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丘之上朝陽大陸篇第三百六十一章李長志最喜愛的后輩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李玄罡和李玉衡在向李長青告退之后,便回到了各自的洞府。
簡單的安排了一些事務,收拾了一些東西。
很快一年的時間就已經到了。
而在他們二人出發之前,李玉衡帶著一個靈獸袋去了靈湖峰的峰頂一趟。
等他從上面再回來時,靈獸袋里已經多了一點東西。
李玄罡從儲物袋中喚出墨青飛舟,率先躍了進去,等李玉衡同樣進入其中之后,他偏頭瞥了一眼后者手中的靈獸袋。
他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是讓他稍稍感到有些好奇的是,李玉衡是怎么說動那頭變異玄龜同他一起前往朝陽大陸中部的。
不過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李玉衡能將這頭三階中品的玄龜帶離家族,想來也已經得到了五叔公的默許,因此他也就沒有過多的進行詢問,只是簡單的看了一眼,隨即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而拿出了墨青飛舟的控制令牌。
太丘山的第三座側峰器峰的頂上,兩道人影看著那道向西而去的墨青色遁光,久久不能言語。
直到太陽漸漸西斜,殘陽劃過太丘山的主峰,降臨在他們身處的這里之時,其中一個人影才開口說話了。
李長志站在李長青的身側,收回了自己極目望去的目光,他開口說道:
“玄天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玄淵或許不能回來了!”
“玄罡和玉衡五哥你真的要派他們去嗎?”
李長志的頭發已經花白,全身都開始有了一種衰老的氣象,站在中年修士模樣的李長青身旁時,更是顯得垂垂老矣。
筑基修士享三百壽元,但這并不是絕對的,三百只是一個極限之數,大多數的筑基期修士并不能活到這么久,只能是接近這個數字。
李長青聽到七弟李長志的話語,并沒有立即開口回應,而是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戰而偏頭看向身旁。
李長志知曉五哥在想些什么,他沒有再糾結自己剛才才問的那個問題,而是心有所感的輕聲喃喃道:
“五哥放心,到底還是有一二十年好活,只是恐怕突破無望了其實這也沒什么,唯一有一點遺憾的是還沒見到玄天。”
李長青靜靜的不說話,眼神平靜,面色淡然。
只是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很早之前,李長志剛剛進山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他已經煉氣多年,但后續凡世族人中一連好幾次都沒有出現具有修行天賦的族人,而后來一下子出現了兩個。
其中便是六弟,和七弟李長志。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但如今回想起來,依舊是無比清晰。
七叔當時很高興,甚至親自去往祠堂給他們二人賜予字輩,而且之后再查覺到李長志修煉天賦不錯,且具有踏入煉器一道的資格之后,就更加欣喜了。
六弟六弟早已坐化,如今長志也已經到了最末 李長青繼續這么看著李長志,然后嘴角突然裂開,揚起一絲弧度,手臂抬起來,將后者的肩給環住,就像很多年前那樣。
他輕聲回應道:
“玄罡和玉衡沒事的,那邊我已經做好了安排,不會有事嗯,也算是家族對他們一張提攜,我們李家日后總是需要點什么的”
李長志比五哥李長青矮小許多,此時只能抬起頭看他,心中已經明白了后者的安排。
于是他也微笑起來,繼而大笑起來,一如以往的很多年那樣。
風風火火李長志,當這樣爽朗的笑聲傳遍整個器峰,其上不少玉字輩的族人都詫異的抬起了頭,紛紛望向峰頂的方向。
他們從未見過七叔祖這樣的大笑!
大笑結束,李長志轉身往著后面的一座閣樓走去,背影有些蕭索。
而李長青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手臂也已經收回來,與另一只手在背后負著。
等到李長志推開大門,一只腳跨進那片黑暗,另一只腳正要抬起之時,他突然停住了。
俶爾轉過身,扭頭望向身后負手而立正看著他的五哥,他蒼老的面龐上突然浮現出一絲天真的笑容,他最后用傳音說道:
“五哥”
“其實當年我是不贊成七叔的選擇的,但沒辦法”
“你是我們家族的榮耀!”
“可惜我可能看不到更加強大的你了!”
“至此一別,你我兄弟二人,恐怕還就剩最后一面”
“最后這段時間,我想為玄天留著,如果能撐到的話”
說完,李長志剩下了那只腳也終于抬了起來,深深的望了李長青一眼,隨即整個人都湮沒在了那一片黑暗當中。
“吱嘎”一聲,大門被關閉,器峰的峰頂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靜。
李長青保持動作,在原地站了許久,最后凝視了一眼李長志的所在,然后才從這里離開,返回到了太丘山的山頂。
今天的天氣并不算很好,本就陰沉沉的天空很快就下起了小雨。
當李長青在山頂落下的時候,李長季已經在原地等著他了。
“七哥沉睡了嗎?”
“嗯。”
在李長青簡單的回應過后,又是一陣沉默,直到他將要回到自己洞府的時候,才開口道:
“接下來多關注北邊,注意族譜上玄天的存在。”
李長季自然知道五哥的意思,也知道七哥的意思。
七哥壽元剩余不多了,常規的突破已經無望,為了綿延更長久的壽元,他采用的是一種名為龜息決的法術,來保持自己如今的狀態。
而這種法術雖然能讓修士本身的枯敗變得緩慢,但也意味著他自己本身必選陷入沉寂,直到再次醒來,而再次醒來,則意味著身體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
李長季是了解七哥的,依他的性子,他原本是萬萬不可能接受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修道生涯。
但為了一些東西,他愿意陷入這種他極其厭煩的一種生命狀態。
玄字輩排行第二的李玄天是七叔公最為喜歡的后輩,這是當年整個李家都知曉的,特別是在玄字輩修士當中。
這一點李長季也知曉,玄天自小便處于七哥的庇護之下,跟著他修行,跟著他練習煉器,甚至到了烏江坊市,也要帶著他 而且后者也是唯一從小就敢和李長志反駁的族人,要是換成清字輩那些族叔,李長志早就拿拳頭作為道理了。
但對于李玄天,李長季記憶中,還未見過這樣的場景。
每次七哥回山,提到玄天之時,臉上都是一抹抑制不住的欣喜。
李長季一邊走著,一邊無意識的望向器峰,然后又轉頭望向北邊,好似目光能穿透那不知多少萬里的距離,看到那面的極北之地。
“那是七哥最寄予厚望的后輩”
二十六年之后,當李長志在器峰頂上坐化之時,他所最喜愛的李玄天依舊是沒能趕回來,此時陪著他的只有五哥和七弟。
那一日,太丘山山腰處的祠堂內,響起了九聲沉悶的鐘聲,一場痛痛快快大雨如約而至。
那一日,遠在極北之地,一片冰原之上,一個高大且挺拔的身影似有所感,他從閉關的洞府中出來,遙遙的望向南方。
一頭蒼白色的長發隨風舞動,其上結滿了細碎的冰晶,已經如同冰藍色琥珀的眼眸也開始變得無比深邃,里面像是能看到無數的星辰。
那一日,極北之地新晉金丹真人李玄天選擇南下,無數的冰雪隨之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