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風依舊大睡不起,我則盤膝恢復內力,這一戰,幾乎掏空了四湖內力,不過丹田內噬靈血滴卻變得異常活躍。
自江南一戰,噬靈珠融入體內,變成噬靈血滴,這枚血滴異常乖巧,除了遇到濃郁的天地真氣時偶有興奮,一直處于半激活狀態,只有在極度危險時,才爆發出驚人實力。
我一直沒把它當回事,直到這次與無名之戰,若不是噬靈血滴將四湖真氣放大無數倍,恐怕我早已命喪黃泉。
這時,我才記起,二年前在慕容山莊,我一個九品高手,靠噬靈珠竟能達到偽一品境,這個噬靈珠是與驚神陣眼等同的存在。
叫花在湖畔啃著枯黃的草,無精打采的它突然興奮的嗷嗷叫。聽到一陣騾嘶之聲,我睜開眼,見到蘆花正向我們狂奔而來。
我才站起身,蘆花就撲倒我懷中,用頭蹭我,我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蘆花一臉疑惑,我苦笑道,要不是運氣太好,恐怕你都見不到我了。
叫花來到蘆花身旁,一個勁討好,還親自用頭和前蹄弄來一堆帶綠的青草給蘆花,蘆花鼻子直噴白氣,理都不理叫花。
無名離去后,整個北周追捕我們的人馬突然全部偃旗息鼓,這讓我跟柳清風有些意外。
完顏金剛暴斃,落雪城主承受了完顏丞相的雷霆震怒,楚中天獻出了五十萬兩白銀和五百名奴隸,才讓完顏完不再追究。
十日后,我們抵達宣府,剛入城找到客棧住下,謝德龍就找上門來,一見面就道,監察大人這次北周之行風光的緊啊,先是宰了溫侯,又廢了無名,此等豪舉,令人振奮啊!
我說你只看到了我們的風光,卻不知這次行動九死一生。
我轉念一想,不對,我與柳清風聯手廢掉無名之事,知道此中情形的,只有四人而已。我們三人自不會泄露此事,謝德龍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我一頭霧水,謝德龍解釋道,秦監察與柳少俠武功雖高,但終究不是三境之外的大宗師,聯手廢掉無名之事,若不是無名親口承認,恐怕天下無人能信。如今兩位天下聞名,據說下次曉生江湖換榜,會將你們排到天下前十!
什么!柳清風噗嗤一聲,茶水噴了一地,興奮道,天下前十!拉著淳于明月的手,乖乖,你聽到沒有,你相公我竟是天下前十的高手了!哈哈哈。不知道曉生江湖會不會頒發證書。
柳清風高興的手舞足蹈,淳于明月一旁抿嘴直笑。別說柳清風,就連我,心中也頗為得意。
天下武林,三境之外的大宗師,自然不會去參與這種武評榜,可是世俗之人,每年卻對這份榜單津津樂道。
一個江湖人,一旦入榜,江湖地位也水漲船高,若能進入天下前十,那將是開宗立派、雄霸一隅的角色,像我跟柳清風這種武力值與江湖地位不對稱的情況,倒是極少數。
我將詹姆斯·邦邦德給我的加密情報給了謝德龍,謝德龍將之收好,我奇怪道,里面所記載之事,你竟不想知道?
謝德龍說這種加密情報,我有解密方法,但解密明文卻在二處,也就是說除非回到登聞院,這份情報,仍是一堆廢紙。
當夜,與謝德龍痛飲一番,次日一早,謝德龍騎快馬返京,我們則找到周光定,將從北周賺回來的五百兩,分了他二百兩。
雖說可給可不給,但上次在宣府,從幫我們找關系,弄茶葉到給我們辦理通關文書,也幫了不少忙。當然這里面,既有蕭乾良的關系,也有我登聞院監察的身份在其中起了不少作用。
剛接觸周光定時,對他做派頗有不喜,不過大明邊軍,向來清貧,若不盤剝些百姓商旅,日子也難捱,有過并肩作戰之誼,自然也親近了許多。
楊教習說過,我們行鏢之人,看人、識人、交人,不能過于苛刻,也不能沒有原則,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每個人都有善的一面,也有惡的一面。你若只盯著對方的缺點不放,那么你將沒有朋友。如果只看到對方的優點,你將失去分辨力,所以關鍵就在于把握這個度。
我們與周光定并不準備成為好朋友,但他是宣府守備,負責戍邊,權勢頗大,將來有可能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這二百兩,得給,而且,必須給。
周光定倒也是爽快人,直接給了痛快話,這次若不是有你們倆個兄弟,定北軍過冬糧餉恐怕都是問題,我老周的官帽也不一定保得住。將來定北軍有物流項目,一定找中原鏢局合作!
