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速兩步,迎到掌門李四郎身前,我雙手向李掌門施禮道,李掌門你可來了,我家老爺都念叨了好幾回了。
李四郎說中途有事耽擱了幾天,還望老太爺不要見怪。我說哪里話,快點里邊請。
二管家跟上來,我連點頭哈腰,二管家,方才跟您開玩笑呢,這不李掌門說來就來了嘛。說罷,自覺地跟在了李四郎身后。
兩人寒暄完畢,李四郎派人送上壽禮壽桃,白小龍目光疑惑看了我兩眼,又沒瞧出端倪。
我心說好險,差點穿幫了。
在伙計的帶領下,來到聚義廳,分座次落座。來到癸未桌,李四郎略見座次安排的靠下,臉上有些不悅,卻也未說出來。
李四郎眾人落座,白小龍不肯坐下,站起來四處查看,口中念道,別讓我看到那混賬,不然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聚義廳有一千多人,并非所有下帖子之人都來到了,我瞅著旁邊一桌沒人,順勢坐下來。壽宴還未開始,席間擺滿了糕點蜜餞,心說這么好東西怎能糟踐,甩開腮幫子,開始吃起來。
壽宴共有一百零八桌,最上等三十六天罡桌,安排給江湖上有名望的門派,如青城、峨眉等以及當地官宦、名流士紳等。
峨眉本是江南武林大會成員,但都在蜀中,抬頭不見低頭見,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再往下則是跟唐家的徒子徒孫以及跟唐家有業務往來的門派,至于我們靠后的都是一些依附著唐家營生或蜀外的二三流門派。
都是當地武林人士,平日很少有機會聚在一起,如今借著這些個機會,紛紛搭訕聊天侃大山,什么久仰大名、他日必當拜訪之類的場面話絡繹不絕,席間一片混亂。
坐我這桌上的是蜀中如流沙幫、長江四友等在一隅頗有名氣的小門派,在蜀中武林翹首席間,也只能忝列末席。等人坐滿,互相吹捧兩句,這桌上的點心瓜子已被我吃了七七八八。
一身穿蜀錦的漢子道,看這吃相,剛從鬼門關出來似的。方才聽人介紹,此人乃長江四友老二的趙錢孫,面露倨傲之色,看我頗為不屑。
流沙幫流掌門道,趙兄何必跟他介懷,沒見過世面的都這樣。說話之間,兩派人都將我視為異類,連跟我打招呼都欠奉。
我心想我也懶得理你們,等會老子有事兒先走呢。
有小廝喊道:青城派掌門青靈道長攜夫人前來為唐老爺子賀壽!眾人一聽,紛紛噤聲。青城派與唐門明爭暗斗,在蜀中人人皆知,端端的望著門口。
唐老太爺身穿大紅袍,頭帶大紅花,胸口繡著一個大大的壽字,滿面紅光,大步流星迎了出來。不知青靈道長駕到,唐某有失遠迎啊。說罷,張開雙手迎了過去。
青靈見唐豆如此客氣,正要伸手,卻見唐豆一把將李名秀抱在懷里,手在李名秀臉上摸了幾把,都長這么大了。
我心說李名秀之母不是出身唐門嘛,好歹也沾親帶故,唐老爺子怎么這么不避諱?
青靈略微尷尬,說道,今日是唐老爺子壽宴,貧道恭祝唐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天齊。前不久從西洋淘換了個稀罕玩意兒,還請老爺子笑納。
唐豆說青靈道長不遠萬里來到成都,你送的東西,就算是跟鵝毛,我也歡喜的很。
青靈道長從懷中掏出一根鵝毛托在手上,唐老太爺莫非未卜先知?貧道就是帶了一根鵝毛而來。
一陣風吹過,鵝毛飄飄而去。
小廝忙喊,青城派青靈道長贈送鵝毛一根,飛了!唐豆略不高興,道長真會開玩笑。
青靈道長呵呵一笑,來人,上壽禮。身后幾人抬著一個物件上來,上面包著一塊紅綢緞,掀開一看,正是一口西洋大鐘。
這玩意兒是西洋物件,以前見過,不過西洋的東西也奇怪,一天竟走兩圈,說是有二十四個時辰。
青靈道長說道,人生不如老來俏,最美不過夕陽紅。這一口西洋鐘,是從波斯托人帶來,今日貧道來給唐老太爺送鐘來了。
唐豆氣的胡須都快豎起來了,這是裸的挑釁啊。但上千人都在看著,也不便發作,一連說了幾聲好,說了句回禮。
立即有人托了一個包袱上來,打開一瞧,竟是一頂西洋圓帽,只是顏色,貌似有點綠啊。唐豆遞了過去,要給青靈戴上,青靈正要阻攔,兩人插招換式,青靈似乎吃了點暗虧。
唐豆口中道:要想人生過得去,誰不頭上頂點綠?等會有上等的鶴頂紅,一會兒道長務必賞臉,多喝幾杯。
青靈一臉不悅,連我都知道李名秀艷名遠播,想必以他本事,定也不會不知。李名秀格格笑道,夫君戴這頂帽子,卻也好看的緊。
兩人一邊讓座,一邊暗中較勁,向上座走去。我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不過估計這次肯定熱鬧了。
人影一閃,有人坐在我旁邊,從我手中奪了一塊糕點,兩指掐著,往口中輕輕咬了一口。正是魔教京雨柔。我此時已易容,她是怎么認出我的?
我說你怎么來了?
京雨柔吃完糕點,用舌頭在手指上舔了一下,盡顯無盡的嬌媚。
趙錢孫看到京雨柔,眼珠子快掉下來了,在下長江四友趙錢孫,敢問姑娘芳名?
京雨柔說,你敢問,我可不敢說,不然這位公子會把我吃掉的,你說是不是啊,白公子?
我說你愛說不說,關我什么事,君璧來沒有?說著四處觀望,卻沒見到她身影。
京雨柔說該來的時候會來的,說著在我耳旁道,出門獅子樓北,后山之中,有你想要知道的東西,你不去看看?
我說你怎知我想知道什么?
京雨柔伸手拿起一塊蜜餞,放到口中,邊吃邊說道,好像是什么鏢局趙天什么的,如今被囚在后山之中,白公子不去瞧瞧?
我心中暗凜,這小妖女是怎知道我在追查趙天豪下落的?我來蜀中查了那么久都沒消息,原來是他被唐家囚禁起來了。
此事當真?
京雨柔嬌笑道,我就這么一說,信不信由你。今日唐門之人都在此處,你若有什么想法,今日正是時候。喂,把你的臭手拿開。
原來趙錢孫看到京雨柔貌美,竟坐在一旁,對京雨柔動手動腳。京雨柔殺人,比紀君璧有過之無不及,這家伙真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趙錢孫很是聽話,連縮回手去,口中卻滿是仰慕之類的話,讓人聽著作嘔。
這時壽宴開始,二管家帶人來敬酒,我心說要是一會兒敬酒,被拆穿了就不妙了,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連從一側退出聚義廳。二管家到了李四郎一桌旁,說了幾句客套話,又道,怎么不見白公子?
李四郎指著白小龍道,這位就是犬徒,白小龍。二管家問道,那方才門口一起迎接那位呢?
李四郎問,他不是你們唐家的人嘛?
二管家道,我以為是你的人呢。
白小龍怒道,我說怎么看著眼熟,就是那小子,搶了我的請帖!
我嘿嘿一笑,閃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