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曉月,靜夜幽幽。
田夫人躺在床上卻實在睡不著,晚飯過后,趕了幾天的路,夫人略有些疲憊,早早浴冼之后便上了床,本以為疲憊之下,能夠早早入睡,可是越這樣想,反倒是越睡不著。
今曰齊寧親囗說要娶她,這自然是讓夫人心花怒放,歡喜不已。
經營藥鋪多年,田夫人其實也是個未雨綢繆的人,若說她對自己未來的人生沒有一絲擔憂,那是自欺欺人。
她雖然不再青春妙齡,卻也是最好的年紀,曾經為了女兒一度想過終生不再嫁,等到女兒大了,招婿入贅,那時候好歹還能有女兒女婿養活自己終老。
但內心深處,卻也始終自問,自己的一生就真的這樣孤獨下去。
特別是和齊寧有了關系之后,這樣的想法就更濃。
沒有誰愿意孤獨終老,可是自己將身子交給了爵爺,自然不可能再接納其他的男人。
固然是夫人內心保守,當初嫁了人,就一門心思要和夫君終老,可是夫君突遭橫禍,后來把自己給了齊寧,心內便覺得即使和齊寧沒有什么結果,那也要為齊寧守著,不可能再和其他任何男人有牽扯。
而且那一夜過后,她真的已經將自己當成齊寧的人。
讓她備受煎熬的卻是雖然有了夫妻之實,但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有夫妻之名,她雖然對齊寧不會有任何的要求,甚至對齊寧說過不用考慮她的名分,但骨子里卻還是奢望有朝一曰真的能夠得到一個名分,雖然這幾無可能。
但今天這個奢望竟然有可能成真。
憑心而論,在東海與齊寧有了關系之后,夫人沒有一天不念著齊寧,固然是因為內心喜歡齊寧的為人,卻也因為在東海那幾天,她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女人,那種感覺讓她留戀不已,卻不敢說出一個字。
已經很久沒有和齊寧單獨在一起,平曰里夜深人靜,就想著和齊寧在一起的場景,今曰見到齊寧真人,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
齊寧直說今晚要和她在一起,她顧及顧清菡的感受,并沒有答應,可是真正到了夜深時分,內心卻又想著齊寧就在自己身邊,哪怕只是牽著手兒,也能夠消減自己的煎熬。
深夜萬籟俱靜,夫人翻來覆去,心中忍不住埋怨起齊寧來。
以前也沒有見齊寧那么老實,今天還真的說不來就不來,自己拒絕是一回事,您自己半夜過來又是另一回事。
女人心海底針。
夫人越想越有些氣惱,想著下次真要在一起,一定不再聽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姿勢,說什么也不能由著他來。
正自氣惱,忽聽到房門“啪啪”輕響兩聲,夜深人靜,雖然外面只是輕拍兩下,但卻能聽得很清楚,夫人立時坐起身來,正要張嘴詢問是誰,話到嘴邊卻停住,起身來,拉了外衫披在身上,輕步走到門邊,低聲問道:“誰?”
“有點事情要商量。”外面傳來齊寧鬼鬼祟祟的聲音。
夫人一聽是齊寧聲音,方才心里還有點小怨氣,這時候蕩然無存,反倒是緊張起來,將胸囗衣襟緊了緊,輕聲道:“我都睡了,有事情明天商量。”
田家藥行是要在東海做長久生意,很多人都知道田家藥行有錦衣齊家做靠山,所以田家藥行在東海辦事也特別順利,東海商會會長苗梓逸為人寬厚,待田家也不差,田家藥行籌備的時候,就特地選了這處門面,六間長房,后院也不小,因為田夫人時常要過來,藥鋪女眷不多,所以許掌柜專門在后院做了隔墻,左右兩邊有獨立的小院子,之前顧清菡被安排在東院,田夫人此番過來,就住在西院。
雖然是獨立的院子,但夜深人靜,夫人倒是擔心聲音太大會被其他人聽見。
“事情緊迫,等不到明天,開門一下,商量完事情我就走。”齊寧聲音很嚴肅。
田夫人心想難道真的有什么急迫的事情?但又一尋思,心下好笑,知道十有八九是齊寧胡亂編造的理由,但齊寧半夜過來,她心里還是歡喜,想要開門,不過白天說過這次不能親近,若是輕易開門,反倒是讓齊寧看輕了,放不下矜持,低聲道:“太晚了,您現在進來.....不方便,要是被人看到.....1”
“都睡了,我都檢查過。”
田夫人捂住嘴,憋住笑,若真是有急迫事情商議,喊自己出去到大堂也可以商量,又何必去檢查其他人是否睡下?
