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龍見我二人毫發未傷,冷笑道,原來兩位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怎么,要不要把你弄到大斗的隊伍?
我見他語氣不善,估計也沒存什么好心,我們是自由民,簽的是短期合同,性質類似雇傭軍,與奴隸略有不同。若能在角斗場生存下來,有選擇離開的權利。進入大斗,意味著無法退出,不死不休。
柳清風搖頭說,我們還是當炮灰吧。謝教頭你放心,我們會當好一個合格的炮灰的。
謝龍眼神中略過一絲惡毒之色,巡視了眾人后,說道,明日起開始合練,三日后的鬼儺節,就靠你們大顯身手了。天師說了,若能取得名次,他親自給諸位敬酒!說罷,將屠龍道等幾個大斗叫了出去,不知又出什么鬼主意。
當晚在圍場內住下,在高墻之內,他們并未限制我們自由。晚上,我跟柳清風在訓練場內商議,這溫侯謹慎的很,恐怕短時間內很難找到出手機會。
按照鬼儺節安排,上午舉行角斗,下午完顏彼得率眾貴族、大臣祭奠鬼王,并燒死奴隸祭奠。若無法在祭奠儀式之前殺死溫侯,那淳于明月就危險了。
柳清風開始有些后悔,雖然說進入角斗隊伍,能夠近距離接觸到溫侯,可那家伙太過于小心了,或者說太怕死了。
柳清風嘟囔道,自己都是一品高手了,出入還帶著這么多護衛,天下哪有這么怕死的高手。
我說到了他這種地位的人,平日里結下的仇家肯定也不少,就連武帝都想收拾他,換做是你,你會一個人四處溜達嗎?
柳清風嘆道,我就不信,他跟女人在床上的時候,也會有高手護衛。不過也不一定,沒準他就是那種有惡趣味的人呢,哈哈!
你還能笑得出來,我真佩服你。我說道。
柳清風說事已至此,與其愁眉苦臉,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干一場,咱們鏢局文化中,不是有一句陽光做事,快樂做人嘛。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我們還是中原鏢局的人了。
柳清風說憑什么不是,等回到京城,就算把刀架在大當家脖子上,我也要給我們升職加薪。
柳清風嘆道,要溫侯他明日來訓練場,我看能不能用下激將法?
我問道,在這里動手?殺了他,然后被天師府的人馬圍困至死?
柳清風望著斷崖,你說以我們現在武功,從這里下去,會不會死?
山下一片霧氣,深不見底,山下隱有狼嚎之聲,顯得更為凄絕。若兩個月前,我們肯定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但在鳳凰嶺苦練,又在大槐樹下獲得機緣,掌握空間法則,也不是全無機會。除非迫不得已,誰會像自殺一樣跳下山崖?
柳清風看著不遠處,有一張牛皮大鼓,鼓面已破,北風吹來,發出呼呼聲音,柳清風一拍大腿,我有辦法了!
我們這些炮灰,幾十人合住一間大房,房內是一排石床,連像樣的被褥都沒有。我心想算了,我倆又內力護體,又不怕嚴寒,干脆在訓練場將就一夜。
第二日一早,謝龍就將大斗和我們喊在一起訓練,說是訓練,其實就是簡單告訴我們,怎樣幫大斗消耗對方體力,每人拿著一桿長槍,拼命的做刺殺動作,毫無技術可言。
有人稍一倦怠,皮鞭就招呼過來,他知道我跟柳清風不好惹,不敢找事兒,不過對其他人就沒那么客氣了。就連東方不亮,稍微不注意,就被他找了由頭抽了兩鞭。
中間休息,東方不亮在一旁偷偷抹淚,我過去說,你不會武功,就算走投無路,也總有賺錢的辦法,何苦來這里呢。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家中生病的老母又怎么辦?
東方不亮說,為了給我娘治病,我欠了十幾兩高利貸,若不能歸還,估計也是拋尸荒野的命,與其如此,倒不如殊死一搏。倒是秦大哥,你們武功這么高,看上去又不缺錢,又為何來這里受罪?
我搖頭道,我們也有說不得的苦衷。后天上了角斗場,你盡量站在我跟你柳哥身后。
謝龍見東方不亮在偷懶,走過來呵斥,你小子不好好練功,跟他們倆混在一起,想干嘛呢?
