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寧等老樹皮離開小片刻,這才出門叫醒了猴子,猴子還沒睡下多久,臉上一片茫然,含糊不清道:“貂......貂老大,出了什么事?”
楊寧笑道:“你們幾個起來,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猴子向門外瞧了一眼,外面還是黑乎乎一片,還要詢問,楊寧已經道:“你們不去定會后悔,去不去你們自己選。”
猴子大是疑惑,卻還是起身叫醒了其他幾人,幾人都是茫然不解,楚歡并不耽擱,領著幾人出了土地廟,令猴子帶路趕往南城門。
猴子等人一路上很是奇怪,幾次詢問,楊寧只說到是自知,到了南城門不遠處,幾人便在一處墻根下坐了。
卯時三刻,天已經蒙蒙亮,城門處已經稀稀落落來了一些人,城門打開之后,楊寧立刻帶著猴子等人出了城去。
會澤城入城時要嚴加搜查,出城若是趕著車輛,也會檢查,不過楊寧等人一看就是叫花子,城門守兵倒是沒有心思在這些乞丐身上花心思,幾人十分順暢地出了城門。
出城之后,楊寧也不多言,腳步輕快,一口氣帶著猴子等人走出了四五里地。
“貂老大,咱們這到底是要往哪里去?”猴子再也忍不住,停下腳步,“如今整個會澤縣都算不得太平,說不準就要碰上盜匪,咱們還是回到城里安全。”
楊寧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淡淡道:“伸手出來!”
猴子一怔,見楊寧神情肅然盯著自己,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過去,楊寧將一枚扳指放在了猴子掌心,猴子一愣,不明所以。
“這枚扳指如果換銀錢,少說也能值個幾十兩銀子。”楊寧道:“猴子,你帶著他們現在趕緊離開這里,有多遠走多遠,不出意外的話,幾個時辰之內,便會有人搜找我們的下落。”
猴子和其他幾人更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不過猴子很快便將扳指握在手心中,笑道:“貂老大,你這是發了大財?”他只以為楊寧昨夜往花宅偷了一筆,如今和大家分紅。
“大財倒沒有發,不過闖下了大禍。”楊寧十分痛快道:“蕭易水被人殺了,他的黨羽可能要將這筆債算在我的頭上,你們與我同住在土地廟,這筆債同樣也要算在你們身上,所以你們現在可以趕緊逃命。扳指換了銀錢,可以保證你們的盤纏,我們就此別過,或許此生再也見不著了。”
他干脆利落,話一說完,也不耽擱,立刻向南邊而去。
猴子等人愣了一下后,都是大驚失色,立刻追過去,驚駭道:“貂.....貂老大,是你殺了蕭.....蕭易水?”
“是誰殺的已經不重要。”楊寧頭也沒回,腳步更快,“不過你們跟著我,危險會更大,他們可能已經追出來,何去何從,你們自己選擇。”
猴子停下腳步,一時呆住,幾人眼睜睜地看著楚歡沒入昏暗之中,片刻之后,身后一人小心翼翼問道:“猴子,咱們.....咱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猴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人肯定是這小子殺的,咱們和他在一起,定受牽連,什么也別說了,趕緊逃命,越早離開會澤縣越好。”竟不敢跟著楊寧方向去,抬手往東邊一指,“咱們往那邊去,快跑!”
楊寧與猴子等人分道揚鑣,重重舒了口氣,拂體涼風,適意暢懷。
一夜之間,風云突變,楊寧此前又何曾料到剛剛穿越過后,自己會干下此等大事,更想不到轉眼之間便要四處逃亡。
逃離會澤縣勢在必行,而且還要繼續找尋小蝶的下落。
小蝶被送往京城,楊寧用屁股想也知道處境一定會十分悲慘,小蝶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自然不能放下不管。
雖然他也很清楚自己目下勢單力薄,未必真的能夠找到小蝶甚至救出她,但即使如此,卻也要盡力而為,如此才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他現在倒也掌握了些許線索,至少知道小蝶和其他姑娘是被鏢局帶走,目的地是京城,而且離開已經有三天。
所以要找尋小蝶,先要找到那支鏢隊。
會澤城距離京城有大半個月的路途,所以那支鏢隊目今還只是在路途之中。
既然帶著不少姑娘,鏢隊就不會太小,既然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鏢局,為了安全起見,他們自然不可能撇開這個旗號不用。
所謂鏢局,并非武力有多厲害,而是人脈十分廣闊,沒有人脈的鏢局,即使高手眾多,要鏢行天下也是幾無可能。
掛著旗號,一路暢通無阻,某些鏢局甚至可以躲避沿途的盤查,這樣的優勢,當然不會棄之不用。
楊寧相信這樣一支鏢隊一定會很顯眼,那么自己沿途打聽,未必不能獲得消息。
此外雖然鏢隊比自己早上三天離開,但是沿途絕不可能日夜兼程,利用他們休息打尖的時間拉近距離,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要能追上鏢隊,就有機會接近小蝶,即使無法救出小蝶,但是一路跟隨,終有機會出手。
他邊走邊想,等緩過神來,天色已經大亮。
向前望去,是一條頗為寬闊的官道,他皺起眉頭,自己這般堂而皇之地走在官道之上,一旦蕭易水黨羽追來,很容易就會發現自己,他意識到自己還在逃亡之中,這種時候,還真不適宜大搖大擺在官道上行走。
他拐到偏道,一路向南,一心想要追上鏢隊,所以途中根本沒有如何休息,饑渴之時,就在小溪中捧幾口水喝,另找些野果充饑,到了次日黃昏時分,已經離會澤縣城越來越遠。
不知不覺中,他順著偏道而行,卻再次拐到了官道上,瞧見交叉處有一座草棚,草棚外面豎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面簾子,寫著一個大大的“茶”字。
這里應該是一處道邊茶棚。
楊寧此時還真覺得有些口渴,走了過去,只見到茶棚前一張木椅上坐著一名四十出頭的漢子,含笑道:“大叔,你.....!”
