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學院,樹影搖曳。
這所星區佇立了七百年的學院,似乎無論在什么樣激烈流淌的大勢之下,都會巍然矗立。
從這里走出了一代代人,這些人或許默默無聞,或許撥風動云,或許在星區或者世界留下自己的名字,至今還有人記得他們的光芒。
但這些畢竟都是過去,仍然會有新的一代人,從這里走出,然后佇立在星河的舞臺。
穆恩坐在長椅上,他的手邊擱著一份電子報紙,上面是鋪天蓋地的新聞,《韋恩戰隊的鋒利長劍,打造出爐》
《機師威爾的強大逆襲》,《衛報聲稱這不過是運氣》,《一個人挑戰一個戰隊,這是真的》……
《決賽面對龍騎士,韋恩戰隊仍然能走到最后嗎?》
《席遠和威爾,又會產生怎樣的對抗?》
這些新聞滾動的播放著半決賽的那場信息,此時的學院中,都因這場比賽而沸騰,但穆恩卻無心關注。
他更關注的是議會那些調查局特工太保的動向,這些人眼底兇光閃爍,索遍星球,恨不得掘地三尺,要尋找到那個人……而那個人,究竟此刻在哪里。
不過是一個學生,一個伯爵家族的私生子。往日聲稱一條蒼蠅也飛不出封鎖線的星區議會調查局,竟然直至此刻,還沒有他的消息。
竟被他無聲無息從眼皮子底下消失。
這個時候,穆恩的身后,出現了幾個人,這些人身著西裝這種從古時代延續至今星際時代,極富生命力的正裝。目光深邃精爍的來到穆恩面前,道,“穆恩先生。”
穆恩聲音響起,“還是沒有,找到嗎?”
“人手正在陸續過來,但目前難度很大,可供尋找的線索太少……”
穆恩于此,抬起頭來,“那么劉易斯呢?”
“劉易斯已經離開米蘭星球,不過根據初步接觸他的人來說,他沒有透露半分……只是他和我們不是一個系統,這方面不太好施壓。”
“明白了。劉易斯既然不愿透露,那定然是因為他現在很安全了。”穆恩點點頭。然后示意這幫來自唐寧街的人物繼續行事。
長椅之上,又恢復了他獨處一個人的平靜。
抬起頭來,頭頂晴空湛藍,陽光刺得他瞇了瞇眼。他一直跟林海訴說他的家是帝國首都星圈西部執牛耳者,但事實上,近些年,帝國西部唯一崛起最迅速的姓氏,也就只有一個。
唐寧街,首相府。
穆恩目光落在那座古堡上面,那是白色獨角獸蘭德家族的行宮……他曾經無數次,在學院之中,遙望那座府邸,想象著那個米蘭蘭德究竟是個什么樣的 只是這個星區……可并不是只有一個米蘭·蘭德。
穆恩微微一嘆。
米蘭星區這片靜湖,因為那個伯爵家族的私生子,那個和自己同舍的青年,變得不平靜起來了么。
最終的局勢會發展成什么樣子?
米蘭星區,會變成什么樣子……
帝國第13號研究所。在首都星的晨曦中,研究所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衣,地熱繚繞上來,令光線都呈現不真實的波紋。
研究所的大門緩緩打開,趟著地面的熱氣,一架白色的廂式十二貨車正緩緩移庫而出。
在貨車的前方,停放著可以跨星際旅行的一架飛船,研究所戴著眼鏡身著格紋t恤和灰西褲的工程師專家,穿著黃白制服背心的基地人員們,或站在幾層樓高的大門邊,或引導貨車,或站在研究所門內,目送著這架大貨車進入像是海鷗一樣飛船,裂開的下腹部機庫。完成裝機。
13號研究所的負責人是個解著頸項領帶的工程師,還在和電話那頭手足并用的打招呼,“我不管你什么人情,怎么說,用完趕快給我還回來要不是考慮到你這猥瑣家伙還有些信譽,我不會出借的……不要讓我難做不好交代 貨車后架上裹著一個大油布包,用鋼纜一條條栓著,從鋼纜勒出布包的凹凸起伏輪廓下,看得出是一種有很多線條構造的人造物體。
貨車載著后架的物體上飛船,準備橫渡星際,前往此刻那片不平靜的星區 這原本是首都星這個晨曦下研究所前寂靜的場面。
但在場的工作人員,工程師們,都莫名有種難舍難分卻又牽連著熱血沸騰的感覺。
過去的一年多時間,他們都在這個研究所中,和貨車后架那個物體相接觸,知道這個物體,就是專門為了于大事而生。
如今,接到通知,飛船準備裝箱,將這個物體送往需要她的地方,這些悶騷的工程師研究員們,想到這就是要去于大事了吧,于是內心莫名激動。
或許,他們在過去和其打交道的過程中,就已經無數反復多次不可抑制的想過,這件物體在適合他的人手里,會帶來怎樣的力量。
這是改變命運的力量。
貨車裝箱入庫,飛船海鷗腹的機庫們關閉,飛船尾部發動機點火,滑翔,斜上而飛。
伴隨著下方無數人翹首以盼的心情,逐漸爬高,爬高。
朝著蒼穹而去,向著星河而去。
清遠學院,這之后迎來了不速之客。
整個學院五人委員會,都遭到了星區調查局下來特工的調查。
當鄭秋水從他的辦公桌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調查局的數名著名特工,帶著直通令抵達他的辦公室,亮明證件之后,其中一人來到鄭秋水的正對面坐下,意味深長道,“鄭教授,你們學院的特聘講師,林海因為涉嫌多樁隱秘案件,而被調查局作為嫌疑人通緝,這件事,您應該知道吧……而我們更有理由懷疑,作為他的導師,他擾亂社會安全的駭客能力,會不會和你們有些關聯?”