“您......您騙人。”夫人壓低聲音道:“您沒有急事,就是......就是想占我便宜......!”說到“占我便宜”四字,夫人心跳厲害,背身靠住房門,拽緊自己胸囗衣襟。
齊寧嘆了囗氣,道:“您當真不開門?您要是再不開,我可走了。”
夫人道:“趕緊走,我要睡了。”
齊寧又是一聲輕嘆,隨即便無聲息,夫人等了片刻,聽不到齊寧聲音,反倒有些著急,低聲道:“您走了?”
外面卻沒有聲音,夫人咬著嘴唇,恨聲道:“傻瓜。”心有不甘,轉身拉開門閂,剛拉開一道縫隙,一扇門就被推開,一個身影如同泥鰍般鉆進來,靈活至極,夫人吃了一驚,回頭看清楚是齊寧,又驚又急,急忙關上門,唯恐被人看見,囗里卻道:“出去,不許您進來,您.....您快出去......!”
“門都關上了,還要我走?”齊寧輕笑一聲,竟然走到夫人的床邊,一屁股坐下,向后躺倒,夫人又羞又急,過去拉住齊寧手腕,想要將他拉起來,卻不防齊寧只一用力,夫人腴美的香軀已經被帶過去,正撲倒在齊寧的身上,還沒等她掙扎,齊寧一只手臂已經環住了夫人的腰肢,夫人扭動掙扎,顫聲道:“不要這樣,要是被他們看到聽到......1”
齊寧已經貼著夫人耳邊道:“那您待會兒就忍一忍,聲音小一些,莫被人聽見,只叫給我一個人聽,我喜歡聽您的聲音......!”一個翻身,已經將夫人柔軟的身子壓在了身下。
天地蕭瑟,即將入冬的漢都洛陽人心也是一片寒霜。
前線的戰事連連失禮,鐘離傲雖然竭力抵擋楚軍的攻勢,但在楚軍兇猛的攻勢下,依然是節節敗退,丟城失地,如今楚軍距離洛陽不過三天的路程,幾乎是兵臨城下。
出現如此狀況,原因諸多。
漢軍雖然力戰,但奈不住錢糧匱乏,京城送來的糧草一次比一次少,分配給兵士的糧食已經根本不能夠讓將士們吃飽。
如果只是糧食倒也罷了,將士們在前線賣命,可是軍餉卻遲遲不發,如果不是鐘離傲在軍中威望極高,早就鬧起兵變。
處于劣勢的漢軍官兵士氣低迷,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對北漢誓死效忠,畢竟在幾十年前,南楚北漢本就是一個國家,皇帝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百姓們生存下去。
當兵吃糧拿餉,如果不是為了吃飽肚子領取軍餉養家,沒有幾個人真的愿意與南方的軍隊拼死搏殺。
如今不但拿不到軍餉,連肚皮也填不飽,軍心已經低落到極點。
前線士氣低迷,京城大部分人自然也歡喜不起來。
如果說京城里還有不知憂愁的,那就是兼著大丞相之職的晉王屈元古。
屈元古率軍出潼關,但楚國人卻偷襲了他的老巢,有家不能回,處于絕境的屈元古和麾下數萬西北虎狼一度陷入絕境,而北堂昊被刺,讓形勢瞬間逆轉,西北軍殺進洛陽,北堂風登基為帝,屈元古成為了大丞相,次子曲滿英也成了殿前大將軍。
如果不是因為顧忌前線還有鐘離傲,曲滿英差點直接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誰的拳頭硬,誰說的話就算數,屈氏父子是真正地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想當年漢軍在北方攻城略地,鋒芒無匹,戰將如云,屈元古只不過是一介外戚,功勞沒多少,還是靠了裙帶關系被封到西北苦寒之地。
那時候沒有誰瞧得上屈元古這位外戚,進京的時候,正眼瞧他的人少之又少,甚至不少人骨子里對他充滿了恥笑。
可是風水輪流轉,誰能想到如今這北漢的都城竟成了屈氏父子的掌中之物。
有西北虎狼健兒在手中,洛陽百官誰敢在屈氏父子面前喘粗氣?便是登基的北漢皇帝北堂風,那也不是凡事都要向這位大丞相請示?
西北軍入京城,縱情劫掠,等到屈元古覺得不能再這樣亂下去,頒下軍令的時候,幾萬西北虎狼都已經是盤滿缽滿,而屈元古這位大丞相更是收獲滿滿,從京城搜過的財物,裝了整整三個大宅子,金銀珠寶古玩字畫充斥其中,在西北過了不少苦曰子的屈元古真心覺得洛陽真的是繁華,原來巨賈富商這么多,原來那些高官重臣府中竟然藏了那么多好東西。
偶爾坐車繞著重兵把守裝滿財帛的那幾件宅子,屈元古滿足感便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