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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援兵

  山東省內,軍旗在秋風中肆意舒展,田間地頭,隨處可見身著藍色軍裝,斜挎武裝帶,打著綁腿,背著行囊,肩扛步槍的年輕士兵,在隊官的吆喝中,快速前進。一列列軍車,在鐵道上呼嘯前行,由于津浦鐵路路權已經歸華比銀行所有,運輸物資的調配,全由簡森一言而決,實際上,就是趙冠侯說了算。

  一切為軍人服務,軍人為長官效忠,這是山東自趙冠侯主政以來就推行的政策,此時更是貫徹到了極處。原本的架子師,迅速得到補充,孫美瑤的騎兵團,立刻擴編為騎兵旅,一師又一旅的部隊,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動員及準備工作,隨時準備出發。

  由于秦皇島軍火事件,原本準備派給趙冠侯的徐占鳳旅,改為留守京畿,以防不測。趙冠侯率領的部隊,就只有自己山東的人馬以及各省援軍。不過袁慰亭給了他招兵的權力,可以就地招募部隊,并且可以從保定武備學堂聘用學員擔任軍事干部。

  府內,動員會已經開過,不過氣氛,還是有些緊張。商全的臉色很難看“大帥,我當初就說過,這個混成協,就是咱第五師的第三協,現在就該叫旅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您不能厚此薄彼。上次打江寧,我的部隊就沒搶上主攻,回去之后,被弟兄們好一頓埋怨。這回打白狼,要是混成旅守家,這個旅長我是干不了了,您干脆換人,我辭職回家去。”

  這次出動的師,是以李縱云所率領的第十旅,山東省第一步兵師,田中玉旅,以及炮兵團以及孫美瑤旅組成。對于這種編成方案,商全從一開始就反對,堅決要求,自己的混成旅出戰,替換田中玉旅。

  田中玉的班輩是不能和商全比的,對上他,有點含糊。可是事情到了自己頭上,如果不說話也推脫不過去,只好商量道:“商旅長,您能不能讓我這一回。這回打完白狼,再有仗,肯定是您打。”

  “別。這回我去,下回再有仗,再交給田旅長打我看就很好。我們混成旅也不是豆腐做的,這幾年練兵,圖的就是要在人前露臉。總守在家里打轉轉,那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呢。大帥,請您示下。”

  趙冠侯看看兩人“二位,我們山東的問題,你們是知道的。現在省內的土匪,倒是不怎么猖獗,可是扶桑人……他們始終對山東不懷好意,我必須留下一支隊伍,能夠制約扶桑人。萬一他們敢動武,就要立刻予以武力回應,不管有沒有命令,先揍他再說。這個膽量,我覺得只有商旅長才有,這個實力,也只有你的混成旅才能擔當。我也有我的難處……”

  他話音未落,田中玉的臉忽然漲的通紅,猛的解開自己的風紀扣,向前一步“大帥,中玉自從炮營時,就追隨大帥鞍前馬后,沖鋒陷陣,從未落人后。商旅長是炮兵出身,我可是步兵出身,拼刺刀打沖鋒,哪次我也沒怕過。不就是扶桑人么?我不怕他們!請大帥留下我的省軍第一旅,讓您看看,我們省軍的實力和勇氣,比他的混成旅如何?”

  商全哼了一聲“省軍……嘖嘖,你那幫兵,南方人居多吧。到了陜西吃不慣面,水土不服,頂不住。還是得我手下的兵,米面都能吃,到哪都能打。要說碰扶桑人,我看,還是得再動員補充團,省軍第一旅,還是承擔輔助作戰任務比較好。”

  “那是參謀部的事,不用商旅長操心了。我的第一旅別管什么出身,練兵這兩年,流的汗流的血,一點也不少。倒是貴旅許久未承擔作戰任務,這次對抗白狼,不是在家里搞模擬演習,您倒是要小心一點,別當了馬謖。”

  趙冠侯示意兩人別吵,斟酌道:“既然這樣,那就調換一下,商旅隨同李縱云旅,加炮團以及騎兵旅編成一個暫編加強師。對外,仍然使用第五師番號,各省援軍,編成一個暫編混成旅,以一師又一旅兵力,隨同我剿滅白狼,很有可能,還要到陜西,與馮翊軍作戰。敵眾而我寡,且敵人裝備頗為精良,到的地方,又都是窮省。這是個苦差使,現在不想去,還來得及!”