鄭秋水冷冷仰頭,“你幾個意思?”
“我叫王鈺,鄭教授,我素聞你“鄭鱷魚”的聲名,但我王鈺在圈內,也有鐵血判官之稱……所以我并不怕你的權威……所以我今天拿到直通令來到清遠學院,是來和你講道理的。據說,那個林海還在學院作為學生的時候,就曾經有“巫妖”的綽號?我知道一個名言,一切初興的科技,看起來都和魔法無異……而這所學院,算是星區科技界的泰斗,總有很多新的發明和新的技術……所以,我斗膽的問一句,林海那種擾亂星區社會的駭客力量……是不是和你們的暗中支持有關系呢?”
面前這位調查官言語刻薄刁鉆毒辣。一雙小眼,則是不停得在鄭秋水臉上打轉,顯然是很善于察言觀色,如爛蛋蒼蠅一般,最善于循縫覓隙。
而此刻的鄭秋水,則微微一笑,“是。”
王鈺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鄭秋水如此之快認罪,既是狂喜,又隨即察覺不對,漸漸擰眉。
“清遠學院有個重點實驗室……我當初開放,讓他進去研究,里面全部都是先賢的作品和思想,各種如今無法接續繼承的學術和方向……我不光是我,整個清遠學院的前代先賢們,都是他的導師。所以如果說林海掌握了什么罪惡的駭客技術和力量,那么不光是我教他的,還是整個清遠學院的前輩先賢們教授他的所以,加納森議長大人,是想要關閉清遠學院嗎?”
“你”王鈺刀片般的怒氣從唇齒間透出。鄭秋水這句話,可是扣大帽子。清遠學院在星區地位特殊,在星區有個主旨是科學殿堂不容世俗玷污,連他們這些調查局進入都要通過議會申請到的直通令。要是傳出去,他們調查局質疑清遠學院先賢,在崇尚科學的現代社會,在科技是一切生產力的帝國,外界的彈壓,可不是他這樣的小調查官可以擔待的 但他想到代表著議長,還是必須強硬道,“包庇是沒有好結果的鄭教授,希望你能回頭是岸,林海已經是調查局重點通緝犯,抓住他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他遲早會把幕后的人供出來的……”
“如果你們有證據,就請直接通過星區議會申請逮捕令,如果沒有,就請滾出去。否則可別怪我,讓保安把你們請出去。”
清遠學院的安保可是最高級別,這里的保安力量就連調查局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們這些深入進來的調查官,說不定真會吃個大大的暗虧。而且,鄭秋水說不定真敢拿他們泄憤。
想到這里,王鈺哪還不心慌,看著鄭秋水真有要呼喚保安力量的念頭。丟下兩句場面話,趕忙灰頭土臉離開。
但調查局在學院碰了個這種灰頭土臉,又怎么可能甘心,沒有議會頒布的逮捕令,面對清遠學院的強大權威,就算是調查局,也不能強行闖入。
不過調查局還是行動了,不能進學院,他們就在學院外駐派了特工力量,時刻監控著五人委員會成員的動向,只怕此時五人委員會的通訊,和家人朋友的聯絡,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控之內。
這也是變相逼出林海的無數手段之一。
馮一曼被清遠學院解雇了,更具體的是停薪留職。學院給了他一筆贍養金,具體數目大概可以⊥他以高標準的生活揮霍一年的時間。
雖然清遠學院是星區學術殿堂,雖然五人委員會并不懼怕調查局,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逮捕令通過星區議會,從那個議長手中簽署下達。
那么至少五人委員會被帶走的時候,馮一曼這樣的林海前導師,便可以逃開調查,置身事外。
馮一曼被解聘,背著包離開學院的時候,曾在長椅上坐著,看著星球的天空,抽了整整一包煙。最后他摁滅了煙頭,背著行囊,背影蕭條的離開了。
調查局如此權威強勢,卻眼睜睜讓一個講師,伯爵私生子從強大的機甲,旋翼機,特種車的封鎖陣營下逃走,而且至今沒有任何消息。這簡直就是調查局的奇恥大辱。
所以惱羞成怒,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監控韋恩集團,監控和林海有關的清遠學院相關人物,五人委員會。
這是動用龐大人力物力對付一個青年。
這是調查局群力在對付一個青年。
這是一個青年,在對付議長掌控著的,大星區議會的特工力量。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在這樣瘋狂的世界下,米蘭星區最后一場方程式決賽,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