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的暴怒,慕容白云不為所動,略帶一種憐憫之色道,這件事由不得你,我來這里不過是通知你而已。
我來到老秦跟前,跟他叮囑了幾句,然后來到席間,大聲道,各位鄉親,今日我是三觀大喜的日子,按理說應當請大家痛快暢飲,不醉無歸,可今日江湖上來了幾位不速之客,三觀懇請諸位移步,過兩日我秦家重新大擺筵席,跟諸位賠罪。
眾人見來的江湖人手持兵刃,氣勢洶洶,也不肯多留,不過盞茶時分,紛紛散去,院子里只留下空蕩蕩的百桌殘席。
我讓柳清風、吳德將親友帶回后院,將斧頭橫在胸前,冷眼道,我若不答應呢?你不怕三俗來找你麻煩?
慕容白云啞然道,你這個動不動就喊師父的毛病該改改了,三俗如今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里有空理你這些破事?
我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加上那日洛陽白馬寺僧人貧血莫名其妙的出現,讓人費解。此時已無暇多想,凜然道,那就手下見真章吧。
慕容白云輕抬右臂,一道凌厲陰森的氣勢籠罩而來。
我連劍域還未釋放,就覺全身動彈不得,眼前一片黑暗,才兩月不見,慕容白云境界提升竟如此之快,只是武功路數卻與之前大相徑庭。
慕容白云從我身旁走過,來到頭桌頭席間,倒了一杯酒,自酌自飲。我冷然道,你究竟想怎樣?慕容白云笑道,今日你大喜之日,我來討杯喜酒而已。
后院傳來一聲尖嘯聲,我心中咯噔一下,心說不妙。
慕容白云這才放下酒杯,說人我帶走了,你若真的想救她,到京城來找我就是。說著,率眾人而去。
我連跑到后院新房,哪里還有紀君璧身影?
我沖柳清風喊道,怎么不攔住他們?為什么不通知我?
柳清風說那幾個人在門外只說了一句話,紀姑娘就跟著對方走了。
什么話?
好像是什么神諭、什么光明神普降人間之類,神神叨叨的,沒聽清楚。
那對方長什么模樣?
柳清風說看打扮好像是四個和尚,有一個還是瘸子。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思索這件事前因后果,將最近的一些事串聯起來,秘宮被毀、三俗被算計、東海劍仙趙凌霄出山、還有洛陽白馬寺的和尚,總覺得背后有股力量在操縱著一切,我卻如在迷霧之中,看不清全貌。
冥界降臨人間?
我心中閃過這個念頭。三俗口中說的那不干凈的東西、在云清湖許愿亭那往生殿神像及六芒星印記,似乎都與冥界有關。
黃陣圖是天下三大奇陣之一,據說能以此陣通天界,那自然也有辦法通冥界。會不會是慕容白云利用黃陣圖,從冥界之中獲得了力量,才有武功如此突飛猛進?
我開始擔心三俗起來。在普陀島分別后,他說要去慕容山莊收保護費,然后來參加我婚禮,可是左等右盼,卻等來了慕容白云。
爹娘來到內院,人都走了?
我點點頭,說君璧也被人帶走了。
老秦臉色一黯,沉聲道,你在江湖上招惹了什么仇家?
我說要是江湖中人就好了,老秦你不用管了,君璧進了我秦家的門,就是我秦家的媳婦,不管對方是誰,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君璧帶回來。
當晚,我失眠了。
先不說那幾個和尚,單是慕容白云,以我現在的武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去年我在機緣巧合下,晉入一品境,從九品到一品,用了不過三年時間。
從一品境躍出三境之外,靠的就不是運氣了。
有些人如唐老太爺,一輩子都沒有看透三境之外,而三俗,釋、儒、道,三次達天人之境,也不過剎那之間而已。
慕容白云困于一品數十年,直到得到黃陣圖后,才跳出三境之外,武帝無名修行烈焰刀法,殺了父母、妻子、兄弟,絕情覺性,方成大宗師。
三俗說我武功駁雜,貪多嚼不爛,這樣在前期武功提升雖快,到了一品之后,若再有突破,就難上加難。
找到屬于自己的道?
三俗曾如此告誡我,我修行的法門以佛道為主,佛家慈悲之道?道門無為之道?無論從心性還是修為,我貌似距離這一步相差甚遠。
如今紀君璧去了京城,我要想快速提升實力,除非我能夠獲得驚神陣的能力,亦或是,借助至陽丹強行提升。可貌似這兩點都行不通。
本來的洞房花燭夜,結果卻成了這番田地。次日凌晨,我按照當地風俗,來到父母堂前磕頭辭行。
一路上,柳清風見我面色陰沉,寡言少語,安慰道:你也別太難過,這不還有我們這些兄弟嘛,真要打起來,有我們中原雙龍聯手,見佛殺佛,見和尚屠和尚,怕個鳥!