  商全腳后跟一磕“商全在山東享了好幾年福,現在只想吃苦,謝大帥成全!”

  這時,孫美瑤從外面走進來。她已經恢復了女兒家打扮,穿著趙冠侯設計的女軍裝。這軍裝束腰很緊,胸前就更顯的雄偉,走到哪里,都能引來一群火辣的目光。不過她習以為常,毫無羞澀扭捏,大步流星的沖進來,馬鞭一揮,打了個響鞭,破口罵道:

  “娘的!曹老大太欺負人了,派的這是啥部隊!這樣的部隊,我看不能要,干脆退回去,咱們不出動了,找陸軍部講理去。用這樣的部隊糊弄人,咱們干脆也坐在這里等,誰有能耐,誰去退兵。”

  四省援軍,已經乘兵車紛紛來到濟南車站。原本趙冠侯的盤算中,江西、湖南兩省,都是自己結拜手足,部隊質量根本不用考慮。安徽、湖北的,跟自己淵源不太深,王子春是自己部下,倪繼沖跟自己沒什么交情,他們的部隊怕是有問題。可是事實,卻是與他的設想正好相反。

  王子春在拳亂時,奉命保護兩百輛大車的藏珍,駐守保定。韓榮看他土頭土腦,不加防范,不想王子春面傻心賊,一輛車上偷一點東西,不顯山露水,就發了橫財。

  他靠這筆錢活動,如今已經成了第八師師長,其才具平庸,卻知溜須逢迎。這一個團選拔的皆是精銳部隊,發放的一水是新槍,出發時,還開了兩個月軍餉(平時部隊一概發一半軍餉,培養士兵勤儉持家,吃苦耐勞的精神)

  倪繼沖情形與王子春類似,他控制蚌埠,主要財源就是淮鹽,而鹽關又歸華比銀行控制,華比銀行董事長歸趙冠侯控制,等于卡著他的脖子。自然不敢不奉承趙冠侯,其部還是舊軍體制,所謂一團,是由定武軍四營編成,足額兩千人,內中包括一個線膛槍營,可算是鼎力以助。

  反倒是兩個結拜手足,派出的部隊,皆不讓人滿意。李秀山派出的一團,乃是第六師到達江西后新招部隊,屬且欠餉兩月,需要山東方面發放軍餉及犒賞,另付開拔費。死傷撫恤,也要趙冠侯付錢。

比起他來,湖南來的特種兵團,就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其按電文所報,為騎、炮、輜各一營,工兵一連。但是等到了車站,孫美瑤用馬鞭指著帶兵官  “你問問他,他的馬呢?他的炮呢?這是一個團?不行,我得去湖南,當面找曹老大算帳去!”

  趙冠侯只一看,就知來的部隊絕對沒有一個團,至少缺編一個營。帶兵官看軍銜是個上校,年紀約在四十左右,身材中等,相貌堂堂,軍裝筆挺,站在那里挨訓,依舊腰板筆直。

  再看下去,卻看到一個熟人,他示意孫美瑤停口,來到那人面前道:“龍揚劍?你不是在大哥手下當差,怎么這次把你派來了?”

  龍揚劍面色一喜“大帥,您還記得卑職?”隨即,眼眶一紅,眼淚竟是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大帥!卑職這次回來,就是要回歸大帥麾下聽用,再也不回去了!這次出兵,都是吳敬孚的主意,不怪曹師長。”

  趙冠侯并未多問,而是示意部隊先在城外休整,只帶帶兵的團長王斌承及龍揚劍兩人進城。等到了簽押房,他才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說。”

  曹仲昆為人心熱,既是公事,又為朋友出力,自是滿口答應,準備將自己麾下特種兵全部派往山東助戰。可是這一命令,卻被吳敬孚給攔了下來。他的理由也很正當,白狼部機動性極強,官軍追捕他很困難,即使趙部的軍力再強,抓不住白狼的主力,也無用處。

  根據吳敬孚分析,河南、陜西都不是能養大兵的省份,其目標,還是在于四川。假道入川,一是自陜西進川,二就是自湖北,經過襄陽、宜賓一線入川。趙部逐敵入陜,兩湖的防御重點,就該在湖北。如果把特種兵都撥給趙冠侯,則兩湖堵截白狼部隊的時候,特種兵就嚴重不足,難以完成作戰任務。

