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徳怒道:“孔局長,不瞞你,今天突然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知道是有人搞我。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你給我透個風,我王某人忘不了你的好處。”
孔隊長沉吟良久才慢悠悠的說:“老王啊,這是領導交代下來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今天要是我不在這個位子上,一樣會有別人請你來局里喝茶。”
“這他媽莫名其妙的,我總得知道自己得罪了誰吧?”
但是對方已經直接掛斷了電話,仿佛現在的王存徳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燙手山芋。
確實也是,剛剛登上轎車,才有女傭告訴他,就在十分鐘前,司機由于去年的一樁交通肇事逃逸案被警方帶走接受調查。
本來已經花錢擺平了的事情,不就停車線上撞倒個行人沒及時處理么?隔了一年又突然翻出來,到底什么意思?
王存徳越來越是心虛。早晨的庭院萬分寂靜,他幾乎能聽到從自己胸腔傳出的巨大心跳聲音。
好不容易趕到嘉湖廣場項目部,一個法院工作人員把他攔住:“王存徳先生是嗎?我等你很久了,這是法院的傳票,有人起訴你拖欠建筑材料款項達三千萬元逾期未結。法院將于下個月十五日開庭,希望你能準時到場應訴。”
王存徳忍著氣收起傳票,淡淡道:“我到時候一定會去的。”
可是剛走進辦公室,屁股還沒坐暖,秘書又急匆匆跑過來說小舅子余勇浩因為動手打人,涉嫌故意傷害罪,被警方帶走了!
接下來兩天,云龍實業開發有限公司陷入全面停滯狀態,工商局、反貪局、警察局、證監會、銀監局相繼介入調查,多名高層管理被捕入獄。甚至連財務部總管也卷款潛逃,不知去向,真是禍不單行,雪上加霜。
短短兩天之內,本來欣欣向榮的云龍公司瀕臨破產倒閉的地步,反而還背上累累債務,大量員工遞交辭職信,王存徳一夜之間白了半邊頭發,成為名符其實的孤家寡人。
就是王存徳的兒女親家賴輝也接不通電話,據可靠消息說是賴輝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而此時,他連自己究竟得罪了誰都不知道,因為已經沒人愿意接他的電話,本想約銀監局領導當面談一談,話沒說到一半人家就直接掛了電話,其他的人莫不如是。往日那些酒桌上兄弟相稱的合作伙伴人人對他如過街老鼠一般。
他根本無法反抗,按照這種猛烈的打擊力度,他也沒有反抗的余力,就像十幾個壯漢揪住一個瘦弱的小孩輪流扇巴掌,人家想打哪里就打哪里,還能怎么樣?
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呆立良久,王存徳還是忍不住再次給平湖區警察局孔副局長撥了電話:“孔局,我是王存徳啊,沒事啊,就是突然有些感慨,想和你聊聊。你說我們高中同學到現在,風風雨雨也經歷過不少……呵呵,還記得那次模擬考嗎?我給你傳了答案,結果我們兩個人一起被抓,一起關在教務處辦公室寫檢討書。”
孔局長沉默了半天,說:“老王,我知道你的意思,那個、那個……”
王存徳繼續往下說道:“告訴你一個埋藏我心中二十八年的秘密,寫給三班吳鳳娟的情書我最終沒給她,其實我知道你那時也喜歡她。”
孔局長道:“好吧,這個電話不太方便,我換個電話打給你。”
換過電話之后,孔局長語氣變得極為嚴肅,道:“老王,你什么時候得罪了朱蟹委員會的人?”
“啊?”王存徳頓時從天靈蓋涼至腳心涌泉穴,險些沒扔掉電話,連聲音也顫抖起來:“我、我從來都不認識什么朱蟹委員會的人,怎么可能?”
孔局長道:“若是得罪朱蟹委員會普通成員也就罷了,問題是你知道那人是誰?”
“是、是誰?”王存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走鋼絲。
孔局長壓低聲音道:“我也是聽上頭說的,你惹到了一個惹不起的人,人家一個指頭就可以弄死你。”
“到、到底是誰?”
“朱蟹委員會秘書處秘書長杜隱橋!”孔局長說出這個名字,連自己也不知不覺帶著一腔懼意:“你無緣無故毒打他的表弟,誰敢保你?”
王存徳的聲音多了幾分哭腔:“哥,杜秘書長的表弟究竟是誰我不知道哇!您看這事整的,我都快要家破人亡了好不好?”
孔局長道:“昨晚我在辦公室也不敢多聽,好像他表弟姓宋,具體什么名字我也不太清楚,你最好仔細想想!別搞得最后自己橫尸街頭,朱蟹委員會有多少種死法你知道不?他們為什么要弄你的公司?其實那就等于前戲而已,歸根結底還是打算搞死你全家。”
“姓宋?”王存徳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時之間從尾椎骨到天靈蓋起了一層激烈的雞皮疙瘩,像是帕金森患者一般抖個不停。
孔局長道:“看在你我一同暗戀過吳鳳娟的份上,我最后跟你說一句,千萬記住了。明天晚上八點,杜秘書長的弟弟,朱蟹委員會候補委員杜隱廊在茶山大酒店四樓餐廳安排宴席,你去求求,或許不會死!話就說到這份上了,記住我今天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王存徳聽著耳邊傳來嘟嘟嘟的盲音,心頭一片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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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五日晚上八點,宋保軍被表哥杜隱廊請去茶山大酒店喝酒。
幾天下來,宋保軍所受的皮外傷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臉上幾處擦傷的痕跡還沒消退,不過看起來不怎么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