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是覺得這事情真和自己沒什么關系,要不是這是大老板,他真想轉身就走。
免費的東西不是那么好吃的,何況是這么貴的,這人情還都還不起。
這時候黎城開口了“是這樣,當時我母親連廁所都不敢去,自然也不會去倒水喝。”
“嗯。”為表示尊敬,張帆還是點頭應聲。
“當時我雖然年紀幼小,不懂這些,卻是知道這個時間不能喊渴喊餓的。”黎城說到這里看了看張帆。
“老板從小都聰明。”張帆難得開竅的夸贊了一句。
“也不用說這個,小孩子都聰明而敏感,特別是窮人家的。”黎城笑著說道。
“老板和常人不同是正常。”張帆繼續說道。
這次黎城只是點了點頭,才再次開口“當時你正好站在我身后,靠近車門的地方,穿著一聲軍裝。”
“我?”聽到這話,張帆這才驚訝的指著自己說道。
“對,就是你,那時候你站在那里,逆著光,看不清樣子,我好奇就往你那里看。”黎城眼帶笑意的說著。
“然后呢?”張帆皺眉,努力的回想。
“然后我就發現你在吃雪糕。”黎城一步步的說著,就是想讓張帆回想起來。
看他還沒有反應的樣子,又繼續說“我當時特別渴,又很熱,仗著年紀小,我就問你要。”
“問我要?我給你買了?”張帆按照一般的猜測說道。
然后努力的回想,但按照時間算,那個時候他才十幾歲,那時候他確實常常坐著綠皮車回家,不過雪糕的事情他還真不記得了。
“那倒沒有,你直接把自己吃過的遞給我了。”黎城搖頭 “哈?”張帆有些驚訝。
按理說不是應該給買一支嗎,怎么會是吃過的給別人。
“我也不知道,現在都還記得你臉色發紅,可能是被我想吃雪糕的熾熱視線盯的。”黎城順著記憶慢慢說道。
“雪糕的味道很好,帶著奶油味,又甜又冰,吃了一下子就不渴不熱了。”黎城仿佛回憶起了那個味道。
“那時候基本都是冰棍,這么一說倒是有點映像。”張帆在記憶中翻到確實有這個事情,然而他記得的原因和黎城卻完全不同。
“對,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雪糕,真的很好吃。”黎城肯定的說道。
“你就是因為這個請我吃飯?”張帆表示很驚訝。
“那時候我太小了,這一根冰棍吃了許久才吃完。”黎城并沒有直接承認,但說得話卻也是承認的意思。
張帆知道原因后,沉默了許久才吶吶的說道“謝謝。”
“現在想起來了嗎,相信我沒有其他事情了吧。”黎城親切的說道。
“是我誤會了。”張帆低著頭,頭頂的白發都暴露人前,他真的不年輕了。
“那么張先生,希望后天也能一起吃飯。”黎城再次誠懇說道。
“不用了,謝謝大老板,當年的事情我已經想起來了,您請了這么多頓飯,也早就抵消了那個雪糕了。”張帆難得這么大段大段的說話。
“不一樣的……”黎城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帆打斷,今天也是他第一次這么做。
“對我來說夠了,大老板這些真的夠了。”張帆眼睛直視黎城,認真的說道。
“那好吧,一直沒有謝謝你,謝謝你的雪糕。”黎城真誠的道謝。
“大老板別這樣說,我這就先走了。”張帆見黎城答應,松了口氣,急忙就開始道別。
“好,再見。”黎城這次很爽快的道別,眼看著張帆快步走遠,然后才自己離開。
兩人的對話并沒有特意壓低聲音,是以小店的食客,和排在前面的都聽見了。
安靜了一會,突然有個食客開口了,只是沒說什么好話。
“我說這個張帆難怪混的這么差,就是個搬磚的,這是活該。”
“你怎么這么說話。”另一個食客不滿的皺眉。
“呵,不是活該是什么,這種時候就應該抓住機會,大老板欠他人情,還是這種承認的,這是多大一個機遇,有機會不會把握不是活該是什么。”這位食客哼了一聲,繼續說道。
這番話一說,大部分食客一想好像還真是這個理,心里都有有些認同。
“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那位張帆可沒覺得自己有恩于黎城。”石總突然開口說道。
“黎城?等等是那個黎半城嗎?”食客突然反應過來,激動的說道。
“正是他。”石總肯定的點頭。
然后袁州小店里關于機遇的討論瞬間歪樓。
基本都開始說起黎城的發家史,可想而知黎城的影響力。
人們對于白手起家總是充滿好奇的。
一旁的袁州則微微一笑,從頭到尾沒參加這個話題。
事實就好像石總說得一樣。
黎城因為當年的事情,所以口味也變了,變成了很愛吃雪糕,雪糕還必須是牛奶味的,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甚至一天一支。
還有,對于穿軍裝的人有些天然的好感度,發家后,每年都會拿出一些錢用來幫助轉業軍人,當然這是無償的,工地以及其他工作崗位,也是優先考慮退伍軍人。
等等一系列舉動,歸根結底都是在那樣又渴又熱的火車里,那大半支雪糕造成的。
當年的事情對于黎城來說,是個美好的事情。
但走在路上的張帆卻不這么想。
“哎。”低低的嘆口氣,張帆繼續往前走。
今天聽到大老板是因為二十年前的雪糕找來,他還真有些羞愧。
沒錯就是羞愧。
事實一說開,當年的感覺又回來了,這也讓張帆想起了這事。
“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個事情。”張帆有些無語。
當年他回家,沒有座位,站在門邊,太熱就買了一支雪糕準備解渴。
才吃了幾口,就有個小鬼盯著他,他轉了個身,小鬼還鍥而不舍的歪頭繼續看。
后來實在沒辦法,他只能鬼使神差的遞出自己手里的雪糕,因為他也沒錢再買一支新的送人,畢竟那個時候都窮。
當時他很不好意思,雪糕在高溫下融化,流下來,落到手上,是一種粘膩的手感。
伴隨著沒錢買的羞恥和把吃過的給人的不好意思,他走到了別的車廂,等待下車。
是以他不是忘了這事,而是壓根不希望記得。
“早知道當時就買瓶水了。”張帆轉頭看著已經看不見的小店和黎城,喃喃自語,把喝過的水遞給人,應該樣子會好看很多。
同一件事情,但實際上角度不同,留在心底的感受也是南轅北轍的,就像張帆和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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