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的話雖然有點突然,但凌宏還是回答了,一來這騎三輪車的老大爺和他還是挺熟悉的,二來有人在邊上鎮著,要低調。
“是啊。”凌宏點了點頭。
“你爺爺也姓凌?”老大爺道。
“當然。”凌宏啼笑皆非,他爺爺不姓凌姓什么。
老大爺見凌宏點頭,一下子就愣了,好一會才抬頭。
而凌老爺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又怕這種感覺是假的,是以心里也有些莫名,沒說話。
“小六?你是凌小六。”老大爺看著凌老爺子,果斷出聲喊道。
“你怎么知道?”凌老爺子聽到了好多年沒有聽到過的稱呼,以前家中排行老六,所以叫凌小六。
“哈哈哈哈,真是你,凌小六啊凌小六,身體比年輕的時候壯實很多,難怪我都不認識了,我們這是有幾十年不見了。”在聽到凌老爺子回答后,老大爺瞬間哈哈大笑起來。
騎三輪的老大爺神情激動,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甚至直接伸手拍了拍凌老爺子的肩膀。
“啪啪”老大爺拍的很用力,在凌老爺子的肩膀上拍出聲響。
看老大爺這么用力的把自己爺爺的西裝都拍皺了,凌宏不禁有些擔心。
要知道他爺爺可是極為注重儀表的,有褶皺的衣服根本不會穿,但凌老爺子倒好像愣住了一般,并沒有反應。
“賈班長,你是賈班長?”好一會后凌老爺子反應過來,雙眼緊緊的盯著老大爺,大聲說道。
那語氣以及表情之激動是凌宏第一次見到,老人的臉都激動的紅了,直接反手就抓住了老大爺的手。
“哈哈,什么假班長,老子可是真真正正的班長。”老大爺哈哈一笑,強忍激動的說道。
“真的是班長你,班長你,你……你怎么。”凌老爺子上前一步,直接把凌宏擠出了排隊的隊伍,雙手抓住老大爺的手臂,仔仔細細的打量道。
兩位老人就這么旁若無人的互相打量著對方,像是一對許久未見的兄弟。
而被擠出隊伍的凌宏則安靜的退后一步,保持更加不會打擾兩人的距離。
“我怎么,是不是看起來比你年輕,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操心的事情不少。”老大爺一臉自豪的看著凌老爺子的白發說道。
“可是,班長您帶領我們班打的伏擊,您是戰斗英雄,怎么會怎么會……”凌老爺子有些說不出口。
被凌老爺子稱為賈班長的三輪車老大爺穿著實在很是普通,一看就知道衣服雖說很干凈,但很廉價,甚至于衣袖位置都有些泛白了,這在凌老爺子看來明顯是過得不好。
“別瞎扯,我過的好的很,沒見我來這里吃飯,小袁老板的東西又貴又好吃,這口腹之欲是戒不了了。”老大爺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凌老爺子還想說什么,但看老大爺是實在不在乎,就把剩下想說的話吞了回去,換成:“賈班長這么多年好嗎。”
“好,你應該叫我賈哥。”老大爺笑瞇瞇的說道。
“當然,當然,你一直是我的賈哥。”凌老爺子的眼睛有些紅,但還是點頭說道。
“凌小六看樣子你也挺好的,也不缺胳膊少腿的。”
賈班長也就是老大爺笑瞇瞇的看了看凌老爺子的腿和胳膊,別人這樣說凌宏敢保證,自己爺爺絕對是吹胡子瞪眼,但三輪老大爺說,卻讓凌老爺子眼眶含淚。
“我好的很,當然多虧賈哥你把我從山上背下來。”凌老爺子連連點頭道。
“那有什么,當時都在國外,背你下來后我又上去了,然后咱就沒見過了,都這么多年了。”賈大爺嘆道。
“沒錯,當時我傷的重,因為戰斗也很快結束了,就讓我回國醫治,這一別得有三十七年了。”凌老爺子回道。
“不錯了,我還擔心你小子沒命。”賈大爺點了點頭,然后說道。
凌老爺子低低的嘆氣道:“我就怕咱們兄弟沒命了。”
“其他人不知道,也找不到了,但是現在咱們見面了,也好,也好。”賈大爺笑瞇瞇的慢慢點頭,他前些年騎三輪車走南闖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完成當年戰友拜托給他的事情。
當年死的戰友,最小的才剛成年,死前拜托賈大爺帶一句話,比如“老娘我瘦了三斤”、“倩倩其實我還是很喜歡你的”等等,當年賈大爺作為班長答應了,就一定要挨個全部帶到。這件事情賈大爺做了二十年,因為信息很少,還有兩句話沒有帶到,但賈大爺還是沒放棄。
老兵不死,承諾不消。
“對對對,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好日子,走走走喝酒去。”凌老爺子高興的挽起賈大爺的手臂。
“去去去,我可是要留著吃飯的,你還沒嘗過吧,這小袁做菜那是真的好吃,就連那韭菜炒蛋的味道都肯定和你吃的不一樣。”賈大爺揶揄的說道。
“這都多少年的老梗了,還提這個。”凌老爺子登時不滿的說道。
“哈哈,沒辦法,我可就靠著這句話認出你的。”賈大爺毫不客氣的笑道。
“什么梗,什么老梗?”邊上的凌宏適時的插話進來,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輕松起來。
“你小子插什么嘴。”凌老爺子不滿的瞪著凌宏。
“這就是你孫子啊,不錯的小伙子。”賈大爺笑瞇瞇的夸獎道。
“就是我那不爭氣,什么都不會的孫子,過來叫人。”前一句凌老爺子是對著賈大爺說的,后面是對著凌宏說的。
當然對著凌宏,他就不會這么溫柔了,直接一把拽過來,拉到賈大爺面前。
“稱呼什么,爺爺你還沒說呢。”凌宏無奈的說道。
“自然是叫爺爺,我的孫子就是賈班長的孫子。”凌老爺子嚴肅的說道。
“賈爺爺好,我是凌宏。”凌宏很是乖巧的打招呼。
畢竟看人臉色的什么的,凌宏那是天賦,雖然以前這個賈大爺只是一個騎三輪的老大爺,最多就是講故事有趣。
但現在看自己爺爺那嚴肅的樣子就知道,這事很嚴肅,是以凌宏也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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