離開宣府,三人一路南行,路過雞鳴山,發現整個小鎮化為一片焦土。跟附近的人打聽才知,兩個月前,雞鳴山來了一伙強盜,洗劫了雞 (本章未完,請翻頁)鳴鎮,全鎮上下百余戶,無人生還。奇怪的是,官府事后只是派了三四個人作了一次例行調查,就沒有了下文。
我卻知道,這雞鳴山乃完顏金剛在明周邊境設立的一處秘密情報中轉站,若不是鳳凰嶺一戰完顏金剛暴露了身份,恐怕朝廷仍蒙在鼓里。也有不少老百姓與此事無關,卻被連累丟了性命。不過,轉念一想,諜戰是一種沒有刀槍的戰爭,卻更步步驚心,所以定北軍本著寧肯錯殺,不肯錯放的態度,也是一種無奈之舉。
京城在望,離開時初秋,回來已是深冬,一場大雪過后,整個京城被覆上了一層白紗,顯得古韻古色。
淳于明月站在山頂,望向京城,驚嘆道,都說神都城雄奇瑰麗,如利劍一般聳立人間,看到大明京城,如臥龍一般,真是雄壯。
柳清風笑道,這怎么是臥龍,大明京城,還有一個外號,叫做八臂那吒城,當年太祖建國之初,據說龍啊什么什么的,算了,總之就是很厲害了。
淳于明月說柳大哥你真有文化。
我說是啊,你柳大哥當年武當派繼續教育學院函授入學考試考了六百四呢。
柳清風老臉通紅,能哪壺不開提哪壺嘛?上次去參加乾坤子就職典禮,乾坤子道長已給我補發畢業證了,你呢,你呢?
我冷哼一聲,掏出一個紅本扔給他,自己看。
柳清風拿起來讀道,泰山派名譽教習?年初在九眼橋辦的?
京城之門,有“內九外七皇城四”之說,我們從城北永定門入城時,已是中午,淳于明月說有點餓,柳清風說來到京城,就要嘗嘗京城小吃,老北京炸醬面。
來到面館,柳清風說三觀你不愛吃面,行囊中還有些肉干,你湊合吃點吧。張口問伙計道,來兩碗炸醬面,多放鹵。
我說你誠心的是吧,伸手掏出兩百文,請姑娘吃飯,還這么斤斤計較,這頓飯我請就是。
柳清風跟淳于明月說,我就佩服三觀這點,一言不合就掏錢請客。既然這樣,再來點驢打滾,鹵煮火燒,熘肝尖兒,爆肚兒。
隔壁桌上有兩男兩女,都是江湖兒女打扮,桌子上放著兵器,四人點了四碗炸醬面,也不過百文左右。
聽他們聊天,這兩名男子應是江南某個門派出師的,女子則是在半路之上遇上,結伴闖江湖的。
這年頭,這些少年俠客、俠女,都流行無節操炮游,也就是用身體闖江湖,前不久看曉生江湖上介紹了一女俠專訪,講述自己如何用一百文錢從江南到西涼,三觀盡毀,節操不存,關鍵是這女俠不以為恥,反而將之作為吹噓的資本。看到這篇專訪,不由感慨,江湖還在,我們已經老了。
兩個男子,一花衣、一藍衣,拼命吹噓自己闖蕩江湖的經歷,什么南山打過虎,北山套過狼,敢上九天攬月,敢入四海捉鱉,聽得兩位女俠格格直笑。
說到江湖大事,兩男子更是無所不知,談到慕容山莊在江湖上連橫合縱之術,兼并唐門,打壓關隴武林,與魔教虛與委蛇等等,更是指點江山,數落慕容白云的得與失、對與錯。
柳清風一旁聽了,低聲道,吃著炸醬面的命,操著武林盟主的心啊。
兩位女俠聽得云里霧里,一人說,花大俠,梅大俠,聽說最近江湖上秦三觀、柳清風兩人在北周聯手擊敗無名,這事是真的嘛?
花衣男子道,凡事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女子問,那依花大俠看呢?