我瞪了謝龍一眼,謝龍心中發慌,口氣沒那么強硬了,說還有兩天就是鬼儺節了,多練一會兒,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到了中午飯,柳清風也不理什么三六九等,端著盆子直接去大斗那一桌,屠龍道昨日被收拾的不輕,見狀連戒備道,你想干嘛?
柳清風說,想吃肉,有意見嗎?
屠龍道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把肉分了一半出來,柳清風把肉端過來,說有肉一起吃。
其余眾人卻不敢動彈,柳清風笑著搖搖頭,真是無福享受啊。說著,拿起肉大吃起來。
一天訓練下來,溫侯也沒有過來,柳清風激將的計策也沒用的上。
眾人拖著疲倦身體結束,我跟柳清風自然不會參加,謝龍敢怒不敢言,也沒說什么,望向我們時,一臉冷笑。
第二日,又訓練了一些簡單的陣法,我跟柳清風就算出工也不出力,屠龍道等大斗也不敢說什么。
柳清風卻有些焦急,殺不死溫侯,與無名約定自然也就無效。我安慰他道,實在不行,就明日在決斗之后,想辦法弄亂場面,救走明月。
鬼儺節終于到來,當天一早,溫侯出現在訓練場,身邊那幾個護衛形影不離。
溫侯吩咐人弄來一種酒席,說道,黑珍珠軍是天師府的財 (本章未完,請翻頁)富,你們代表的是天師府的尊嚴,今日戰場之上,我預祝你們旗開得勝!接著說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讓眾人熱血沸騰。
溫侯端起酒杯,總結道,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
屠龍道帶頭飲酒,道,為了榮譽!
眾人紛紛喊道,為了榮譽!
柳清風一旁道,為了人頭!溫侯等人聞言看來,人頭?
柳清風笑嘻嘻道,溫侯放心,去了角斗場,不砍幾個人頭,豈能對得住這碗酒?
溫侯聞言哈哈大笑,等你們凱旋歸來,我親自給你端酒!柳清風正義凜然道,一言為定!
來到角斗場,看臺之上,人山人海,彩旗飄飄。
整個神都城萬人空巷,涌入角斗場,三年一屆的鬼儺節,是大周難得一見的盛事,就連我們,也被這濃烈的氣氛感染了。
角斗場圓拱形,占地上百畝。
靠南的一旁是貴族區,最核心的位置,自然是周帝完顏彼得之位,其余幾個區域,則是城內的平民和自由民。
在經過一個簡短的開幕儀式后,我們黑珍珠軍與其它幾個貴族府上的角斗士一起進入場內,我們在東北角,正中央有一展紅旗,高十余丈,插在搭建的臺子之上。
在西南角上,我們看到一支熟悉的隊伍,正是呼延無敵和他們的義軍。這些義軍,神情肅穆,雖然鎧甲不整,卻露出陣陣殺氣。
呼延無敵在北周攪起一陣腥風血雨,本來押送到神都處決,卻不知為何,完顏彼得臨時改變主意,要他們參加這場角斗,并授意各大貴族,要在角斗場上趕盡殺絕。
完顏彼得站在看臺之上,說我大周幾百年來風調雨順,國泰安康,全靠鬼王庇護,今日是三年一次的鬼儺節,在這片戰場之上,我們的勇士們,即將給我們上演一場精彩的決斗!
聲浪一陣陣,將完顏彼得的聲音多次淹沒,完顏彼得講完,回到位子,躺在幾個女人之間,瞇著眼睛觀看場內。
謝龍說,開始之后,按照既定戰略,你們這些炮灰盡量拖延時間,消耗對方體力,讓我們這些大斗趁機抓住機會,殺出重圍。
鼓聲大作,戰斗正是開始。
這是一場戰斗,一場混戰,沒有規則,沒有秩序,充滿血腥和殺戮,勝者為王。
正南和東南角兩支軍隊開始接觸,正南方是上屆冠軍,完顏丞相府的沙軍,西南方是大周南方的一個貴族軍隊,初一接觸,西南軍就被沙軍殺的丟盔棄甲,遍地鮮血,慘勝陣陣。
場外觀眾看得熱血沸騰,仿佛置身殺戮之場,喚起了他們最原始的血腥。我看到的卻是心寒,一條條性命,在戰場之上被奪去生命,眾人眼中充滿著對生命的漠視。
謝龍發出命令,要我們就近攻擊一處實力較弱的隊伍,柳清風攔住道,我覺得我們還是按兵不動為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后發制人,才是明智之舉。
謝龍怒道,你是教頭,還是我是教頭?
