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千月”出擊攔截牽制拓跋圭的“天王”之時,冬雪號將引擎轉為空氣動力驅動模式,從海底脫離戰場。
海洋的廣袤和下面宛如另一個世界的環境,就是目前的先進科技也沒有辦法對整個海洋進行逐寸的掃描和完全聲納探測,冬雪號在深海潛行,放出的探測器,將海面上一切的戰斗動向都觀察得一清二楚。
他們看到“三千月”先制出擊,狠狠撞上敵機甲的近防圈,那里爆發出等離子光刃交鋒的環形輻射狀散光暈,三千月朝后急退數百米有余,又化作一條紅芒,重新攻入“天王”機甲的格斗范圍。
雙方以看不清楚的速度閃電交手無數記,天王似乎一直懸空海面原處,三千月重新倒飛脫離戰圈,劃出一條大弧,重新繞回沖擊過來。
卡奇諾行星六大王騎,每一位都是從執政府的機甲軍官學院走出來的佼佼者,是當時一時站在最頂峰的將領,這六人在先后時間里和那些威脅星域的外部強敵作戰,他們經歷無數艱難險峻的戰斗,手上都斬敵無數。在外部敵對星域,一位王騎的出現,往往就能讓敵群潰敗望風而逃了,連對抗的勇氣也不具備。
不說等閑的空賊,游俠聯盟,雇傭兵團……就是一些小國的全體國力,都不是一位王騎軍的對手。一個王騎在馬關星域或許是六位統領一方的大將,在星域外宇宙,那可就是傳奇。高居星盟紅巨星榜上,有些廣袤擁有上億人口居住的星域,也找不出一個來。
星際時代的人口分布并不密集,有上億的人口,基本上就算是個大的居住地了。但就是這樣的居住地,要有能夠登上宇宙舞臺的人,也是渺茫的很。這不光因為科技,還有社會層面,甚至你所在的星域,是否位于宇宙重心所決定的。每一位在這個宇宙中登上前臺的人,都擁有驚才絕艷的能力,浩瀚深厚的背景,以及用概率學來說幾乎可以算是奇跡的運氣。
但籠罩在這片星域之上的,還有一個誰都無法繞過去的身影,乃至于其威望,可以直接輻射向廣袤的宇宙,撼動星盟。
只要有他的存在,就無人質疑他武力統霸這里的事實。
機甲戰神,“天王”拓跋圭。
每一個人都想挑戰這位駕駛坐騎后就堪稱為神的存在。但所有挑戰者都在最后一步望而卻步,仿佛天塹鴻溝。因為他們只有一次機會。這是類似于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旅途。
然而未必就有那么多人愿意以武證道。
因為很多人放不下牽掛有所執,現實有太多事物讓人更為眷念。
而現在,墨凝放下外部的一切執念,全身心的投入到這場戰斗中來,因為他很清楚,面前的是怎樣的對手,他必須燒盡生命全情投入這一戰,才有可能成為站著離開這里的那一個人。
但是,這個傳聞中實力不在號稱六大王騎之首索羅門之下的紅海洋王騎墨凝額頭,泌出了細密的汗珠。
因為,他從面前這架肅穆的天王身上,感受到了那股讓他要凝聚全部精神,才能迫使得自己不會大失方寸的殺氣。這會讓他精神損耗變得非常巨大,墨凝知道,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對手。
但卻又隱隱興奮。
因為眼前的,可是這片星域勇武第一的存在啊 嘭三千月在半空發出引擎二段加速再提一截速度的破空聲,腰部的裝備插口,連續射出三支離子光劍劍柄。
三支劍柄拋射而出,劍柄身上的微型噴射口亮起藍芒,使得劍柄可以隨機師意圖飛舞。
第一支劍被他握住,一劍斬在拓跋圭抬起的機甲掌心,同時第二支劍劃出“”形線落入三千月的左臂掌心,持握,第二劍鬼斧神工的錯開拓跋圭的右掌朝著他的座艙方位斜提而上。
天王左掌抬起,虛按向那把離子光劍。置于掌心的反應能量場和離子光劍爆發出劇烈的火芒,這是極為兇險,毫無花巧互拼雙方引擎功率的硬撼。
三千月機甲通體掠過微不可查的顫抖。
