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萬鐵勒士兵,半年的欠餉,外加預發半年軍餉作為獎金。這筆款被你們拿到手里,我看庫羅帕特金,拿什么給前線的士兵發餉。本來前線的鐵勒士兵士氣就很低落,這下沒了軍餉,就更沒了斗志,沙河之戰,我相信扶桑軍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趙冠侯和白川武打了個招呼,隨后招呼他坐下,白川武的態度也很謙和“是啊,貴我兩國精誠合作,就一定可以戰勝那些野蠻的鐵勒人。貴國對于我國的幫助,我國也不會忘記。”
“這次怎么付帳啊?還是老規矩,由我們先付給張大橫把,再由你們在津門的銀行,把報酬付給我們?”
“不,這次給你們的報酬,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雖然現在前線的物資供應很緊張,但是為了表達誠意,還是在洮南,為趙大人以及張統領的部隊準備了大批的物資,保證能夠為你們提供充足的補給。但是,目前帝國的主力部隊,都在沙河與鐵勒部隊作戰,洮南方面的力量十分有限,一旦這批物資被其他人發現,恐怕很難保存。”
趙冠侯冷笑一聲“白川少佐,別跟我繞圈子,我跟你們的板西也是朋友,大家打交道打的多了,有話說痛快的。不就是催著我們快點動身,好去幫你們對付柔然馬匪么,利索點說多好。你放心,答應你們的事,肯定會辦到,但是,你們答應我的事,也得辦。我們這回的軍餉,可是不接受手票。”
“這是自然,向貴軍承諾的白銀支付,保證沒有問題,只要到了洮南,立刻就付錢。”
鐵勒方面,自從馬卡洛夫陣亡后,旅順港內的殘存艦隊已經失去了戰斗勇氣,海軍被改編為陸軍,艦炮拆卸下來,安放到要塞炮臺上使用,這支海軍已經失去了意義。但是自海參崴方面出動的破襲艦隊卻表現出色,屢屢偷襲扶桑運輸艦隊得手。
扶桑的艦隊組織了幾次圍剿,并沒能將這支偷襲自己補給的艦隊捕獲,海上補給線,維持的十分艱難。在陸戰方面,扶桑的第三軍,在乃木希典帶領下,對于鐵勒的旅順要塞實施了大舉進攻,但是旅順被稱為永攻不落的要塞,并不容易得手。
在戰前,鐵勒曾一次性向簡森夫人訂購了大批地雷及數十萬枚手留彈,而這些地雷,全部用于鐵勒的要塞布防之中,在陣地之前,構筑了復雜的地雷陣。同時,鐵勒也開始自制觸發地雷,在防線上大量布設,陣地之前,幾無一處可供人落腳之地。除此以外,要塞地窖里,還存著大批的大豆。
趙冠侯以五萬盧布的價格,向奧列格提供了一個建議,將大豆水發,做豆芽菜。以豆芽菜補充鐵勒人的維生素,這個建議,使得鐵勒要塞內的敗血癥現象并不十分嚴重,戰斗力還能保持。雖然要塞司令官作戰意志并不堅強,可是當扶桑人壓上來時,他們也擁有著抵抗的勇氣。
依靠地雷、手留彈以及之前修筑的工事、炮臺,鐵勒人在旅順的防御戰打的有聲有色,乃木希典那頑固而僵化的戰術,也讓自己的傷亡直線上升。乃木希典沖鋒,已經成了一個專有名詞,這種沖鋒雖然看上去威力極大,但是在要塞面前,也注定要死傷慘重,尸堆成山。其兩個兒子都參加了敢死隊,并且達成了玉碎心愿,卻依舊沒有拿下要塞的希望。目前整個旅順要塞已經化為一臺巨大的絞肉機,將兩國士兵的血肉生命,絞成粉碎。
扶桑的第三軍已經進行了兩次補充,進展仍然不大,這就讓對奉天作戰的大山巖部隊,感到兵力嚴重不足,進攻的腳步只能放緩。隨著時間的拖延,扶桑方面的補給壓力也越來越大,前線物資日漸艱難。如此一來,要想戰勝鐵勒人,就必須依賴金國對鐵勒后方的破壞,確保其陸地補給線的癱瘓。
武衛軍在這方面的表現也確實出色,西伯利亞鐵路的運力,已經下降到正常運力的百分之二十。鐵勒人的部隊被牽制在前線,無力抽調大部隊圍剿,而派出的護路隊,以及搜索隊,在與武衛軍的幾次較量里,并沒占到便宜。反倒是通過這幾次沖突,武衛軍不但練了兵,而且膽子也越來越大,戰術水平明顯提高。
