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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章 十里煙花

  那乞丐急問道:“大夫,這......這能不能治?”

  “這個......!”黃先生猶豫了一下,才道:“我給你開幾服藥,你抓藥之后,回去先試一試,如果三日之內沒有好轉,再找其他的大夫瞧一瞧。”轉身過去開了藥方過來,遞給那乞丐,道:“去抓藥吧。”

  乞丐拿著藥方,呆了一下,隨即可憐巴巴道:“大夫,這些藥......要多少銀子?”

  “有外敷的藥,而且內臟損傷,還要內服之藥,大概要二兩銀子吧。”黃先生道:“我這邊幫你瞧病,便不收診金了,看樣子你們也拿不出來。不過只藥鋪不是我說了算,你要抓藥,我可管不著了。”

  乞丐無奈道:“先生,您.....您能不能幫我先拿藥,等我......!”

  黃先生抬手道:“別說了,我都說的很清楚了,抓藥的事情可不歸我管,你去和柜上的伙計說說。”又道:“說了也沒用,他們一個月的工錢也沒有二兩銀子,真要給你抓了藥,他們自己就得填補上。”

  乞丐一臉無奈,忽聽楊寧道:“你去抓藥吧,救人要緊。”取了一塊碎銀子,也就二兩左右丟了過去。

  那乞丐急忙接住,感激涕零:“多謝大爺,小人.....小人一定會還給你。”

  楊寧笑道:“別多說了,救人要緊,先試試看成不成。”

  黃先生在旁道:“這是錦衣侯爺,今天算你運氣,遇上了侯爺這樣的大善人。”

  “多謝侯爺,多謝侯爺。”乞丐感激不已,過去抓了藥,這才回來,又是千恩萬謝,背著那中年乞丐離去。

  “黃先生,這病是不是傳染病,要不要緊?”楊寧問道。

  黃先生左右瞧了瞧,才皺眉壓低聲音道:“不敢欺瞞侯爺,我行醫多年,瞧得病也不少,今天這病有些古怪,以前不曾見過。這病定然是傳染的,你瞧剛才那年輕些的,手臂上已經出斑,只盼那幾服藥有些效用。”

  楊寧微微頷首,也不久留,片刻之后便即告辭離開。

  回到侯府,齊峰已經找上來,道:“侯爺,袁公子剛才派了人來,說是侯爺受爵,乃是大喜事,要為侯爺設宴慶賀。”

  “袁公子?”

  “袁榮袁公子。”齊峰笑道:“侯爺總不會連他都忘記了吧。”

  楊寧這才想起來,前番拉著袁榮去了武鄉侯府,讓那小子成了見證人,此后一直也沒有瞧見。

  他卻想起袁榮還欠自己一千兩銀子,忠義山莊遇刺的真相如今已經搞清楚,幕后黑手是三老太爺和邱毅那伙人,倒與忠陵別院的吳管事沒什么關系,吳管事和別院的幾名護衛為了保住前程,暗地里托袁榮找上了楊寧,愿意拿出一千兩銀子平息此事。

  銀子還沒到手,今日正好去將那一千兩銀子拿到手,現在侯府最缺的就是銀子,有了那一千兩銀子,大可以解燃眉之急。

  而且楊寧已經準備開始生產回春散,自然少不得下成本。

  到黃昏時分,袁榮派了馬車專門來接楊寧,楊寧也不知道袁榮在何處設宴,段滄海卻因為楊寧剛剛被下毒行刺,心下戒備,親自帶了兩名護衛跟隨。

  馬車一路到了秦淮河邊。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夜泊秦淮河,就算不近酒家,但聞香風十里,聽鶯鶯燕燕,讓人置身其中,已然微醺。

  楊寧這才知道,袁榮竟然是在秦淮河上為自己設宴慶賀,想想這也不出意料,畢竟袁榮以風流公子自居,在這種地方也是如魚得水。

  靠河邊有一葉小舟,段滄海跟著楊寧上了小舟,蕩在河面,往河中過去。

  楊寧望著河面上穿梭如鯉的畫舫,各有特色,裝點精美,燈火輝煌,聽著笙歌漫漫,感覺著旖旎風光,眼中卻也是帶了幾分煙水沙月的朦朧。

  他本以為先帝駕崩不久,京城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難見風月,卻不想短短時日,秦淮河上便恢復了往日的歌舞升平。

  或許在許多人的眼中,坐在龍椅上的究竟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城的繁花似錦卻需要一直延續下去。

  沒過多久,小船已經靠近了一艘畫舫,那畫舫規模不小,上面有紗燈懸掛,彩巾纏繞,頗為絢麗,只是船上也并不如何熱鬧,偶爾響起幾聲泉水叮咚般的琴聲。

  小舟靠近,畫舫上早有人接應,放了繩梯下來,楊寧順著繩梯上去,段滄海也不敢怠慢,時刻警戒,跟著上了畫舫。

  一名丫鬟打扮的姑娘正在畫舫上等候,眉目清秀,燈影籠罩,晚風吹拂,姿色看起來倒也不錯,迎上前來,脆生生道:“侯爺,袁公子在里面等候!”