柳清風問我,是不是鼓聲開始后,場內任何人都可以殺?我點頭說,按照規則,是這樣子。
柳清風又問屠龍道,你覺得我說的對,還是謝教頭說的對?
屠龍道是大斗門的頭領,平日里與謝龍關系不錯,如今大敵當前,自然要站在謝龍一邊,于是說,我覺得謝教頭說的有道理。
柳清風點點頭,一點寒芒,謝龍眉心一抹鮮紅,然后目瞪口呆看著柳清風,臨死之前也不敢相信,柳清風竟然對他出手。
柳清風再看向屠龍道,屠龍道哪里見過一言不合,就取人人頭的作派,加上之前有吃過柳清風的虧,說話聲音都有些顫抖,一……切,聽,聽柳老大指揮。
柳清風說這就對了,你們幾個大斗,站在外面,有人來犯,格殺勿論。眾人面面相覷,柳清風笑著問屠龍道,怎么,有意見?
屠龍道連說,沒有,沒有!
東南戰場,沙軍已將東南軍全軍剿殺,取得一面黃旗。上屆冠軍,一上就以壓倒性優勢,占據了主動,而其他幾路都蠢蠢欲動,進行試探。
正北軍派出幾個人,來我們這邊試探性騷擾,我舉著黃旗,來到最外圍,站在幾人面前,挑釁的晃了幾晃。
那幾人見我一人出列,刀槍一起向我招呼而來,我舉著黃旗,幾個閃身,以匕首將他們放倒,說了句,滾!
剛轉過身,又兩人突然出手偷襲。柳清風從后排急速出來,一槍刺出,將兩人刺了對穿,挑在槍頭之上,如戰神再生,望著場間眾人。
好!場間眾人見狀,紛紛嘶吼!
柳清風將兩人尸體扔回正北軍,說道,如今我們身處險境,三觀出手,不要太過于仁慈了。我點點頭,知道了。
正北軍出師不利,于是不再找我們麻煩,將攻擊中心放在了另外兩路正在交戰的隊伍之上,場間過于混亂,三四波人馬交戰在一起,不分你我,廝殺起來。倒是,我們這邊因為我與柳清風出手震懾,并未有人發動攻擊。
東方不亮見到場間如人間地獄,臉上驚恐萬分,竟哭了起來。
場外歡聲震天,場內修羅戰場。
一上一下,一內一外,兩個世界。
呼延無敵的義軍,仍如一群草原狼,手持長矛,安靜在站在原地不動,他們見慣了廝殺,早已對面前的事情無動于衷。
沙軍一往無前,
(本章未完,請翻頁)不到半個時辰,又攻克了兩支隊伍,一路殺了過來,這只隊伍,沒有所謂的炮灰,而是正經的角斗士,有些甚至是上屆活下來的老人,早已見慣了這種場面。
柳清風道,這五十人光二品高手就有三四人,武功最差的也將是五品,看來完顏家對這支隊伍,還真舍得下血本啊。
屠龍道見沙軍氣勢洶洶,也生出膽怯之意,問道,怎么辦?
我笑笑說,那就殺唄!
柳清風哈哈一笑,對啊,那就殺吧!說著,兩人一前一后,率眾人沖入陣中。
沙軍看出場間以我二人武功最高,分出十余人與我倆糾纏,其余四十人沖入黑珍珠軍中,廝殺起來。
耳旁慘叫連連,我兩人知不能拖延,出手絕不留情,也不顧暴露實力,力求一招斃命,兩人聯手,接連斬殺一名二品高手,三名三品高手。
我從未覺得,人命竟如此不值錢,以前雖殺過人,也曾陷入苦戰,但要么是因為不得已,要么是為了保命,卻從未為了滿足臺上那些人,親手終結一些并不認識的陌生人的性命。
恍惚間,一柄長刀遞過來,我躲閃不及,肩頭中了一刀,柳清風隨手將那偷襲之人一槍挑死,問,你干嘛呢?
