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什么樣的人生才算不枉此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品書網不過有一點卻是公認的,人這一生能有一段對自己而言不朽的光陰便已非常難得,能一輩子意氣風發的畢竟鳳毛麟角。
靈山圣師,藝出茅山隱宗名門,生具靈根,求道有成,而立下山,降妖邪捉靈鬼。成名在江湖海內,笑傲于世俗之外。外人看來,不可謂不風光。然而在他自己眼中,這一輩子,真正擁有過的不朽光陰,其實只是在陰山狼城的那一段。
房間里點著電力燈光,靈山圣師坐在燈下,癡然凝望著燈下忽隱忽現淡然若散的影子。
這地方本來是沒有電力供應的,三仙閣兄弟盤踞外島為秘密基地,在這里經營多年,早給這里引入了許多現代化的裝備。靈山圣師不喜歡那些特殊的照明物,所以單獨在他的房間里安排了電力供應。
燈光忽明忽暗,他嘆息自語:“明秀啊,一晃兒你離開我已經五十年了,你給我生的女兒都快五十歲了,咱們的外孫女叫楚靈珊,聰明可愛,簡直跟你當年一模一樣,只恨楚懷秀那老怪容不得我,根本不許我接近狼城去看玉珠兒,有他從中作梗,骨肉不能團圓,我縱然修成了靈鬼之軀又有何用?”
顧天佑和耶律明月一起藏身暗處遠遠聽著,房間里只有他自己,四周圍沒發現監聽監視的人,這么一個生無可戀有本領通玄的人,確實沒有必要多此一舉。顧天佑不想被他誤會,示意耶律明月先自去覓地休息,單槍匹馬來到房間外。
房間里的靈山圣師正自心馳天外,神魂蕩漾,絲毫未覺察到外面來人了,依然在自言自語:“明秀啊,你曉得嗎?我在非洲的時候本已決定一死了之,是靈珊那娃兒找上門來,她說我還欠著債呢,不許死,她告訴我說咱們的閨女生了連楚狂人都治不好的怪病,那個病叫做相思病,那個始亂終棄的王八蛋就來自震旦之城。”
聽到震旦之城四個字,顧天佑不由遲疑了一下。狂人楚懷秀的外甥女怎么會遇到震旦之城的人?這神秘之地的人還有在世間行走的?喜歡孫京飛的那個小丫頭莫非是震旦之城里的某人的種?
只聽靈山圣師接著說道:“明秀你放心,我才不管那王八蛋是哪里來的,任誰都不能欺負咱們的女兒,我在非洲中了毒,可也有了一次重要的奇遇,這點道行不但沒減弱,反倒比以前還強了許多,你是知道我的,最不怕的就是死了,可惜每次都死不掉,肖龍閣說震旦里藏著長生的奧秘,他用這個來吸引我加入,卻不知道我最在意的反而是能否死在那里。”
顧天佑潛神感知,靈山圣師的身軀空靈,竟似完全感受不到生人的心音和溫度。
“誰在外面?”靈山察覺到了顧天佑對他的探查揚聲問道。
顧天佑閃身而入:“我。”邁步來到靈山圣師面前,道:“前輩,咱們又見面了。”
“原來是你。”靈山圣師恍然道:“難怪可以避過我的靈覺,接近到這里還不被發現。”
顧天佑道:“夤夜拜訪,有事相求,無意中聽到前輩私密之言,唐突之處還望見諒。”
靈山圣師道:“不該聽也都聽了,我打你不贏,縱然不見諒也不能將你如何,你還是說說來意吧。”
顧天佑道:“我有些話想通過您傳給我女人。”
靈山圣師深深看了顧天佑一眼,良久才道:“幾年不見,你變化很大,當日一別,你說要去北美,我以為就此不會再見面了,沒有想到你還有機會活著從北美回來,而且還有了這么大的長進。”
“那天你登臺亮相,我就已經感知到是你了,雖然你的易容術出神入化,卻無法改變泥丸真靈的形貌,我這一門看人從來都不是看臉的,之后肖龍閣開會告訴我們,他已經將計就計把你騙上島,第一個目的是拉攏,如果不成,就盡力把你們干掉或者拖住在這里,于是我出于義氣派了鳥兒給你們報信。”