他話沒說完,那漢子眼睛一斜,揮手道:“走開走開,這里可沒有白吃的東西。”扭過身去,也不看楊寧。
楊寧一怔,心想這位老兄的素質可真不咋地,隨即低頭,醒悟自己這身衣衫還是叫花子模樣,也難怪漢子見到便驅趕,自是以為有人過來乞討。
“大叔,我想向你打聽點事。”楊寧自然不會就此離開,反倒是上前兩步,笑瞇瞇道:“這幾天可有鏢隊從這里經過?這是往京城去的官道吧?”
“廢話。”漢子扭過頭來,沒好氣道:“你既然知道官道可以往京城去,又怎能沒有車隊過去?每天來來回回好些車隊,難道我還要一一記著哪些是商隊哪些是鏢隊?”
漢子脾氣不好,楊寧也不以為意,含笑道:“那能不能給口水喝?口渴得緊。”
“要喝水自然可以,不但有水,還有茶。”漢子斜睨楊寧,似笑非笑道:“只要身上有銀錢,還可以給你拿點吃的。”
他話聲剛落,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道:“不就是一碗水嗎?有什么舍不得,生意不好也別拿別人出氣。”就從茶棚里走出來一個系著圍裙的婦人,端了一碗水遞給楊寧,楊寧急忙接過,仰首灌了下去。
漢子冷哼一聲,卻也沒多說什么。
楊寧將茶碗遞還給婦人,拱手道:“多謝大嬸。”
“是從北邊過來的吧?”婦人見楊寧身上邋遢不堪,倒也不嫌棄,反是同情道:“真是可憐,年紀輕輕就流落在外。小伙子,要是餓了,我給你拿塊麥餅。”
漢子瞪著眼睛道:“拿什么餅,要都這樣,咱們喝西北風啊?你這敗家娘們。”
婦人根本不理會,進屋拿了一塊麥餅出來,干巴巴的模樣確實不好看,楊寧急忙道謝,接餅在手,問道:“大嬸,敢問一句,這幾天可瞧見有鏢隊從這里經過?大概是兩三天前。”
婦人想了一下,才搖頭道:“這里每天都有車隊經過,還真沒去注意。你要問鏢隊做什么?”
楊寧正要說話,忽聽得遠處傳來馬蹄聲,正是自北傳來。
漢子和婦人常年看到人來人往,也不在意,楊寧心中卻是一緊,閃身到了茶棚邊上,向北邊遙望過去,夕陽之下,只瞧見五六匹快馬正往這邊飛奔而來。
快馬如箭,片刻間便即馳到茶棚邊上,竟清一色都是身著藍衣的捕快,當先一人勒住馬,掃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漢子早已經起身上前來,陪笑道:“幾位差爺是要喝茶?快請進!”
領頭捕快也不理會,從身上取了一張紙,抖了開來,對著那漢子問道:“仔細看一看,可瞧見這人?”
那漢子細細瞧了幾眼,皺起眉頭,回轉頭去,卻發現剛還站在茶棚邊的楊寧已經沒了蹤跡,倒是那婦人上前來瞧了瞧畫像,搖頭道:“這幾天人來人往也見過不少人,沒瞧過這畫像中的人。”
那捕快神情冷峻,道:“你們仔細再瞧瞧,未必長得一模一樣。”盯住那漢子,沉聲問道:“你左顧右盼看什么?”
漢子忙道:“沒.....沒什么!”
捕快冷笑道:“這是逃竄在外的殺人犯,犯的是死罪,要是你們知情不報,就是同犯,那是要砍腦袋的......,給我仔細看著,到底見過沒有?”回頭使了個眼色,三名捕快翻身下馬,拔出腰間佩刀,已經沖進茶棚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