我苦笑道,從闖蕩江湖以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力,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柳清風說也不能這么說,紀君璧跟著那幾個和尚走,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這時,官道上揚起一片塵土,有上百騎策馬疾馳北去,我倆連策馬避讓。這些騎兵沒打番號,不掛旗幟,直向京城方向奔去。
大明朝廷對轄區內軍隊控制極為嚴格,無論是元帥將軍、還是藩王親衛的部隊,若離開轄區,超過五百人,必須向兵部報備,超過一千人,則由皇帝批準。
一日不到,遇上了三四撥騎兵,每隊多則百騎少則三四十人,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這些騎兵化整為零,向京都衛戍區靠攏,肯定是將有大事發生了。
于是問,最近京城有什么消息 柳清風說皇帝從北周凱旋而歸,性格大變,把朱潤澤監國期間的政令全部廢除,據說還將他幽禁在皇宮之中,京城都在傳言,說皇帝不滿意朱潤澤,準備要換太子呢。
我嘲諷道,換太子?還有別的人選嘛?
柳清風撓撓頭,皇帝前不久下詔,要齊王、端王、慶王、瑞王、龍王五路藩王進京面圣,重新厘定儲君人選。
太祖建國以來,各王就藩之后,未經過征召,不得輕易脫離轄區,更有二王不相見的規矩,為的就是防止藩王之間串聯造反,可如今一紙詔書,天下五大藩王齊入京,還要參與天家立儲之事,此事極為蹊蹺。
我心中閃過念頭,朱潤澤失勢了?
從去年夏天,我就得知,明帝就對朱潤澤極為不滿,不過仍給了朱潤澤機會,這次北行伐周,更是擔任監國三四個月,這期間,究竟發生什么事,讓明帝決心廢除太子?
關于流言,人們更相信表面上露出來的,看似離奇、浮夸的理由,但真相都是隱藏在底層、看上去平淡無奇的事實。
三日后,抵達塘沽口。我與柳清風在路邊茶攤飲茶,一個小娃來到我倆身前,哪位是秦大俠啊?
我說我就是。小娃指著不遠處道,那邊有倆個叔叔,請你過去說話。我望去,兩人甚是面生,只見一人做了個手勢,我這才醒悟過來。付了茶錢,與柳清風跟著兩人東挪西拐,來到一間院子里。
正是易容后的謝德龍和梅川內酷。
我問你倆怎么落魄成這樣子了?
謝德龍道,三觀你千萬別去京城啊。
我連問發生什么事,謝德龍告訴我來龍去脈,正如柳清風所說,五日前,皇上突然派兵圍困等登聞院,將朱潤澤囚禁起來,登聞院各處人馬被關入天牢之中,兩人當時執外勤,躲過一劫,連日來被禁軍虎衛追殺,一路逃到塘沽口。
我問道,皇帝為何要囚禁太子?
謝德龍說我也不太清楚,事發當夜,兵部侍郎宋思齊入宮面圣,不知說了什么,一個時辰后,皇上便命蕭乾良率虎衛軍圍困登聞院。
那孟悅孟捕頭呢?
謝德龍咬牙切齒道,那個陰險小人,只是皇帝的一條狗而已,虧太子那么重用他!
我一陣冷笑,皇帝無論多么重用朱潤澤,也不會任憑他胡來,總會在他身邊安插一兩個眼線,只是卻沒想到,孟黑炭竟是明帝的人。
自古以來,天家無情,皇帝也不是個好干的職業。為了握住手中權力,更是六親不認,泯滅人性。
兒子多了,為奪皇儲,兄弟相殘。
一個兒子,為奪皇位,骨肉相殘。
皇帝防兒子,比防賊還嚴,如今明帝不到五十歲,估計還能活上幾十年,肯定不能容忍太子太過于強勢,而朱潤澤雖有作為,卻有些操之過急,讓皇帝起了猜忌之心。
我自嘲道,如此來,我的監察身份,也失效了?對了,你倆有什么打算?梅川精神有些萎靡,聞言道,出海,回東夷。
謝德龍說中原算是混不下了,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些銀兩,我準備跟梅川去東夷定居,有他家族勢力在那邊,想必也不會太難。我們定了明日船票出海,這不恰好碰到你,算是告別吧。
三人同事一場,到頭來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由唏噓。
謝德龍道,晚上一起吃飯,算是告別吧。
我笑了笑,恐怕晚飯吃不成了。
一陣腳步聲響起,四五十人將這個院落圍的水泄不通,聽得有人道,錦衣衛捉拿朝廷要犯,閑雜人等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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