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景森與之握手,輕輕一碰馬上拿開,萬分矜持的說:“哦,那是很不錯啊,想來宋同學一定受過名家指點了。”
宋保軍被他這個動作搞得很不爽快,于是立即變為一臉的嫌惡,拿手在衣襟上用力拭擦,仿佛沾染了什么骯臟的東西,還用力甩了甩,好像要把晦氣甩掉。嘴上不陰不陽應道:“不知道是不是名師,至少把我這個高徒教出來了。不知小屈鋼琴學了幾年,導師又是哪位?”
屈景森險些氣得鼻子歪過一邊,總算知道要保持花樣美男的風度,道:“學了四五年左右,不過鋼琴對于本人只是業余。至于導師是誰,抱歉,不方便說。”
“也對,你這種野路子的業余音樂愛好者能遇到什么好老師?”宋保軍大模大樣的道:“既然來了就好好聽課吧,想必能讓你水平提升三五個層次。”
“你說我是野路子?”屈景森眼神有些不對勁了。
柳細月不滿的道:“涂老師馬上要到,還在這里爭什么爭。屈景森,你不是號稱外語學院最有風度的男人,和我們班同學計較什么?”
看得出屈景森相當在乎柳細月的觀感,聞言忙說:“是了,和一個剛認識的人有什么好爭。”
從去年開始,花樣美男追求柳細月超過一個多學期,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有游戲宅男宋保軍不知道而已。
屈景森不光外表出色,家世同樣可觀,家族企業源光公司主要經營進出口貿易業務,產品遠銷海內外,每年創造的利潤十分嚇人,據說還有政府的背景。
源光公司財力雄厚,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建立,經歷三十余年發展歷程,與非洲、拉美等國存在廣泛合作關系,近年來更積極開拓歐洲市場,已與德、法、意等歐盟主要國家達成重要協議,是江海省重要的明星企業。
在這樣的背景下,屈景森本人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到上大學之前已換過近十位家庭教師。所學內容從音樂、文學、美術、國學到金融管理、數學、社會學、心理學均有涉獵,可謂樣樣精通樣樣稀松。
小學時參加奧數比賽曾進過四年級組全國前十。中學時參加全市中學生文藝匯演拿過樂器演奏組鋼琴表演第一。高中時一幅窗邊的少女油畫榮獲全國青少年美術大獎賽銀獎。
從小便被光環照耀,無數溢美之詞加諸其身。大凡見過的人都會夸上一兩句:“這小子如此不凡,將來一定是個天才。”之類的話語——雖然未必是真心。再加上本身俊俏,外形突出,很受別人喜歡,在長期的追捧和贊美之下,屈景森漸漸養成了高人一等的心理。
到了大學因為豐厚的家世,屈景森仍舊保持了這種優越感,到哪里都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去何方都是眾目睽睽的所向。老師喜歡他,同學愛戴他,異性仰慕他,簡直有一種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感覺。
剛進入茶州大學第一個學期,收到的情書堆滿了整個儲物箱,足足四百多封。還有人在教學樓外拉橫幅掛標語向他示愛,其中包括十余位男同學。直到在學生會第一次遇見了中文系的柳細月。所謂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大學那么多漂亮女生,他獨獨喜歡柳細月一個。
柳細月并不是普通女孩,對這位娘娘腔的花樣美男根本沒半點興趣,不成想她越冷漠矜持,屈景森也就越喜歡她,于是展開猛烈的追求。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覺得有致命吸引力。
可惜屈景森總是被別人追,追別人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錢是舍得花的,奈何沒有好方法。一天一束紅玫瑰或許可以秒殺其他普通女孩,但對柳細月來說太過庸俗。而且關鍵的是屈景森不會討好女生,只一味的展示自己的優越條件,柳細月能喜歡他就叫怪了。
日子久了,兩人沒能成為男女朋友,屈景森漸漸有些焦躁。這也就罷了,柳細月冷冷清清,性格古怪,似乎對什么人都是那么一副樣子。屈景森倒還能找到心理平衡。
可是今天,他第一次看到柳細月對另外的男生流露出別樣眼神。眼神七分冷漠中竟藏有三分喜悅,這可極其罕見。
屈景森第一次體會到了酸溜溜的醋意,滋味真不好。
等到那個男生吹噓自己七、八、九歲時分別怎么牛逼,聽著都像是假的,屈景森再也忍耐不住,淡淡點出自己鋼琴演奏十級的事實,接下來就惹到了宋保軍。
“沒什么好爭?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當然和音樂大師沒什么好爭了。”
“你說誰是南郭先生?”屈景森又蹭地站起,眉目隱含兩分煞氣。
宋保軍道:“誰搭腔我就說誰。鋼琴十級算得了什么?在音樂學院哪個學生沒達到十級水平?”
屈景森道:“那你自稱十二級水平,敢不敢拿出來亮亮相?”
柳細月見兩人說話火藥味越來越濃,哼道:“你們兩人,一個是中文系的,一個是學外語的,卻在這里爭誰的鋼琴彈得厲害,有本事等下找機會上臺比一比好了,叫真正音樂專業的高材生評一評。”
宋保軍心中暗罵不已:“柳細月,你這攪屎棍能消停一時半會么?明知道老子人生二十二年沒碰過鋼琴,讓我上臺表演還不如去尋死好了。”
他正待找個借口推脫,屈景森已經馬上應道:“比就比,只要細細喜歡,我會為你獻上一首我最拿手的月光曲。讓大家看看誰是真正練過。”
“這個嘛……”宋保軍撓了撓頭。
屈景森看出了對方的心虛,很快叫道:“怎么樣?不敢?”
柳細月也是唯恐天下不亂,巴不得場面越熱鬧越好,笑道:“是呀,宋保軍,難道你怕了?”
“哼,我就知道他在吹牛,話說得天花亂墜,有本事真刀實劍比一場,誰不敢的誰就是孬種、懦夫、牛皮王!”屈景森受到柳細月鼓勵,越發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