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尊手指敲打著桌子,身子歪在靠椅的一邊,逐漸有了凌人的架勢,說:“看你是靜桐的哥哥,我也不會計較什么。等下心情好了帶你去后臺見見黑蛇光子,足夠幸運的話或許還能和他們握手說上一兩句話。要知道黑蛇光子對所有人都是那么冷漠,我也不見得敢打包票。”
宋保軍心道妹妹結交的都是什么狂人,灌幾杯馬尿就丑態畢露。
何尊言語中對黑蛇光子極為推崇,繼續說:“不過你今天能有這番經歷,回去以后也足夠向別人吹噓了。如果有興趣,我還可以你探討探討黑蛇光子歌曲中的經典之處——就是沈幽桐、慕容冰雨等一代歌神也不見得比他們強呢。”
李向杰也說:“黑蛇光子歌曲中的積極意義,自然是不被大多數人理解的,但是我們能夠體會就夠了。我喜歡黑蛇光子,因為那些歌指引了我精神的方向。”
何尊說:“對了,你上個月做和黑蛇光子一樣發型的發廊是哪家?花了多少錢?”
“就在桃花路三五巷啊,六十塊錢而已,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幾次了么?”
兩個人聊起心目中偶像,話題立即滔滔不絕,連二十八中女神也忘在了一邊。
宋靜桐臉色不豫,顯然對眾人津津樂道的搖滾天王巨星沒多大興趣。
“請問,是軍少嗎?”宋保軍身后一個平板的聲音響起。
回頭一看,是個剃板寸頭的中年男人,大約三十五歲左右,鼻梁上架著金邊眼鏡,西裝領帶一絲不茍,裝扮整整齊齊,笑容親切和善,然而左臉耳根到嘴角卻有一道猙獰的蜈蚣紋疤痕清晰可見。
宋保軍一時醒悟,站起身說:“您是梁泊華梁先生吧?”
“對,是我。”來人微微躬身,彬彬有禮的說道:“二少派我過來與您面談關于那件事的具體內容。”
何尊正與李向杰熱烈交談,又干了幾杯,見兩人與此間氣氛格格不入,叫道:“哎,大哥的朋友來了?也一起坐嘛,站著干嘛?來喝酒,喝多少都算我的!”
梁泊華靜靜注視軍少的眼色,等著對方示下。
何尊喝多了頭腦發熱,只想著能在二十八中女神的哥哥跟前展示與黑蛇光子“結交”的優越感,心中格外滿足,索性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摟著宋保軍的肩頭道:“坐嘛坐嘛!跟我客氣什么?別忘了等下我還要帶你去見黑蛇光子的!”又指著梁泊華道:“這個大叔,還不坐下?不給我面子是不?”
喝得半醉的人力氣老大,宋保軍掙扎不過只好坐下,也請梁泊華坐在旁邊。
能讓杜隱廊派來搞交際的人,性格總是比較隨和。梁泊華當下笑而不語,心想二少交代三個星期搞出論文,時間還算寬裕,也不急在今晚,不如先和二少的表弟套套交情。
何尊給大家倒滿了酒,吹牛越發不著邊際,說:“黑蛇光子在酒吧里的演出每周一場,每場只唱兩首歌,等下還會再出來一次。你們放心,我帶你們上去合過影留念,我的面子絕對好使!”
宋靜桐撇著嫩滑的小嘴不以為意。
宋保軍微微抱著歉意向梁泊華低聲說:“這幾個都是我妹妹的同學,不太懂事的,我應付一下再找個合適的地方說話。”
梁泊華一臉醇和的笑容:“軍少,我理會得。”
李向杰突然扯了扯何尊的袖子指著前方叫道:“哥,你看那不是黑蛇光子的經紀人松哥嗎?他怎么來啦!哥,要不去問問松哥打探打探情況?”
只見舞臺邊上有個黑西裝的中年男人雙手插兜,正和人說著什么話。
何尊卻遲疑起來:“松哥那么大牌的經紀人,我貿然上前打擾,恐怕不太好吧?”
“哥,你上次不是說跟松哥喝過幾次酒,算是兄弟的嗎?上去問個話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還能罵你不成?”
“我、我……”何尊結結巴巴道:“哎!沒看到松哥正忙著嗎?”
李向杰見對方總是推辭不肯,有些急了,說:“難道你以前說的都是吹牛?”
“我、我哪有吹牛!”
“那你叫啊!”
“我、我……”
兩人正爭持著,那穿黑西裝的經紀人松哥與人一邊談話一邊向門口走去,正好經過何尊這一桌的旁邊。
何尊眼睛余光發現宋靜桐似笑非笑的表情,急得臉都憋大了,暗罵李向杰不會做人,硬著頭皮很軟弱的叫了聲:“松、松哥……”
“呃,你是?”松哥回頭看了他一眼。
何尊笑得比哭還難看,可憐巴巴的叫道:“松哥,是我呀,不記得了嗎?上次整整買了五十張碎玻璃的軌跡專輯的那個……”
“哦……”松哥一臉的茫然,顯然根本不認識這位滿面通紅的男生又是何方神圣,抬腳繼續向前方走去,當他眼神不經意掠過梁泊華時,不禁臉色大變,一時揉了揉眼睛,還道自己看錯。
“松哥,能不能問你個問題?”何尊又叫。
松哥對何尊已經視而不見,臉色驟然由錯愕變為震驚,又由震驚變為狂喜,再變為惶恐,一時情緒數次變幻,幾乎比奧斯卡最佳男演員還精彩百倍。
他突然間半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叫道:“梁主任?”
梁泊華這才稍微抬起眼皮問道:“嗯,你是?”
“梁主任,果真是您!”松哥激動得聲音都顫了,說:“您親自蒞臨酒吧,怎么不提前告知一聲,小的也好做好準備。小的叫做喬松,是黑蛇光子樂隊的經紀人。”
梁泊華勉強有了印象,說:“好吧,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