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外面傳來一聲炸雷響,齊寧向洞外瞧了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離開這邊再說。”向陸商鶴道:“陸莊主,勞煩你帶我們下山。”
陸商鶴聽齊寧的聲音也不如何冰冷,心中希望大燃,立刻道:“應該的,應該的。”
齊寧和軒轅破都已經給眾人準備好了斗笠,一行人互相扶持著出了山洞,雖然陸商鶴武功被廢,軒轅破卻還是拿刀跟在他身邊,向百影雙腿被廢,無法行走,齊寧親自背著向百影下山。
陸商鶴一開始并不知道身在何處,軒轅破描述了大概的方位,陸商鶴這才領著眾人往北走。
齊寧知道陸商鶴乃是貪生怕死之輩,如今性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且武功被廢,那還真是不敢多玩花樣。
山中道路崎嶇,時有時無,到天亮時分,整整一夜的大雨也終于停了下來,整座野鬼嶺也迎來了晨光。
雨后的空氣異常清新,混合著泥土的葉子的味道,倒是沁人心脾,不過沒有走出野鬼嶺,眾人也不敢掉以輕心。
一直走到正午過后,這才下了山,齊寧雖然武功高強,但也考慮到一行人傷殘眾多,是以下山偏過那些正路,而是選擇極其冷僻的路徑,陸商鶴顯然對山上的守衛十分的清楚,避過了守衛,一路上倒也是十分順利。
到得山下,也不停歇,繼續往東北方向而行,直到黃昏時分,這才到了一處鎮子上。
鎮子不大,人口也不多,軒轅破找遍了整個鎮子,才尋著兩輛馬車,本想雇傭車馬,孰知車夫并不趕原路,軒轅破又不能用強,要買下馬車,卻也沒有那么多銀錢。
齊寧素來都會隨身攜帶銀錢,只是此番被囚禁之前,被人搜了身,銀錢都被拿走,其他人情況也都一樣,好在陸商鶴從陸商鶴身上搜了幾張銀票出來,這才將兩輛馬車全都買下,一行七人乘車先往成都方向去。
馬車連夜趕路,陸商鶴被廢武功,又被阿瑙刺了兩刀,流了不少血,雖然自己下山時候自己簡單包扎了一下,但精神萎靡,卻又被逼著趕車,只能強自撐住。
半夜時分,實在是困倦不堪,卻聽到齊寧在車內道:“停車歇息!”
陸商鶴歡喜不已,忙停了車,此時在荒郊野外,四周一片昏黑,齊寧跳下馬車,拍了拍陸商鶴肩頭,讓他從車轅頭下來,似笑非笑,指著邊上的小樹林道:“陸莊主,有點小事要和你商量,咱們過去說話。”
陸商鶴心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妙,那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情他這一輩子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心知這時候齊寧讓自己去小樹林,絕無好事,雙腿一軟,已經跪在地上,顫聲道:“國公,我.....我從今以后,愿效犬馬之勞,你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我對地藏恨之入骨,咱們一起想辦法除掉他,你.....你饒我一次.....!”見齊寧雖然面帶笑容,但那眼眸子卻是殺意凜然,知道向齊寧祈求沒有作用,轉向車廂,哭道:“逍遙,逍遙,我錯了,以前我不該那般對你,可是.....可是我一切都是為了夙影,我是想取得地藏的信任,找機會得到夙影的下落救出她,我......!”
車廂內卻是一聲不吭。
后面那輛馬車也停下,軒轅破趕車,陰無極和阿瑙在車廂內,聽到這邊聲音,阿瑙立時從車廂內竄出來,道:“是要殺他嗎?將他碎尸萬段。”
“逍遙.....!”齊寧見得阿瑙湊過來,他知道這小丫頭雖然年輕漂亮,但心狠手辣,后背發涼,慘聲道:“逍遙,快救我,咱們當年義結金蘭,你.....!”他還沒說完,阿瑙已經沖上前來,一腳踹出,正踹在陸商鶴的嘴上,她出腳極狠,陸商鶴一聲慘叫,門牙飛出,口中鮮血淋漓,齊寧從前雖然覺得阿瑙手辣,但這次卻是頗為欣賞,見到阿瑙已經伸手拽住了陸商鶴的發髻,如同拖死狗一樣向那樹林拖過去。
陸商鶴雖然身形魁梧,但阿瑙武功未廢,內力雖然不深,但要拉拽陸商鶴實在是輕而易舉。
阿瑙拽著陸商鶴往林子里去,齊寧看了車廂一眼,見車廂內的向百影沒有動靜,再不猶豫,跟上前去,那陸商鶴放聲大喊,但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又有誰能聽到,到得林中,陸商鶴臉若死灰,跪在地上,哀求道:“兩位高抬貴手,饒我一次,我武功被廢,已經是個廢人,你們.....你們就行行好.....!”
阿瑙恨聲道:“現在你知道求饒了?先前你不是還要教我做女人嗎,來,告訴我,你準備讓我怎么做女人?”
“我那是....那是放屁.....!”陸商鶴眼淚橫流:“我是你孫子,我做你孫子。”
齊寧看在眼中,心下冷笑,暗想當初陸商鶴威風八面,在人前也是威風凜凜,西川武林人士對他都是存有敬畏,誰知道如今卻是這樣一副慫包樣子,他曾經還以為陸商鶴死前也會硬氣一番,眼下卻是留一條狗也不如,真是讓齊寧大失所望,只覺得擊殺這樣的人倒是臟了自己的手,只是站在不遠處冷冷瞧著。
阿瑙咯咯笑道:“孫子,我可沒有你這樣窩囊的孫子。”繞著陸商鶴轉了一圈,道:“你真想活命?”