顧天佑道:“您的那只鳥我們看到了,只可惜當時沒能理解您的用意。”
靈山圣師道:“我也沒想到你們兩個的實力已經強到如此地步,肖龍閣在龍皇的幫助下,都已進化到半神半魔的層次,卻還是被龍女給打傷,而你,我剛才以靈覺觀察,竟看不出絲毫底細來,想一想,真是后生可畏。”
顧天佑道:“客套話就不必多說了,前輩應該知道肖龍閣的計劃當中,有一環是針天佑城的,我必須阻止他組建這支神族大軍,我來見你就是想請你幫忙帶幾句話給龍女。”
“我為什么要幫你?”靈山圣師道:“你我之間本屬敵對,之前我派出鳥兒給你們通風報信,已經算對你仁至義盡,現在,你憑什么還能指望我再幫你一次?你要知道,我跟三仙閣才是志同道合的伙伴。”
“我差點又犯了個想當然的錯誤。”顧天佑嘿嘿一笑,點點頭道:“您說的沒錯,我請您幫忙總得拿出點能打動您的東西來。”想了想,問道:“楚靈珊喜歡孫京飛這事兒您知道不?”
靈山圣師遲愣了一瞬,點頭道:“那孩子心中確實有人了,我之前只是猜測,聽你這么一說倒是能肯定了,還真是孫明申和陳芝寒生的那個小瘸子。”
顧天佑道:“人家現在已經不瘸了,而且是堂堂宗教辦主任,位高權重,年少有為,配你的外孫女綽綽有余,唯一可惜的是,您那位小外孫女卻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您參與這事兒是為了閨女,作為您閨女,她更在意的一定是自己的女兒的幸福。”
“我知道你跟孫京飛關系匪淺,這事兒他能聽你的?”靈山圣師不動聲色問道。
顧天佑搖頭,道:“孫京飛不是聽人擺布的性子,他要是不喜歡楚靈珊,我們之間交情再深也不管用,所幸的是他對楚靈珊還是有好感的,只不過這人有點軸,認準的事情喜歡一條道跑到黑,所以一時半刻別不過這個彎兒來,但如果我有心成全他們倆的事情,幫他把這個彎兒順過來還是沒問題的。”
這句話說的很講究技巧,靈山圣師很清楚孫京飛是什么人,若是簡單的一口答應,拍胸脯保證,他多半只會當顧天佑在胡吹大氣搪塞他。但顧天佑先一口否定了自己能擺布孫京飛這件事,讓他感受到真誠的意思。而后又丟出一句孫京飛對楚靈珊也有好感來,這就給了靈山圣師的希望。
當老人的總是覺著自家的孩子出色,被別人喜歡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這一點上,甭管是凡夫俗子還是靈鬼道大宗師都不能免俗。楚靈珊對孫京飛著迷這事兒傻子都看得出。當日楚靈珊不遠萬里追到非洲,其實就是奔著孫京飛去的。偶遇幡然悔悟的靈山圣師,這才把彼此間的誤會解說清楚。
作為失散多年的外公,自然是希望外孫女能夠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外孫女喜歡是一方面,最理想的狀態莫過于被喜歡的那小子也喜歡外孫女。以孫京飛的家室身份,外形本領,以及在江湖上的名聲,簡直就是乘龍快婿的最完美人選。
這個餅畫出來,靈山圣師根本抵擋不住誘惑,他本就是個散亂自由的性子,對信譽名聲從來看的不是很重,這么多年自覺虧欠親人太多太多,一心一意想要做些彌補,為了外孫女,讓他做任何事都甘心情愿。聽顧天佑說的靠譜,靈山圣師立即點頭道:“成,就這個條件了,我給你把話帶給龍劍梅,靈珊和孫京飛的事情就托付給你了。”
顧天佑含笑答應,心中叫苦不迭,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應了就得全力給人家辦好。不過這事兒說著容易,辦起來卻絕不簡單。孫京飛那倔驢性子是一個難點,二人的身份更是最大的難處。楚靈珊出身陰山狼城,跟宗教辦之間是最直接的死對頭。要想撮合這倆人,需要翻過的山實在太高也太多了。