我說,思考人生。
柳清風說大哥求你上點心好不?
身后傳來東方不亮的求救聲,回頭正見他跌落在地,一名沙軍手持砍刀,滿臉猙獰,朝他走去,舉刀就砍。
我連向那人沖去,兩柄長劍向我身前刺來,我不由怒道,找死,釋放出劍域,一劍劃出,將兩人半個頭顱切去,瞬間來到東方不亮身前。
那柄長刀砍到東方不亮身前,獰笑道,去死吧!
東方不亮沒有死,長刀的主人的右臂被我一劍削斷,先是一愣,接著看到斷臂掉在了地上,然后則是一陣哀嚎聲起,與場間眾人的慘叫連成一片。
東方不亮見狀,撿起地上長刀,沖到那人面前,我殺了你!如發瘋一般,掄起長刀,將那人剁成肉泥。然后滿臉淚水,俯身嘔吐起來。
我向他體內渡入一道真氣,他才清醒過來。
第一次殺人?
東方不亮點點頭,攥著長刀的手更緊了,眼中充滿血絲。他體內有我一道真氣,對付尋常武者,應該不是問題,我囑咐兩句,又沖入柳清風戰圈幫忙。
當啷!
終究不是赤霄劍,這把普通的精鋼劍,無法承受體內的內力,在殺死十余名高手之后,斷為兩截。
沙軍損失慘重,我與柳清風聯手,干掉武功最高的二十多人,另有十余人被屠龍道等眾人殺死。
遭到眾人群攻,這種混戰,最是累人,尤其是真氣,消耗的差不多。
有幾次身臨險境,受了幾處傷,若不是有內力護體,又領悟了空間法則,臨時變招,將傷害降到最低。
沙軍首領是一中年男子,頭上編了若干小辮,見我倆連殺數人,終于色變,命令停止進攻。
我望著他道,怎么,不打了?
小辮子滿臉陰鶩,你們是什么人?為何之前得到的資料并沒你們二人。
我哈哈大笑,聽好了,我們叫做,炮灰!五十兩一條命的炮灰!說著,便向那小辮子走去。
小辮子大吼一聲,一團銀光向我射來,上面淬著藍色光芒。
有毒,我心道。不退反進,迎面向那團銀光沖去,在接觸一剎那,我釋放出空間領域。
移形換位!
我在小辮子面前倏然消失,小辮子見狀,大驚失色,連連后退,渾然不知我已來到他身后。
伸手一提,將小辮子抓在手中,內力微吐,小辮子啊的一聲,被我提在手中,腿腳亂蹬。
眾人紛紛喝彩,如進入癲狂狀態。
殺死他,殺死他!
我冷嘆一聲,將真氣灌注手中,嗖的一聲,將他扔上了三四丈外的看臺之上。眾人一擁而上,你一拳,我一腳,將小辮子活活打死。
其余十幾人見狀,紛紛遠處跑去。
看臺之外,射來一陣箭雨,將完顏家的沙軍射成了刺猬。
戰場之上,后退者,死!
回頭再看黑珍珠軍,死傷過半,能站著的,也就還有二十人左右。
對面,呼延無敵的義軍殺死最后一名站著的敵人,來到了場中央。我與柳清風帶著剩余的人,站在他們面前。
呼延無敵見到我們,很是意外,你們怎么來了?
我說一言難盡啊。明月被人抓走了。
呼延無敵臉上露出一絲戚容,想不到你我竟然有兵戎相見的一日。
柳清風也說,世事無常啊,我倒是寧愿跟你坐在一起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呼延無敵說,若今日能出去,我請你喝酒吃肉!
場間響起鼓聲,意思是催促趕緊出戰。
呼延無敵忽然回頭,朝著完顏彼得,呸了一聲,伸出了中指。
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呼延無敵拖著長劍,一步步向正南方向完顏彼得的方向走去。
身后義軍也受到感染,跟著唱道,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斗爭。
聲音滄桑,透露著一往直前決絕之意。
(昨夜應酬,斷更了,抱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