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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七章 心懷鬼胎

  隆泰“哦”了一聲,問道:“國公說的是什么事?”

  “皇上敕令齊寧重建黑鱗營,這自然是提升士氣的好事。”司馬嵐皺眉道:“可是據老臣所知,今日的黑鱗營,遠不能與當年那支縱橫沙場的精銳騎兵相提并論。齊寧招募的兵勇,不少都是斗勇逞兇的悍夫,這要是在戰場上倒也罷了,可是這些人如果沒有嚴格的軍紀,不能遵守軍規,那是要闖出大禍事來。”

  “是否黑鱗營犯了什么事?”隆泰肅然問道。

  司馬嵐道:“老臣剛剛得知,前天晚上,太常寺少卿孟廣仁的家眷要趕回老家,半道之上,卻被人劫掠,孟府三名家將被當場斬殺,如果不是京都府的人恰好經過,后果更是不堪設想。事后已經確認,行兇的歹徒,正是黑鱗營的三名兵士,這三人偷出軍營,在外逞兇,此事已經在京城傳開。”

  隆泰眉頭更緊,沉聲道:“還有這種事情?京都府的鐵錚怎么沒有來報?”

  “因為此事涉及到黑鱗營,在審訊出前因后果之前,鐵錚不好貿然上奏。”司馬嵐道:“昨晚京都府的人向老臣奏報此事,老臣瞧見天已晚,只怕皇上已經歇息,也就沒有進宮。”

  隆泰問道:“三名兵士是如何偷出軍營?此事鐵錚如何處置?”

  “無論如何偷出軍營,總是黑鱗營治兵不嚴所導致。”司馬嵐嘆道:“這要是換作當年的黑鱗營,就絕不可能發生如此慘案。”搖了搖頭,才道:“齊寧年紀輕輕,毫無軍伍歷練,讓他突然統領黑鱗營,無法約束麾下將士,這才釀成如此慘案,小小的黑鱗營千把人,他都無法帶好,讓他去整頓秦淮軍團十萬大軍,那斷然不成。”

  齊寧心中冷笑,暗想看來這樁案子就是司馬嵐在背后搗鬼,他真正的目標不是黑鱗營,而是秦淮軍團。

  司馬嵐聲稱齊寧年紀輕輕,沒有經驗,話中也未必沒有影射小皇帝的意思。

  “皇上重建黑鱗營,也是為了給于軍隊榮譽,提升將士們的士氣。”司馬嵐見小皇帝微皺眉頭不說話,繼續道:“但是黑鱗營犯下這樁案子,街頭巷尾開始流傳,非但無法提升士氣,反倒是傷了民心,有弊而無利。”

  隆泰終于道:“黑鱗營兵士犯案,倒也不能將責任都放在齊寧的身上。之前他奉旨去往西川,此后又出使東齊,一直奔波在外,黑鱗營的軍伍甚少過問,國公也是知道這些的。”

  “皇上,老臣的意思是說,眼下訓練黑鱗營的段滄海,是齊寧點將,段滄海約束部下失利,齊寧雖然沒有直接的責任,但終究還是用人不賢。”司馬嵐神情嚴峻,沉聲道:“統兵大將未必需要訓練部下的才能,但是用人的才能,那斷不可缺。先帝一代圣君,所用之人,都是各盡其能,從無用錯人,這正是我大楚日益強盛的根源所在。”

  他話中有話,齊寧心下冷笑,隆泰心內自然也是不痛快,道:“那國公覺得該如何處理此事?”

  “得知此事之后,老臣也和不少人商議過,他們都覺得黑鱗營剛剛重建,便發生如此大案,日后還不知道要闖出多大的禍事來,不少人甚至覺得就該解散黑鱗營。”司馬嵐嘆了口氣,道:“不過老臣以為!”他還沒說完,外面便傳來聲音:“啟稟圣上,淮南王求見!”

  司馬嵐和隆泰都是一怔,齊寧瞇起眼睛,隆泰猶豫一下,才道:“宣!”

  淮南王進屋之后,司馬嵐已經率先拱手道:“老臣見過王爺!”

  淮南王笑道:“原來老國公也在這里,不知本王突然前來,是否打擾?”向隆泰行過禮,隆泰已經問道:“王叔進宮有何事?朕正與國公商議黑鱗營之事。”

  “原來皇上已經知曉。”淮南王嘆道:“臣也是剛剛得知,黑鱗營畢竟是剛剛重建,突然發生此事,街頭流言蜚語四處蔓延,臣進宮來,是想向皇上奏明,不可讓街頭巷尾就此事夸大其詞,影響民心。”

  “這事情剛剛發生,街頭巷尾便都知道了?”隆泰問道。

  淮南王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防人之口甚于防川,這件案子本該暗中調查,也不知道是誰走漏風聲。”

