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宣臨時擔任裁判,見雙方準備就緒,便大聲說道:“對決開始!”
“喝!”龐宇涵當先搶攻,手腕一晃,長劍劃向對方面門,幾個女觀眾不由驚叫失聲,葉凈淳幾乎想沖到場地中間去阻攔。
宋保軍對于打架斗毆是一點心得體會,可這劍術卻是平時頭一遭接觸,手腳無比生疏。他倉促想理所當然用手去格擋,總算沒喪失理智,急忙后退避開。
若是被龐宇涵迅疾飛快的一劍斬在手上,就算沒開過刃,只怕也要當場骨折。
臨時退得急了,腳下一滑,險些摔倒。艾朗洲馬上哈哈大笑起來。
龐宇涵刷刷兩劍,刺得宋保軍左支右絀。或許是想著出氣,他沒有立即使出厲害的招數,而是一會兒攻擊上盤,一會兒劈向右路,就是為了讓宋保軍躲閃得顯得更狼狽。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龐宇涵不忘耍帥的惜花人本色,一邊揮劍一邊繼續吟誦曹植的白馬篇詩句,果然瀟灑自若,深得劍客神韻。
宋保軍挺劍相迎,兩劍交擊,發出叮的一聲。龐宇涵已經找到對手防守時的三處漏洞,左腳跨出,極快的站到宋保軍右側,長劍劃向他的右腿。
宋保軍來不及反應,小腿挨了一下,只覺又辣又痛。剛換上沒多久的帥氣西褲被拉出一個口子。
他笨手笨腳的把劍架過去,龐宇涵早已退后,兩人重新拉開兩米的距離。
葉凈淳急得叫道:“宋保軍!宋保軍!”
宋保軍知道自己出了丑,正滿頭大汗,哪有心情理會,急忙挺劍向前直刺。
這么一來就中了圈套,惜花人精妙的走步避開,等對方攻勢已盡,長劍突然打斜里刺出,攻了宋保軍一個措手不及,腳步一歪,踉蹌跌開。
楊宣見多識廣,道:“這不是松風武館的松風劍法么?姿態如松柏一般穩健,攻擊好像山風似的變幻莫測,宇涵果然高手。”
龐宇涵不忘投給他一記贊賞的目光,順手挽了個劍花,惹得李柔希尖叫連連。
宋保軍感覺葉凈淳失望的眼神,心里開始多了些焦躁。
龐宇涵索性賣弄起來,長劍舞得像潑風也似的,只見一團銀光在草坪上滾來滾去,耀眼奪目,時不時憑空刺出一劍,令宋保軍趔趄而退。
眾人見他占盡場面優勢,一個個大聲叫好,嬉笑不已。
龐宇涵又是一招“蒼松迎客”,凌厲無比,徑取宋保軍的左肩。
宋保軍狼狽避讓,卻不想龐宇涵這次攻擊乃是虛招,長劍突然改變去路,在前方微微一晃,劍尖挑開宋保軍西裝的一枚扣子。
“長驅蹈匈奴,左顧凌鮮卑!”龐宇涵長聲吟道,居然不管對手,又在草坪上舞了兩個帥氣的劍招。
“不愧是著名的惜花人,有點意思。”楚潤田手持手機對著場上兩人連連拍攝,口中贊嘆不絕。
趁對方得意之際,宋保軍深深吸了一口氣,既然自己對劍術一竅不通,不如把這長劍當短棍使使,就當做街頭打架一樣?
宋保軍之前束手束腳,就是覺得劍術對決應當有劍術的樣子,反而遭到龐宇涵的壓制。既然此路不通,何不換換思路,來一場慘烈的斗毆?
想法這么一改變,宋保軍體內的暴戾人格立即激活。
那種見誰都想揍一頓的狂暴情緒馬上來了,長劍拎在手里,看誰的腦袋都像是西瓜一般。
隨著幽能元氣的日益增長,他對人格力量的調整、轉換、融合愈發如意,對身體的控制也越來越是得心應手。
龐宇涵再一招“澗深山險”直取他的胸口要害部位。
這一招從踏步向前便已發動,從下往上撩起,招數頗為兇險,便是放在武俠里,起碼也有青城四獸羅人杰的水準。
宋保軍臉上浮現出暴戾人格一貫陰森森的笑容,對攻擊視而不見,將吸入的空氣緩緩吐出,突然當空躍起,手持長劍劈向龐宇涵的腦袋。
龐宇涵大吃一驚,自己這一招澗深山險如果刺中對方,對方的劍也將勢必劈中自己,竟是同歸于盡的打法。
他故意提出比劍對決,是存著羞辱對方的心思,以報籃球場上的一箭之仇,再順便耍個帥,扮個酷,可不想因此弄傷了彼此。
猶豫只在電光火石一剎那,龐宇涵手頭剎住,再也沒勇氣向前遞出。
宋保軍凌空飛出一腳,重重踢在他持劍的手腕上。
啪的一聲,龐宇涵半邊手臂酥麻疼痛難當,長劍被腳力沖蕩在空中盤旋飛舞,釘進五米外的草地里,正在楚潤田的腳邊。
事情轉變得太快,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李柔希秦淑敏仍舊保持蹦蹦跳跳的歡喜模樣,葉凈淳林貞賢還在滿臉緊張驚慌錯亂,楊宣楚潤田一個個抱著雙手觀賞好戲。
宋保軍輕輕落在龐宇涵身側,左手手肘打橫掃出,猶如失控的重型卡車,炸裂一般撞上龐宇涵的臉龐。
龐宇涵腦袋嗡鳴一聲,重達一百三十多斤的身體不受控制飛了出去,落入冰涼的池塘,嘭的爆出高達三米的水花,向四面八方鋪濺開來,激蕩邊上嶙峋的怪石和樹木,連站得較遠的貝逸杰也被淋了少許。
大家都給驚呆了。
池塘只有一米深度,龐宇涵搖搖晃晃站起,手臂拍打著水面,全身濕透,衣服黏糊糊的沾在身上,冷水從頭頂往下滾落,氣喘吁吁驚恐無限狼狽之極。
宋保軍反手將長劍插進泥里,道:“對不起,我來替你念完白馬篇的最后八句: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這等輕描淡寫的態勢,遠遠比賣弄風騷的龐宇涵更灑脫百倍,簡直到了人生無處不裝逼的境界。
楚潤田和貝逸杰對看一眼,都看出了對方錯亂的情緒以及眼中的疑問:“怎么回事?”