  相反,山東是富省,特種兵不缺,戰斗力也強。即使不要各省援軍,也完全可以解決白狼所部。是以,他第一只給兵不給裝備,第二,出擊各營,皆缺一連,而且士兵大部分是步兵,而不是技術兵種。像是炮兵營,實際真正的炮兵只有一個排,其他都是步兵擔任,火炮一門不曾攜帶。

  龍揚劍在曹部擔任騎兵團長,這些騎兵是他一手訓練出來,于老長官又有感情,與吳敬孚力爭不果,干脆帶了兩連忠于自己的騎兵到山東,且正式說明有去無回。吳敬孚則只撥給了七十一匹騾子,九十五條毛驢,除了龍揚劍本人以外,一匹馬也沒有撥給,一說起此事,依舊面色鐵青。

  “他現在重用的戰將,是第三師有名的刺兒彭彭梓壽,脾氣跟吳敬孚一樣,目無余子,誰也看不上。要軍需要不到,就敢拿槍殺軍需官,我跟他合不來,索性不受他的氣。我們雖然沒有馬,但是依舊是最好的騎兵,請大帥相信,龍某和部下,絕對是最優秀的部隊。讓我們當步兵,當騎兵,都可以。”

  趙冠侯點頭道:“我向來是信的著你的,這樣,你的馬匹我來解決,那些騾子毛驢,送到輜重營去當腳力。你既然是團長,那就繼續當團長,等打完了仗,論功行賞,不會虧待你。所有弟兄,先發兩個月軍餉,我給你開批條,到軍需處領錢,換裝備!咱們手里,有從普魯士進口的馬槍,不用再背步槍!”

  龍揚劍大喜,回到老長官處,即有重用,槍支裝備齊全,還有軍餉,自己在部下面前有光,這一步算是走對了。當下行軍禮道:“龍揚劍及部下弟兄,誓死追隨大帥!”

  待龍揚劍離開,趙冠侯看向王斌承。見他面上無喜無怒,看不出是什么想法,微笑道:“你給毓卿發的電報我看過了,你是旗人,而且是宗社黨?”

  “回大帥的話,正是。卑職是旗人,家鄉在關外興城,可是個窮旗人,也不是宗室。我雖然不喜歡共合,但也沒想過謀反復辟。可就是因為我旗人的身份,吳參謀長對我視如賊寇,總怕我篡奪兵權,一直建議曹師長將屬下開除軍籍。多虧師座百般護持,得以在軍中效力,但是升遷之途,步步荊棘,處處坎坷。幾年之間的境遇,一言難盡,卑職這次冒昧投奔,實在也是走投無路……”

  “我看過你的履歷,你是保定武備學堂出身,帶過兵,打過仗,曹師長跟我是金蘭弟兄,他知道你來,還特意發了個電報,要我關照你。你的家小在哪?”

  “還在興城。”

  “這不好,孤身在外,不帶個家眷不方便。這樣吧,你到軍需處,提兩千元,算安家費。另外我再給你一所房子,安頓家小。”

王斌承雖然是上校,可是手頭積蓄不多,并無多少產業,不接家眷實際是因為養不活。趙冠侯如此厚遇,讓他大為意外之余,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可不等他道謝,趙冠侯已經搶先開口  “你和毓卿是親戚,和我就也是親戚。我這個人,幫親戚不幫道理,所以別跟我說什么客氣話,親戚間幫襯,是應該的。只管好好干,在我這,一不愁沒官當,二不愁沒錢使。我給不了你們主義,也給不了你們精神,那是孫帝象能給的。我能給的,只有兩樣東西,一錢袋子,二官帽子。”

  王斌承先是一愣,隨后忽然問道:“大帥,您就不擔心我擁護帝制?”

  趙冠侯一笑“共合正府,講究民住自由,老百姓有罵朝廷的自由,憑什么沒有擁護帝制的自由?我沒那么大本事,還要去管別人怎么想。只要不反對我,不反對大總統,你支持什么制度都行。我手下也有個旗人,叫虎嘯林,也是窮旗人出身,你們兩個好好合作,這次打白狼賣點氣力,回來有你們的好處!”

  “卑職誓死追隨大帥,此次出征,不勝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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