“求求你,只要你們不殺我,讓我做什么都行。”陸商鶴叩頭如蒜,雖然明知道兇多吉少,卻還是竭力哀求。
“好,你說的也對,武功都廢了,也做不了壞事。”阿瑙道:“你只要做一件事情,我可以放過你。”
陸商鶴抬頭,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我.....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這雙眼睛一看就不懷好意。”阿瑙手中拿著寒刃,饒有興趣地把玩著:“這樣吧,你自己把你兩個眼珠子摳下來,我看不見你這兩只壞眼珠子,心情一好,可以放過你。”
陸商鶴一呆,隨即顯出駭然之色:“摳掉.....摳掉眼睛?”
“不愿意?”阿瑙俏臉一寒,鋒刃指向陸商鶴。
陸商鶴閉上眼睛,但很快睜開,道:“我.....我摳掉眼睛,你.....你就能饒我?”
“我說話算話。”阿瑙道:“你武功廢了,眼睛瞎了,壞事做不了,我還要殺你做什么?”催促道:“快說,你答不答應,你要不答應,我一刀刺死你,還要趕路呢。”
陸商鶴看向齊寧這邊,夜色之中,只見到齊寧如同幽靈一般,站在一棵樹邊,不言不語。
陸商鶴一咬牙,道:“好,你說話算話,我.....我摳掉眼珠子,你.....你便饒我性命。”他自然知道摳掉眼珠子必然是痛苦無比,自己后半生也真正暗無天日,但比起性命,一雙眼珠子的代價卻也是值得。
只是自己親手摳掉眼珠子,那又如何忍心下手,他抬起右手,探出兩只對著自己的眼珠子,雖然內力消失,但畢竟也是粗壯漢子,要摳下自己的眼珠子并不困難。
全身顫抖,那對著眼珠子的兩指更是抖得厲害,甚至在劇烈抖動之下,都無法對準自己的眼睛。
阿瑙見他許久不下手,不耐煩道:“算了,你舍不得眼珠子,我可沒耐心等你,一刀刺死你。”做事便要用寒刃刺過來,陸商鶴猛地大叫一聲,隨即又是凄厲慘叫,兩指已經沒入眼眶之內,頓時便生生將自己的眼睛戳瞎。
雙目被戳,痛苦無比,陸商鶴凄慘嚎叫,躺在地上,阿瑙咯咯笑道:“你這人也有些膽量,換做是我可不敢自己對自己下手。”
陸商鶴捂住眼睛,忍著劇痛道:“姑娘.....姑娘說話算話,我.....!”
“說話算話?”阿瑙疑惑道:“我說過什么?”
“姑娘.....姑娘說只要我戳......戳瞎自己眼睛,便放.....放我一條生路,還....還.....還望你言而有信!”陸商鶴眼眶之內鮮血流出,可怖異常。
“我說過那話?”阿瑙嘆道:“我記不住了,可有人為你作證?我帶你進來,是要殺死你這個無恥的大惡人,怎會放過你?”
“你......!”陸商鶴又驚又怒,厲聲道:“你出爾反爾?”
阿瑙道:“你要是能找到證人,證明我說過那話,我便饒你,你可能找到?找到一個便可以?”
陸商鶴凄聲道:“齊寧,你.......你是朝廷大員,方才她說的話,你.....你可聽到?”齊寧卻是理也不理。
阿瑙咯咯笑道:“你這人說話沒有一句是真的,我可信不過你。”
“賤人,你.....你竟敢騙我!”陸商鶴大吼一聲,竟是拼盡全力,向阿瑙直撲過來,阿瑙咯咯嬌笑,玲瓏嬌軀一閃,已經躲過,繞到陸商鶴身后,出手迅速,寒刃劃過,已經割斷了陸商鶴一只腳筋,陸商鶴慘叫一聲,阿瑙一不做二不休,順勢又將他另一只腳筋割斷,頓時便廢了陸商鶴兩腿,陸商鶴無法再站起,趴在地上,痛苦之下,恨聲道:“賤人,我殺了你,你這.....這個賤人,我要將你碎尸萬段.....!”在地上掙扎,阿瑙繞著他轉圈,笑道:“來啊,你來抓我,抓到我便可以將我碎尸萬段。就瞧你有沒有那本事。”
陸商鶴如同垂死的野狗在地上翻滾掙扎,阿瑙是不是地湊近上前,在他身上胡亂刺上一刀,隨即又躲開在邊上咯咯直笑。
一個美麗小姑娘,圍著一個魁梧大漢轉圈子,時不時地上前用刀子扎下去,這景象詭異異常。
齊寧冷眼旁觀,環抱雙臂,陸商鶴壞事做絕,更是將向百影折磨成如今的樣子,此時被阿瑙折磨,卻也是善惡有報。
片刻間,阿瑙在陸商鶴身上已經扎了數十刀,她胡亂出手,有輕有重,并不在意所刺的位置,陸商鶴一開始還咆哮大叫,但聲息卻是越來越小,到最后也不再翻滾掙扎,趴在地上不再動彈,阿瑙又一刀扎下去,陸商鶴竟然沒有聲音,阿瑙一愣,仔細瞧了瞧,隨即伸手探他鼻息,卻發現這位陸莊主已經是氣絕身亡。
阿瑙秀眉蹙起氣,似乎還沒有盡興,嘟囔道:“怎地這么快就死了?”抬頭看向齊寧,卻發現齊寧已經不見了蹤跡,這小樹林四下里一片漆黑,再加上陸商鶴的尸首千瘡百孔躺在地上,阿瑙倒覺得后背生寒,不敢在這里面多留,踹了陸商鶴尸首兩腳,這才跑出小樹林。
天地間一片昏暗,只聽到遠方傳來幾聲烏鴉叫,十分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