  “王爺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司馬嵐忽然問道。

  淮南王道:“本王并不涉足軍務,所以不好多言,還是要圣上裁決才好。不過黑鱗營若是不能嚴加管束,只怕日后還要闖出更大的禍事來。”頓了一頓,才繼續道:“當年齊景率領的黑鱗營,在沙場立下汗馬功勞,乃是一支驍勇善戰之師,如今這黑鱗營內,尚有一小部分當年那支騎兵的殘部,這些人立下過功勞,難免會驕橫一些,在前線倒也罷了,若是在京畿一帶也如此張狂,總是不大妥當。”

  齊寧心知無論是司馬嵐還是淮南王,都是將黑鱗營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這一次發生慘案,這兩人當然都不會錯過打擊黑鱗營的機會,兩人同時入宮,竟然連說辭也一樣,平日這兩人水火不容,明爭暗斗,如今面對黑鱗營,倒是站在同一戰壕里。

  “王爺所言極是。”司馬嵐不失時機道:“若是任由黑鱗營如此縱容下去,必然會有失民心,甚至影響我大楚軍心。”

  隆泰此時又何嘗不知道這兩人居心,問道:“你們覺得該如何約束黑鱗營?”

  淮南王和司馬嵐對視一眼,才道:“皇上,臣以為,朝廷可以再派人監督黑鱗營,有朝廷的人在旁監督,黑鱗營應該有所收斂。”

  “國公也是這個意思?”

  “王爺所見,最是合適。”司馬嵐道:“派人監督黑鱗營,嚴明軍紀,到時候若是再有類似事件發生,便可唯他們是問了。”

  隆泰道:“朝廷又該派誰前往?你們可有人選?”

  司馬嵐看了淮南王一眼,語氣倒也恭謹:“老臣一時還沒有想到合適人選,不知王爺可有心儀之人?”

  淮南王道:“若真要派人前往黑鱗營,勢必要對朝廷忠誠不二,皇上,臣覺得可以從皇家羽林營挑選大將前往。”

  “羽林營?”

  “正是。”淮南王道:“羽林營統領遲鳳典身系保護皇城之職,倒不好調動。”瞧向司馬嵐,道:“國公,羽林營有一個叫做吳達林的副統領,此人你以為如何?”

  “吳達林?”司馬嵐一怔,顯然沒有想到淮南王會提出這個人選來。

  齊寧在屏風后面聽見,也覺得有些詫異。

  朝中有不少人都知曉,吳達林最早出身于秦淮軍團,是齊景的部下,后來觸犯軍規,被調往了西川軍團,駐守在苦寒之地,此后卻是司馬嵐在背后運作,將吳達林調回京城,任職于玄武營,又是司馬嵐幫忙調入到了羽林營。

  按道理來說,吳達林當然算得上是司馬嵐的人。

  淮南王此時提議讓吳達林前往黑鱗營,倒像是幫助司馬嵐將勢力滲入到黑鱗營之中,這自然讓齊寧頗感詫異。

  吳達林跟隨齊寧出使東齊,兩人私下里倒是建立了頗為良好的關系,吳達林也表露出對齊景的舊情難忘,不過人心難測,吳達林到底是什么心思,齊寧無法確定,他雖然有心將此人拉攏過來,但知道不可操之過急,需要多加觀察才能決定。

  “吳達林此番出使東齊,精明干練,領兵有方。”淮南王正道:“他投身行伍多年,多有歷練,若是能夠派往黑鱗營協助練兵,不但能夠約束黑鱗營,嚴明軍紀,也能夠讓黑鱗營如虎添翼,對黑鱗營大大有益。”

  隆泰若有所思,便在此時,卻聽得屏風后面傳來一陣咳嗽聲,這咳嗽聲突然發出,小皇帝眉頭一緊,淮南王和司馬嵐幾乎同時將目光投向屏風,淮南王更是厲聲道:“是誰在那里?”

  卻只見到齊寧已經捂著嘴巴從屏風后面出來。

  淮南王和司馬嵐瞧見齊寧從屏風后面走出來,都是一怔,隨即氣氛便有些尷尬,隆泰瞥了齊寧一眼,心想這種時候你咳嗽什么,但既然人都走出來,再想避開也來不及,好在小皇帝反應機敏,已經道:“錦衣候入宮敘職,身體突然不舒服,朕讓他在后面休息片刻。”問道:“錦衣候,你可好些?”

  齊寧已經拱手道:“多謝皇上眷顧,臣已經好多了。”裝模作樣又咳嗽兩聲,這才上前行禮道:“見過王爺,見過國公!”

  這兩人心知方才所言齊寧必然聽見,但都是老狐貍,面不改,淮南王已經含笑道:“此番出使,錦衣候一路奔勞,難免疲累,該多休息休息。回頭本王令人送些補品過去,錦衣候也要養養身子。”

  “多謝王爺!”齊寧含笑道:“我剛剛醒來,恰好聽見王爺想讓羽林營副統領吳達林前往黑鱗營!”不等淮南王多言,轉身向隆泰道:“皇上,黑鱗營有兵士觸犯軍規,確實是黑鱗營軍規不嚴,臣也請皇上降職,請調吳達林入營黑鱗營,協助黑鱗營練兵,也好監督黑鱗營軍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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