  楊寧微微點頭,那丫鬟在前帶路,走到船頭,有樓梯往上,丫鬟道:“侯爺,袁公子在樓上。”

  楊寧順著樓梯往上去,段滄海要跟著上去,那丫鬟攔住道:“這位大爺,姑娘正在彈琴,你要帶刀上去嗎?”

  段滄海淡淡道:“這把刀和我形影不離,你要留下刀,除非能留下我的人。”

  丫鬟嫵媚一笑,道:“大爺如果要留下來喝酒,我也能陪幾杯的。”她瞧著段滄海,眼蕩秋波,楊寧看在眼中,心想果然不愧是秦淮風月地,這姑娘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但已經有了勾引男人的本錢。

  段滄海冷笑一聲,并沒有憐香惜玉之情,徑自跟著楊寧上了去。

  到了畫舫頂上,只見到一名女子正坐在一具古琴前撫手弄琴,邊上擺著一張小桌,桌上酒菜俱全,袁榮正斜倚在酒桌邊,手里拎著一塊玉佩輕輕晃悠,閉著眼睛,似乎正在領略琴音緲緲。

  楊寧看他樣子,便知道這家伙是此中老手,走近過去,段滄海并無跟上,站在樓梯口,眼光四路,全神戒備。

  “這就是你為我設的宴席?”楊寧一屁股在桌邊坐下,先不看袁榮,瞥向那女子,只見那女子坐在那里,慵慵懶懶,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可是坐在那里,渾身上下,仿佛有說不盡的情感。

  她長相極為美艷,但旁人看她的第一眼,看到她的并非她的美艷,而是她的一雙眼睛。

  她的眼睛半開半閉,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之中,又似乎是三更將夢,那雙眼睛里沒有秦淮河粉紅的繁華,而是略有一絲落寞。

  而她此刻正看向楊寧。

  楊寧微微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這才看向袁榮,只見袁榮已經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楊寧不要說話。

  一曲彈罷,那女子才走過來,跪在桌邊,拿起酒壺,為兩只酒杯斟滿了酒。

  袁榮終于坐起身來,端起酒杯,笑道:“侯爺,這一杯酒敬你承襲爵位,錦衣不滅!”

  這話有些古怪,但楊寧還是端起酒杯,兩人一飲而盡,那女子又為兩人斟滿了酒。

  “你不要急。”袁榮笑道:“這只是開胃菜,今晚還有大宴等你。”

  “別的我管不著,銀子帶來沒有?”楊寧伸出手,“一千兩銀子,趕緊交貨。”

  袁榮一怔,隨即笑道:“我說侯爺,這里氣氛如此清新脫俗,這種時候提銀子,豈不是大煞風景?”

  “在我看來,什么都沒有銀子好。”楊寧道:“可別告訴我你沒有帶銀子過來。”

  “你放心,我袁榮說話難道還能不算數?”袁榮笑瞇瞇道:“來,先為你介紹這位美人,珍珠,這就是錦衣侯爺,你可要好好伺候。”

  那女子嫵媚一笑,道:“珍珠見過侯爺!”

  楊寧微微點頭,袁榮道:“秦淮河上,只有這一顆珍珠,其他都是庸脂俗粉。”

  楊寧看到珍珠又是一笑,心下忽地想到了小蝶。

  他前來京城的初衷,就是為了找尋小蝶,可是鏢局失事,半道上被人所劫,小蝶也沒了音訊。

  他不知道小蝶如今身在何方,是被人所救恢復了自由身,又或是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甚至如今就在京城?

  他本想利用錦衣侯府的勢力,找尋小蝶下落,可是最近一段時間,錦衣侯府困境重重,連自身都是麻煩不斷,又哪里能抽出精力來幫自己找尋小蝶。

  如果小蝶果真還在京城,很有可能便淪落在風月場所,一想到這里,楊寧心上就如同有石頭壓住。

  “珍珠姑娘在京城很久了嗎?”楊寧看似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他忽然想到,如果小蝶真的淪落煙塵,就只能深入其中去找尋,這位珍珠姑娘身在風月場中,卻也不知道能否依靠她幫忙找尋線索。

  珍珠輕柔一笑,她雖然身在煙花場,可是卻并無多少風塵氣,柔聲道:“十一歲時候就到了京城,如今已經整整十年。”

  “哦!”楊寧微笑道:“那珍珠姑娘對京城一定很熟悉了?”

  “侯爺是想問我對這行是不是很熟?”珍珠眼眸一轉,輕笑道:“我十一歲便開始在這行討生活,十年下來,也算是十分熟悉了。”她說得十分平靜,可是楊寧卻敏銳地感覺出她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疲累。

  便在此時,卻聽得遠處傳來“鏜鏜”一陣敲鑼聲響,轉瞬又有鼓聲雷動,楊寧正詫異間,卻聽到一聲刺耳響聲劃破天際,有煙花飛天入云,燦爛奪目,有如祥瑞麒麟,有如花團錦簇,只是片刻間,秦淮河上,天上人間,猶如仙境般。

  楊寧頗有些驚訝,暗想原來這個時代竟然已經發明了煙花。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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