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船夫一竹竿刺穿水手的喉嚨,邊上眾人一時目瞪口呆,雖然不少人都握著刀,但全身如同僵住,動也不敢動一下。
那船夫一甩手,竹竿串著那水手甩出去,那水手的尸體竟然飛出老遠,“撲通”一聲,落在了海中。
船夫出手干脆利落,將那水手甩出去的同時,整個人也已經從船舷邊飄下,回到了烏篷船上。
齊寧心下駭然,這船夫武功高明倒是在齊寧的預料之中,但這樣的高手,竟然真的出手殺死一名無辜的水手,著實讓齊寧有些意外,心中頓時也生出怒意。
但他卻又明白,那船夫出手殺人,倒不是因為真的好殺,無非是向自己證明,他們要殺人,并沒有顧忌,如果自己真的不登船,那么這一船人或許真的要死在這里。
齊寧眸中顯出寒意,今日不上船,自然要與烏篷船上的大打出手,且不說齊寧沒有把握一定能勝過對方,即使真的要打,那也很可能會連累其他的無辜之人。
雖然一名水手被殺,但船長和眾水手卻顧不得憤怒,更多的是驚恐。
齊寧看了赤丹媚一眼,不再多言,抱著赤丹媚,躍上船舷,隨即飛身從船舷邊躍下,落在了烏篷船頭,他身法了得,落在船上,小船只是微微晃動,此時被綁的白羽鶴近在咫尺,而那斗笠船夫手中依然握著竹竿,就站在白羽鶴邊上。
“走吧!”船艙內傳來那女人的聲音,船夫也不廢話,過去調整了風帆,烏篷船再不理會那艘貨船,繼續前行。
貨船上的眾人眼看著烏篷船緩緩離開,莫說有人動手,甚至沒有人敢說出一句話來。
赤丹媚想要去揭開頭套,看看白羽鶴是生是死,但她知曉船艙內那人委實了得,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船艙內的人一直沒有說話,直等到再也瞧不見那艘貨船,才聽艙內道:“你是楚國人,為何會跑去遼東?”說話之間,只見到船艙的簾子被掀開,一人從那船艙內走了出來。
齊寧看見那人,臉色驟變,失聲道:“怎么怎么是你?”
只見到那人肌膚宛若雪一般白皙,長發披散在背后,她五官精美至極,身穿白色的長裙,從上到下一塵不染,眉目如畫,氣質優雅至極,整個人宛若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她的眼睛宛若一汪清泉,清澈無比,那雙眼眸子卻如同星辰。
赤丹媚樣貌本已經美艷至極,可是在這人面前,明顯是略遜一籌,又或者說,赤丹媚雖美,卻還是人間之美,可是面前這人的美貌,卻仿佛不帶絲毫的人間煙火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氣質。
齊寧萬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熟人。
這正是當初齊寧在途中偶遇的白裘人,此人甚至帶著齊寧夜入皇宮,讓齊寧第一次知道皇宮之中竟然有白蟒,而且齊寧所修的乾元真經,正是此人所授。
齊寧體內有一股寒冰真氣,每到危難之時,便會出現幫助齊寧化解危難,一開始齊寧不知這道寒冰真氣從何 而來,但后來卻想明白,正是因為白裘人所傳授的乾元真經,再加上那夜服用了白蟒血,自己體內才積蓄了一道寒冰真氣。
而齊寧如今的內力根源,其實就是那股寒冰真氣。
齊寧今日內力如此深厚,自然是拜神功所賜,但他吸納的外來內力,卻都是由寒冰真氣將之融合,最后化為己用,是以齊寧內力能有今日之修為,當初白裘人傳授乾元真經功不可沒。
只不過那次離別之后,齊寧便再無此人音訊,而且這白裘人到底是何來歷,齊寧也是一無所知。
他實在想不到,這白裘人今日竟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饒是他經過許多驚奇之事,但此刻見到白裘人,實在是震驚無比。
赤丹媚一聽齊寧出口,有些吃驚,暗想齊寧怎地會認識這女人?