顫抖的幅度開始變大,三千月同時撤手兩柄劍,機甲以肩為錐近前,撞入天王機甲懷中,第三支劍應召落入三千月虛抓的右掌中。然后朝著天王的座艙刺去。
這一套繁密的變化,其實只是呼吸之間的事情。
而就在這一瞬間,墨凝原本以為自己將要創造不世之功的一擊,陡遇變故。劍刃的前端,“天王”機甲的左掌掌心,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里。
掌心有一個類似琥珀玻璃珠的裝置,剛才就是其發散出等離子場,讓這架天王可以僅憑機甲手,就能擋住高溫高熱的離子劍。
而現在,掌心的這個裝置,亮起了沖擊前一刻的光芒,以透鏡前部空間開始散出一道賁張的光環,光環中央,沖擊性的能量場轟然爆發。
海洋之上,仿佛升起了一輪太陽。
“墨凝先生”通過探測器看到這一幕的冬雪號內,李晴冬攥緊了五指。周圍林字營戰士們,都沉默無言,但此刻每一個人眼底,都涌現出憂慮。
也許是回應這樣的祈禱。
在那片巨大的光芒過后,海洋上空因為被高溫蒸發成的無數氣霧雨水之間。那架殘破的三千月機甲正在勉強保持懸浮。
機甲斷了一只手和一只腿,就連半個軀體都殘破不堪,上面電芒密布。
而置身于其中的機師墨凝,可想而知此刻身體所承受的負擔。
機甲仍然倒拖一支鮮紅的離子劍。
正被電芒侵蝕的墨凝整張臉都青筋畢露,顯得異常猙獰。
天王拓跋圭的聲音,灌入他的耳朵里,“放棄你那不切實際而可笑的幻想,跪倒在我的面前請求寬恕,你或有一線生機……”
他停頓了一下,續嘲弄道,“對鷹國人作戰,我需要一條瘋狗至少能吃掉他們幾名大將”
回應他的是來自三千月機甲里近乎于殘酷的嘶吼,“啊啊啊啊……”
三千月化作一道紅芒,扎向那架天王。
轟兩甲的沖撞之間。暴起一團擴散的紅光。
天王終于從那自開戰以來就沒有移動過的海面上空,朝后掠了十米有余。
然后,暴怒的拓跋圭瞬息重回那架幾乎支離破碎的三千月機甲面前,五指探出,攔腰抓實三千月。
千絲萬縷的光芒從“天王”掌心逸散。
點亮了眼前的世界。
巨大的爆炸吹動海面上的煙云如鞭子般朝外交錯擴散出去。
冬雪號放出的探測器也被沖擊及,傳回冬雪號的光幕訊號瞬間變成了雪花。
面對這一切,冬雪號內,是一片安靜,有人垂下了頭去,咬緊牙關。有的人死死攥著拳頭,有的人將頭扭向一邊,眉宇因為自己做不到什么,而不甘無能的擰起。有的人望著那片雪花,睜著紅目,似乎要將這一幕深深刻入腦海,不愿遺忘。
墨凝這個身份是王騎的優雅的男人,帶著他悲憫的理想而戰,誰敢說他死的不其所?
“海底出現聲納反應根據信號傳饋,是一艘小型潛水艇……對方打出了軍方通訊密碼”
“保持無線電通訊靜默,聲納通訊接駁,對方傳來信息:“冬雪號,我叫阿里,是鷹情局第七情報處下屬特工……”我們和軍情局的特工連線了”
在紅海洋王騎陣亡之后,這是冬雪號在哀莫中獲得的唯一安慰和好消息了 李晴冬重振精神,下達指令,“和他們通訊,說明情況”
三個小時后。
在秘密情報港和駐守在不知名小島阿里等軍方特工接洽了的冬雪號,建立了和這個安塞波發信塔臺的聯系,也得到了這個塔臺收到了林海訊息,至少確認林海目前安然無恙的更振奮消息。
這個塔臺將成為他們和林海的交接通訊站。
完成了部署之后,冬雪號重新發動引擎,開始在深海沿著預定的航線前進。
然后在目的地,如期遇上了前來接應的北冰洋王騎的獨立艦隊。
艦隊為首的那艘旗艦之上,一個身罩卡奇諾行星傳統女子服袍,袍子繡有奇異飛鳥,滿頭垂肩銀發,面貌極為冷峻美麗的女子,正立于弦艏。
只是此刻的這位女子眼眶濕紅,但身為北冰洋王騎的驕傲,讓她不能流下半滴眼淚。
她承受著愛人死去的消息,看著這艘由墨凝用生命換取送來的“種子”向他們靠攏。
這是星域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