兩名仆人急忙跟著躍入池塘,抓穩龐宇涵,將他慢慢扶到岸邊。
龐宇涵受到劇烈打擊,臉頰高高腫起,一時昏昏沉沉,雙膝一軟支撐不住跪在草地上,張嘴嘔出一口池水。水珠繼續從臉上和身上滑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楊宣當先反應過來,道:“扶他回里屋休息,洗個熱水澡,再熬一碗姜糖水給他緩緩,免得感冒了。”
兩名仆人得令,扶著委頓不堪的龐宇涵進去了。
葉凈淳帶著一股險死還生的喜悅心情奔過去,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宋保軍,將他的腦袋揉進自己懷里,緊貼著兩團彈翹綿柔的軟肉,叫道:“宋保軍!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宋保軍鼻端全是少女的幽香,觸臉可及盡皆軟綿綿的肉感,只想時間永遠停在這一刻。
葉凈淳原本羞羞怯怯一副內向的性子,隨著對決的進程而提心吊膽,然后宋保軍出其不意致勝,小女孩的心思猛然回落放開,做出情不自禁的舉止。
這時驚覺周圍都在看著,不由臉色一片通紅直至耳根,慢慢松開了抱著宋保軍的手。
眾人面面相覷,均苦笑不已,沒想到龐宇涵耍帥過頭,竟不是這家伙一個回合的對手。
只有艾朗洲暗自慶幸當初沒找宋保軍動手,不然躺醫院的人是誰可想而知。
長劍一往無前劈出震懾對手,隨即飛腿踢落對手的武器,再一個導彈轟炸似的手肘,干凈利落結束對決,整體過程只花費不到五秒鐘時間,就算久經沙場的搏擊高手也不一定能做得這么干脆。
尤其是最后的手肘,把體重一百三十多斤的人砸飛出六七米開外,這份力量呈現在宋保軍瘦小羸弱的軀體上,就好比駁殼槍射出直徑八十毫米的榴彈炮,簡直驚世駭俗。
楊宣到底是場面人,上前笑道:“比劍對決嘛,都是圖個樂子。宋兄弟,祝賀你贏下這場比賽,為我們大家貢獻了一場精彩絕倫的表演。”
幾個男生不情不愿的拍手,表示虛偽的道賀。
楚潤田使了個心眼,抓住精美的瓷胎掐絲琺瑯瓶拋向宋保軍,大聲道:“贏家的彩頭,屬于你了。”
他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打自琺瑯瓶擺在桌面上的一刻就不再屬于自己了,與其拱手送給贏家,不如讓這小子難看一點,接得住便罷,接不住那也怪不了誰。
眾人見他竟將珍貴異常的琺瑯瓶隨手拋出,不由一陣驚呼。
宋保軍正攬著葉凈淳的細腰兩人低聲說話,頭也不抬,只覺風聲撲面,伸手搭住瓶子再一帶,就把沉重的琺瑯瓶輕輕巧巧夾在腋下。
他兀自在和葉凈淳聊天,對對面的楚潤田看不多看一眼,做出這套動作仿佛蜻蜓點水,當真揮灑自如,不滯于物,頗有世外高人的風范。
待到葉凈淳驚叫起來,宋保軍才發現扔來的是琺瑯瓶,于是雙手捧起遞到小女孩面前,說:“阿淳,送給你,見證我打遍天下裝逼人士的一個又一個過程。”
葉凈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少女心幾乎爆棚,接過琺瑯瓶想要說些什么話,卻紅著臉垂下臻首,馬尾辮隨著動作滑落,發絲拂在宋保軍臉上,有點癢。
林貞賢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們。
楚潤田使壞不成,氣氛越發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