赤丹媚對自己的容貌向來十分自信,但看到眼前這人的容顏,略有一絲自慚形穢,忍不住想這天底下怎可能有如此精美的女人?如果只是美貌倒也罷了,恐怖的是這女人的武功竟然也是深不可測。
她對江湖之事自然也是頗為了解,雖然不可能對天底下各大門派如數家珍,但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心中自有一本賬。
除了大宗師,赤丹媚知道江湖上武功最強的無非是大光明寺空藏大師等寥寥幾人,但空藏的武功,顯然及不上眼前這人,如此恐怖的高手,而且還是一個女人,為何自己從無聽說過?如果真的存在此等高手,白云島主絕不可能不知道,島主若知道,自然也會提及一二。
敢穿白衣的人并不多,一旦皮膚較深,在白衣的襯托下,只會更顯深色。
可是眼前這人不但穿著極為合身的白裙,而且她的膚色完全沒有被白衣襯托下去,反倒更顯白皙嬌嫩。
赤丹媚瞧這女人的容貌頂多也就二十五六歲樣子,正是女人最有風韻美貌的時候,此時白衣人唇角帶著一絲淺笑,看著齊寧道:“我們有些時日沒有見了,你的武功長進不少,倒是用了些功夫。”瞥了赤丹媚一眼,含笑道:“早聞白云島主座下三大弟子,其中一位是國色天香的絕美佳人,今日一見,倒也是名不虛傳,也難怪他會看上你。”
赤丹媚秀眉緊蹙,冷笑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加害白師兄?”瞥了被綁著的白羽鶴一眼,白羽鶴依然是一動不動,赤丹媚更是擔心,暗想難不成白羽鶴已經被害,綁在這里的只是一具尸體?念及至此,眸中的敵意更深。
“也算是可惜。”白衣人聲音嬌柔:“畢竟也算得上是當今天下數得上的劍客,假以時日,總有些成就。只是德行太差,自古至今,劍乃高貴之氣,粗野之夫可練刀槍,可是一旦練劍,就該修修德行。”看了白羽鶴一眼,輕嘆道:“身為劍客,做些雞鳴狗盜之事,那也就不配再拿劍在手了。”
說話之時,烏篷船依然在海上航行,而且速度還不慢。
赤丹媚更是詫異,心想白羽鶴素來心高氣傲,怎可能做出雞鳴狗盜之事?這自然是白 衣人血口噴人。
齊寧心中滿腹疑云,終是道:“你傳授我武功,我很是感激,一直想找機會謝你。”
白衣人笑道:“你也不必謝我,那天在路上,你讓我上了車,我總該給你些好處。”她說的輕描淡寫,顯然在她心中,傳授齊寧乾元真經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只是方才你讓手下濫殺無辜,是否有些欠妥?”
白衣人含笑道:“你讓我上車,我十倍報答于你,方才那人言辭譏諷,自然也要受到十倍懲罰。我素來恩怨分明,有恩報恩,若有人冒犯,自然也不容他存活于世。”
齊寧嘆了口氣,問道:“敢問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又何必急在一時。”白衣人微笑道:“這兩天還上不會有雨,往白云島去,也就兩三天的時間,你們就在船頭休息。”瞥了白羽鶴一眼,向赤丹媚道:“他現在還活著,可是你若碰了他一片衣襟,他就成了死人。”
赤丹媚知道這是白衣人出言威脅,無非是提醒自己不要去幫白羽鶴解開繩子,但聽白衣人這樣說,白羽鶴顯然還活著,赤丹媚心下微寬,冷笑一聲。
白衣人嘆道:“你的美貌,也算是萬里挑一,很是難得,可是若心情不暢,甚至心存怨怒,都會影響氣血流通,對容貌大有損害。女人真正美貌的時光并不多,不過匆匆十余載,你當好好珍惜才是。”又看向齊寧,道:“你從遼東回航,可是從九宮山而來?”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這人知道的倒是不少,并沒有回答。
“他在九宮山,你見到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一切。”白衣人嘆道:“楚國人養了北漢皇子十多年,甚至委以重任,也是難得。”
白衣人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北堂慶。
齊寧更是詫異,雖然白衣人沒有直說,但竟然似乎知道自己與北堂慶的關系,心想這人還真是神通廣大,自己與北堂慶的父子關系,普天之下知道的人鳳毛麟角,這人又是從何得知?
這人對自己的情況似乎了若指掌,但自己卻對她一無所知。
此時陽光灑射在海面之上,波光粼粼,白衣人嘴角帶著淺笑,也不多言,轉身往艙里去,到得艙門前,掀開簾子,回頭看了一眼,見齊寧正看著自己,微微一笑,當真是嬌美無比,進了艙去,就此將齊寧二人晾在了船頭。
船夫則是站在風帆邊上,也不顧二人,只是守著風帆。
赤丹媚這才看向白羽鶴,靠近兩步,伸手過去,伸到一半,齊寧輕輕咳嗽一聲,赤丹媚頓時停住,想到那白衣人的話,心知自己若真的碰上了白羽鶴一襟半縷,白羽鶴恐怕真的性命不保,那白衣人言出如山,可不是開玩笑。
她收回手,出山至今,還從沒有出現過現在這般的無力感,白羽鶴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卻偏偏不能觸碰,心頭又是惱怒又是無奈,輕聲喚道:“師兄,師兄,你你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