在這種情況下,鐵勒只能將部分物資改為大車運輸,并派出精銳騎兵護送,這樣一來,效率大為下降,而且安全性也不能保證。像是這次,動用了三個哥薩克騎兵連護送的軍餉,依舊為武衛軍與胡子聯軍所得,護送部隊也被全部殲滅。
基于金兵的戰斗力,扶桑情報系統及陸軍官員,對于徐菊人以及張雨亭這些胡匪的態度,也只能越來越好。曾經從金國百姓手中強制換購的白銀,乃至于一部分賠款,現在也只能用來支付金兵以及這些義勇隊的報酬。
這次所得到的大筆盧布,除了不能讓前線部隊發餉以外,扶桑的特工人員,完全可以利用這些盧布作為經費,支付他們在鐵勒軍中耳目的報酬。同時利用這些盧布來搞風搞雨,破壞占領區那本以搖搖欲墜的經濟體系,對于扶桑方面來說,是一件極為輝煌的成果。
只是鐵勒人屢次受挫之后,也有所反擊,準備將自己所扶植的柔然叛匪驅入關外,以牙還牙,用這些叛匪來破壞扶桑方面的補給線。與鐵勒部隊一樣,扶桑方面的機動力量,都被困在了遼陽及旅順兩個戰場,后方空虛異常,一旦這些一人雙馬的柔然叛匪成功侵入后方,其補給線將徹底癱瘓。
現在從正面戰場調動部隊回來保護補給是不可能作到的事,所能依賴者,就只是趙冠侯和這些胡子。對于他們所提出的要求,也只能盡量滿足。但是扶桑人擔心趙冠侯獅子大開口,也用了心計,故意把趙冠侯要的錢糧槍彈,都放在洮南。冒著被劫資敵的風險,也要逼迫趙部迅速前往洮南,不要再繼續耽擱 聽到他把事實點出來,白川武并不尷尬,反倒是大方的承認“柔然匪徒一旦騷擾我扶桑部隊后方,對于我國士兵,將是一場災難。在后方,有我們的輜重、補給還有我們大批的傷兵。如果后方不能穩固,鐵路不能暢通,帝國的士兵也就沒辦法作戰。我們兩方,都不希望輸掉這場戰爭不是么?”
“白川先生言之有理,大家都不希望輸,但是,你我之間,處境也有不同。大金的關外當然是要拿回來,可是目前我們的實力有限,在關外,一共就那么點實力。這一點,貴方也清楚的很。為了給你們幫忙,我們幾十個營官為貴軍充當耳目,數千將兵易服參戰,夫子民壯,數以萬計。乃至為鐵勒所擒,而斬首遇害者,亦有千百之數。這些都是我們大金所付出的代價,這一點貴國也不能否認。眼下要我們去打那些柔然馬賊,總不能讓我們兩手空空的去吧。那些叛賊的實力雖然不強,但勝在一人雙馬,來去如風。我們多是步兵,馬術不及他們,腳力也有所不及,這讓我們怎么打。”
白川武笑道:“趙大人,您這話說的是,可是這段時間,你們與哥薩克連番作戰,繳獲的頓河馬,也超過兩百匹,足以武裝兩個騎兵哨不是么。而你們需要的阿爾比昂良馬,我們會盡力的幫忙,但是數量上……”
趙冠侯伸出了五根手指“五百匹,這是底線,我們必須有五百匹以上的阿爾比昂良馬,才能保證在機動力上與柔然人較量不落下風。如果貴方不能保證提供這些馬匹,那我也只能保證擊潰柔然人,不能保證追擊阻止他們。在你們搞到那么多阿爾比昂馬之前,之前戰場上繳獲的頓河馬,可以作為替代品移交給我軍。”
“好……這一點,我會向上級做如實的匯報,至于能否成功,我無法做出保證。但是希望貴我兩方能夠繼續保持良好的合作,就我個人而言,很珍惜與閣下的合作,希望大家的合作能夠繼續保持下去。”
張雨亭道:“白川先生,咱們關外的老爺們最講義氣二字,咱哥們夠意思,我得替你想想啊。這么多大車,上面除了鈔票,就是藥品,你怎么弄回去?要是讓大鼻子追上,你可沒個好。”
“張大人放心,這一點,鄙國亦有準備,我們在鐵勒方面也有工作人員,保證將這個情報遲滯二十四小時。有這個時間,足夠我妥善處置這些物資,保證它們能夠順利的被消化,等到鐵勒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將什么也找不到。”
趙冠侯伸出筷子指指外面“幫個忙,把這里的老百姓轉移到新民府,或是附近的山里。免得大鼻子順著蹤跡找上來,這小村子可擋不住一下。”
“放心吧大人,鐵勒人抽不出這樣規模的兵力,也沒有這個精力,他們的每一名士兵,都得投放到前線,拿不出這支力量。”
