍騎兵追上來,為首的那個將軍看到安爭他們之后顯然松了口氣,從飛馬上跳下來,快步跑到和尚面前俯身一拜:“大師,留王殿下讓我無論如何也要追上您。”
和尚問:“留王殿下不是先去行營了嗎?”
“殿下讓我向您道歉。”
那將軍垂著頭說道:“殿下說,大師心誠幫殿下,殿下卻騙了大師,殿下心中懊悔,所以派卑職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您,請您回去如今殿下的大隊人馬就在后面,大師是在這里等等殿下,還是隨卑職回去?”
和尚臉色微微一變:“殿下的大隊人馬?”
將軍道:“殿下聽了大師您帶回去的陛下的話,決定將大興城所有的物資儲備交給陛下,殿下已經累了,真的累了。”
和尚忍不住看向安爭,眼神里都是擔憂。
李承唐,真的賭了。
他賭的太大了。
連安爭都有些不敢相信,李承唐這樣的人,怎么會如此輕而易舉的相信了李燁的話?安爭都聽得出來那話是假的,李承唐更了解李燁,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假話。
然而,李承唐還是決定放棄,他不愿意與自己的父親最終鬧的刀兵相見。
“一起去吧。”
安爭過去站在和尚身邊:“這一次,不管怎么樣,我們都站在你身邊,我們會盡全力的不讓不該發生的事發生只是,也許我們真的什么都改變不了。”
猴子哼了一聲:“沒有什么事是絕對的,我們只要想去改變,就一定能改變。”
和尚看向猴子微笑起來:“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很可敬。”
猴子:“大圣爺什么時候不可敬?”
他們決定在這等著,大概過了半日之后,李承唐親自率領的大軍就追了上來,這次李承唐不但帶來了整個大興城里的物資儲備,還帶來了所有鷹揚飛影軍本來他已經暗示房先生去做什么了,可是聽了和尚帶回來的話之后,又放棄了。
李承唐看到和尚之后就快步過來,拉著和尚,邀請安爭他們上自己的戰車說話。
上了戰車之后,李承唐先看向的卻是安爭:“孤還不了解你,咱們也只不過一面之緣但是孤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你能答應,孤知道這太強人所難,可是孤已經沒有別人可以求助了。”
他看著安爭一字一句的說道:“后面馬車里,是孤的妻兒,孤知道,這次去行營怕是兇多吉少了,孤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賭,但是孤不能賭上妻兒的性命,他們是無辜的,我兒昊然生性純良聰慧,不似孤這樣辛苦陰沉,他性格開朗,應該有個好的未來才對,哪怕只是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所以,孤想請你一定要保護孤妻兒的安全,將他們帶走,孤死無牽掛了。”
這個時候的李承唐,是一個真誠的李承唐,安爭看的出來,他眼神里沒有一絲的虛偽,就連噠噠野之前的對李承唐的那種抵觸都消失不見了,他整個人好像氣質都不一樣了,也許一個人決定放下所有的那一刻,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或者說,真正的自己。
“我會的。”
安爭點了點頭:“我盡力保證你不出事,但我不敢說必然不會出事,但你放心,你的妻兒交給我除非我先死,不然他們不會有事。”
這是對李承唐的尊敬,一個放棄了一切,選擇相信父子親情之人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