窟哥的功夫全是耶律明月傳授的,以剛柔合一的新泰拳為主。他習武的天賦極佳,雖然身軀龐大,卻絲毫不會笨拙。舉手投足迅猛絕倫,尤其力量更是大的驚天動地。
此刻,場地上惡斗正酣。窟哥一招通天膝兇狠的撞向龍劍梅的頭部,龍劍梅突然轉身一讓,探手捉住了窟哥的肩頭。發力一擰,窟哥全力掙脫,奮力頓足,他腳下所站立的地面驟然下陷,形成一個直徑一米的完美圓形,借著恐怖的反震力,猛烈的掙脫了龍劍梅的擒拿。
上頭的耶律明月見此情形,不由跟著頓足捶胸,又氣又急,連聲道:“這個憨貨,這個憨貨,這不是自尋死路嘛。”
顧天佑笑瞇瞇道:“放心,真要是誠心打死他,又何必費這力氣擒拿他,只是沒想到他的天賦如此之高,居然能在高強度的戰斗中突破自我極限,從龍女手中掙脫出來。”
龍劍梅輕輕一笑,贊了一句不錯,飄身一縱,跳過去便是一拳。窟哥舉手亮肘招架,龍劍梅化拳做爪,摳住窟哥的手肘,翻手一纏,接著向后一扯,便又一次壓住了窟哥的手臂,將這兩米半的巨人整個扳倒在場地上。窟哥并不甘心束手就擒,龐大的身軀靈巧的一翻,用了個柔術的關節擺脫技將手臂扭了回來。
關節反轉又反轉發出的刺耳聲音讓耶律明月的臉色都變了。他不住口的在祈禱龍劍梅手下留情,在謾罵窟哥的死腦筋榆木腦袋,但是場內的戰況卻絲毫不受到他的意志影響。
窟哥躺在地上,雙手抓住了龍劍梅的手臂,甚至試圖用雙腿以剪刀腳來鎖龍劍梅的脖子。可他剛剛發力,龍劍梅的手臂突然一震,便破了他的力道,將他整個人高高提了起來,爆喝一聲,去吧!將三百多斤重的巨人高高拋起,丟出去數米遠。
這一下摔的不輕,窟哥落地剛要起身,龍劍梅便已經到了近前,一把拿住他的腳踝,揚手再拋,甩的又高又遠,重重落在地上,把他摔的暈頭轉向。如法炮制,連續摔了他二十多下,這貨總算被摔開竅了,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耶律明月長出一口氣,沖著顧天佑抱拳道:“多謝顧大哥手下留情,我這傻弟弟雖然不知輕重,但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對我忠心不二生死追隨,我們之間雖不是親兄弟卻比親兄弟還要親”
顧天佑擺斷道:“既然做了兄弟,就不必說這么多沒用的,你跟我不客氣,我才好跟你不必太客氣。”頓了一下,又道:“忍了他們這么多天,也是時候讓肖龍閣知道知道我這天佑城主的成色了。”
耶律明月道:“顧大哥想怎么做?”
“擒賊先擒王。”顧天佑道:“要想阻止他的神族大軍建成,就得從源頭入手,明天是選出最后八人的日子,我計劃今天就去拜訪那位神秘兮兮的龍皇,給他來個內部開花,拿下龍皇,看他這戲還怎么唱得下去。”
耶律明月有些擔憂:“據我所知,龍皇身邊至少有二十名無間使徒跟隨,咱們這邊你我之外,算上我那幾個兄弟,力量也太單薄了。”
顧天佑神秘一笑,道:“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我們不是孤軍作戰,到時候自然會有更多幫手出現,而眼下,就算是我也不能確定都有哪些人會出現。”
計議已定,接下來就等著決戰時刻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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