白川武的嘴里微微泛起一絲苦澀,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如果扶桑仍舊有機動兵力可以保證自己后方安全,又何必受這支土匪與官兵混合武裝的挾制,將寶貴的白銀而不是帝國的金元支付給金國人。
他在這一帶很有辦法,為了轉移這批輸送往前線的物資,共調動了五百余人,將幾十掛大車趕出村落。為了表示謝意,臨走時又放下了二十條滑膛槍,以及數千發彈藥。
劉老太爺見到這場面,就知道三賢村卷進了什么大事件之中,心中極是不安。趙冠侯給他開了張路條,保證其可以躲到新民,直到戰爭結束。至于百姓,則可以躲到附近的山里,以鐵勒目前的兵力,即使有力量派兵調查,也沒有力量派兵搜山。
再說,這次他們損失了部隊的軍餉獎金以及極為寶貴的藥品及其他補給,沙河一戰敗多勝少。沙河一失,接下來扶桑軍兵鋒必指奉天,他們也確實沒什么力量,來投入到這件事的調查上。
劉老財千恩萬謝之余,又把劉俊提了過來“這孩子當過兵,能給幾位好漢當個替手。你們是讓他拉馬也好,是讓他扛活也罷,帶上他,不管死活,都是他的造化。如果我們老劉家祖宗有德,將來他能混出個人樣來,必然要報答幾位的恩德。老朽無以為報,囤里的糧食,馬號里的牲口,就是對各位好漢的孝敬。”
趙冠侯暗自佩服這老人果然有決斷,自己所遇的土財之中,能出這么大手筆的并不多,他思忖片刻道:“老爺子,我們這回要去遠地,將來去哪做買賣,難說的很,您舍得您兒子?”
“舍得!他去哪,我都舍得,若是舍不得兒子,就限制了他的手腳。一輩子窩在這小地方,他不會有出息。您帶上他,保證不會給您丟人。”
看在老人的熱情,以及那囤里的糧食份上,劉俊被帶入軍中,分配到高升手下,于他而言,全新的人生,就此開始。
部隊于三賢村用過飯,接收了劉老太爺提供的糧食以及幾十匹牲口,又留下了一大筆盧布之后,立即開拔。得勝的土匪,永遠是有著良好心情,和高昂士氣的,騎隊的喜悅心情,將思念著家鄉以及老婆的劉俊也漸漸感染了,跟著大家哼起了小調。
孫美瑤在馬上搖頭晃腦擺弄著一只金殼懷表,這是他從哥薩克騎兵的帶兵官身上繳獲來的。打開表殼,就能看到里面一張美麗的鐵勒姑娘的照片,大概是這個不幸死者的未婚妻或是妻子,看著那姑娘燦爛的笑容,想著那個軍官被自己一刀劈的腦漿迸流的樣子,孫美瑤就覺得從心里舒坦。
她的騎兵雖然也是一人一馬,但已經全部換裝了頓河馬,等到了洮南,接收了新的馬匹,就可以實現一人雙馬的夢想。見趙冠侯催馬過來,她笑著用鞭子朝他一揮 “咱這回真要去打柔然匪了?你不是說,不替扶桑人火中取栗么?扶桑人在關外的勢力太強,不削弱一下,將來很難動他們。看今天,白川武能動員那么多人,真說起來,他們比大鼻子可難對付的多。”
“這回不是火中取栗,而是去發財的,不去才是傻。再說白川武有句話說的對,不管怎么樣,現在朝廷不能輸掉這場戰爭。至于扶桑人么,終究是第二步要解決的問題,我們第一步,總是先要到洮南,解決這支馬匪再說。這群馬賊這幾年鬧的也是太歡實,年年入寇,年年為害,正好趁這個機會,滅了他們。”
匪徒隊伍里,對于打柔然馬匪的積極性也很高,這些外鄉同行語言不通,連江湖切口都對不上。一切關外綠林的規矩都不講,肆意破壞,屬于江湖規則的破壞者。是以關外綠林對于柔然匪皆無好感,無非是懼怕其勢大,不敢抵抗,這回有了官府撐腰,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這支隊伍的規模也在悄悄的擴大。
在洮南,奉命先行入城,準備阻擋柔然人入寇的曹仲昆營已經進入縣城,李秀山營進駐白城,而在通榆則是任升帶的淮軍一營。這里并沒有任何遭到攻擊的跡象,百姓安居樂業,市面依舊繁華,唯一的一點疑問就是:這里的柔然族居民,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