花大俠道,我看應該是以訛傳訛吧。這么分析下,武帝無名是三境之外的大宗師,那是跳出曉生江湖榜的神仙人物,秦、柳呢?兩人不過是中原鏢局的兩個鏢師而已,今年年初,他們也不過是年輕俊彥榜的實力,蜉蝣之力,豈可撼大樹?
女子又道,可是據說這是武帝無名親口承認的。
花大俠道,那一定是花了錢的!
我心中暗笑,真是可笑的狗屁邏輯。
他們身處的江湖地位,注定了他們無法獲得更高一層的視野和境界,更無法向高手一樣去思考和處事。
這些人偏偏卻用他們自己的認知角度和世界觀,卻套用在更高層次人的身上,由此而產生認知誤差,用一個自己說得過去的解釋來給自己打圓場。更為可悲的時,這些人,還占據著人數上的優勢。
記得前幾年,朝廷給東夷城五萬萬文大明制錢的經濟援助,有人就跳出來指責,說大明天下,還有那么多老百姓吃不飽,穿不暖,朝廷卻把我們的錢拿來給歪果仁 (本章未完,請翻頁)用了,豈有此理!
跟這個花大俠的思維邏輯,又是何等的相像?都知道無利不起早,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朝廷的錢也不是白花的,東夷的韭菜挺嫩的,要不要大明先來幾斤?東夷的煤燒不完,要不要拉幾車過來?錢,大哥花了,以后你們東夷聽誰的?換屆選舉投誰票?
這些都是隱形的成本,關鍵的關鍵,這里的援助是大明制錢啊,要想花,得來大明買東西啊或者兌換成東夷貨幣啊,大明實行貨幣管控制度,這些都是印出來的銅錢,投入國內會造成通貨膨脹,投入東夷,卻能物盡其用。
心中正胡思亂想,那梅大俠突然道,也未必如此,當時無名已受重傷,而且秦三觀據說也成了一品高手,跟無名對戰之時,用絕世劍法向無名刺出了一百多劍,才讓無名疲于應付,給了柳清風可趁之機。
女俠問,那你說,這秦三觀和柳清風,誰更厲害一些?
梅大俠道,當然是秦三觀!
柳清風聞言,插嘴問道,為何不是柳清風呢?
梅大俠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秦三觀一百刺了一百多劍,柳清風只刺出一劍,你說誰更厲害?
柳清風道,可是柳清風那一劍卻廢了無名氣海啊!
梅大俠不屑道,閃現搶人頭,你覺得很光榮嘛?
柳清風竟瞠目結舌,我心情愉悅,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來,吃面!柳清風氣呼呼道,他娘的氣死我了。
女俠說,花大俠、梅大俠,你們兩人說的都有道理。
梅大俠道,哼哼,這是我不在,不然,我跟無名,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花大俠經梅大俠一陣搶白,也起了隔閡,揶揄說,你死他活,那是一定的。梅大俠說,花留冰,你這么厲害,怎么不去當武林盟主呢?
花留冰說,我找國師葉良辰算過,十年之內,我必當上武林盟主,倒是你梅讀,十年之后,又能干嘛?
梅讀道,你還認識大明國師?
花留冰傲然道,我跟他祖上有些親戚,我二舅是龍虎山的真人,曾與葉天師一同修行。言語之間透出一種優越感。
兩女俠道,真的?那到了京城,你可要帶我去找葉天師求卦哦。聽說他給人算姻緣,挺準的。
我心說算命這事兒,找青云道長不合適啊,倒是找柚木,應該不錯。也不知他跟那個小師妹鐘鹿鳴如何了,上次分別之情,他還邀我去瑯琊閣呢。
花留冰嘆道,葉天師因給我算命,泄露天機,如今身體有恙,不過,既然兩位姑娘相求,我敢不從命。
兩女子拍手叫好。
花留冰道,飯也吃飽了,不如找個酒店,咱們切磋一下?梅讀也道,如此甚好。
花留冰道,我請你了嘛?
梅讀臉一陣青一陣白,說道,花留冰,你不要欺人太甚,說著取出一塊手絹,扔在地上,道,我要跟你決斗。
柳清風吃晚飯,打了個飽嗝,一閃身,來到梅讀身邊,一巴掌拍出了門外。
梅讀左臉腫了起來,怒道,你打我干嘛?
柳清風用牙簽剔牙,慢悠悠道,閃現搶人頭!
(明天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