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目光如萬里之下的海水一樣冷冽。
拓跋圭一直沒有施展出全力,故意讓林海看到事情的轉機,然后再毀滅,要讓他睜眼看著最可怕的事情一件一件在眼前發生。
同時,對卡奇諾的反抗者,林海已經成為了他們精神的寄托,唯一可能讓拓跋圭“天王”這個名頭倒塌的挑戰者。拓跋圭隱藏實力,一次一次給予他們假象和期望。
拓跋圭威懾卡奇諾這么多年,在操控人心上面的造詣令人發指,他是機甲戰神,同時也是洞悉人性弱點的大師。
他很清楚之所以有反抗者的存在,正是因為這些反抗者懷抱著他可能被戰勝的愿念。希望是不會被摧毀的,能被摧毀的只有人本身。
他要做一個承載所有人愿念的倉榖,就像是盛水的缸,當這口缸里的水足夠多,就是將其砸碎顛覆反轉一切的時候。
給林海機會,讓所有反抗者,心懷反抗意念的人,都將寄望放在他身上,在這種時刻,他們的反抗意志全靠著林海一人支撐。
無數人真以為林海可以擊敗他拓跋圭,讓卡奇諾想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之時,他一舉擊殺林海,將他的意志重新貫徹至這片星空,這就是他的打算。
當然,在此之前,他不會讓林海那么快死去。
拓跋棘、鐵弗、獨孤、賀蘭,以及他精心布置的卡奇諾局勢演變成這樣的爛攤子,都在于林海這個罪魁禍首。而他也給林海和他的國度帶來了深重的災難,兩人已經不死不休。
他要林海墮向絕望痛苦的深淵,那個時候,殺死林海不過將這出復仇的劇目劃下終止符,徹底宣布他的勝出!
天王落向了下一架旋翼運輸機上面。周圍的護衛和對空的武器頓時投鼠忌器。此時執政府的各個方面,都鴉雀無聲。
那架運輸旋翼機上面的徽章,是一個九頭蛇的標志,這代表著三大家族中尤達家族的核心武裝力量。這架旋翼機上救出的是什么人,已經不言而喻了。
通過飛機艙室的內視光幕,可以看得到站在頭頂上的機甲。艙室之中,尤達大瞪著眼睛,渾身在瑟瑟發抖,從未感受到死亡距離自己如此近過。
拓跋圭對駕駛命運高速飛來的林海一笑,“卡奇諾那臃腫的軍隊,自這一刻開始,再也不需要有束縛了。”
飛機里的尤達鼓突的眼睛翻出恐懼和一抹火光,這是他最后的表情。
那架尤達家族營救他們統領的武裝運輸機,在天王手心的光芒直摜而下時,從內部膨脹,爆炸。
機甲還是那架機甲,只是下方的飛機,已經變成了一片裹挾無數猩紅色火焰夾雜火球墜落的殘骸。
看到那架飛機爆炸的那一刻,整個卡奇諾都處于一片寂靜中。
爆炸中,命運狂猛的撞向天王。
尤達被拓跋圭擊殺,執政府大亂,應急機制啟動,但關鍵是,此時執政府最有權力的人,都盡數聚集在這里,就是啟動了應急機制,又有什么辦法?
難道就能掌控住恐慌帶來的執政府結構的動蕩,阻止崩潰?現在能夠代替尤達發號施令的人也在這里,那么那些原本軍事任務是針對青田公司的政府軍,在這個時候,卻又面臨敵人是拓跋圭的事實,混亂……在各處滋生。
最關鍵的政府軍的凝聚力并沒有那么巨大,每一個此時在外的政府軍將領,都見過了歷次軍事政治變革后導致的清洗,他們此時已經不知道應該站在那一方,如果堅定的和拓跋圭為敵,那么拓跋圭一旦掌控了決議會,他們會不會遭到清算?
這導致了那些散布在卡奇諾各地的軍隊,大部分都處于彷徨混亂之中。
就是統帥的將領,此時也無法完全掌握軍隊,嘩變,在一些軍隊里產生。
軍隊的動亂,恰恰是一個混亂世局拉開序幕的前奏。
林海操控命運,合金拳頭化作天空上爆發的風暴,雙方交手的轟隆之聲不停擴散傳導出去。
林海連續三拳未盡寸功,拓跋圭認真起來表現的速度,比之前又豈是只快了一線?林海操控命運剛才轟出的一拳擊在空處,天空應著拳力發散出一陣轟鳴。
拓跋圭一腳攔腰撩在林海身上,命運朝著后方的一艘開過來的執政府大型運輸飛艇撞上去。
在飛艇的甲板上彈了一下,命運的撞擊力讓這星球地表最大的旋翼作戰飛艇都朝著下方一沉。拓跋圭避開了那些無數朝他而來的彈道,出現在命運上方,一腳踩下。
命運撞穿了飛艇,徑直往千米之下的大地撞去。
命運的背部推進器緊急啟動,也只是稍稍減緩了下落速度,下一刻命運穿透了地面一座跨河大橋,轟入了下方麥哲城的一處岸河中。
河水瞬間漲潮,中心炸起的水花有四十層樓那么高,沿著河道四周的大樓玻璃窗戶盡數破碎,橋面附近的陸航車頓時被吹飛。
在水花朝著四周一片災難般的現場飄灑,憑空簌簌落雨之時。
命運機甲從河水面騰空而起。
這個時候天王已經站在了另一架旋翼機頭頂。
拓跋圭的聲音再次傳來,“根據應急機制,尤達死后,自動由第二順位人員繼承統理職位。布馮,恭喜你了。”
溫嵐家族的家主布馮此時來不及凄厲的將那個“不!”字喊完,就被拓跋圭一拳打穿了飛機。
飛機打著旋朝著地面墜落下去,沿途無數的人體和座椅等各種構件從艙室中被拋出,然后重重墜向地面爆炸。
周圍的無數旋翼機瘋狂的發射導彈和能量彈攻擊拓跋圭,但是在他西格瑪級別的護罩上面,根本就只是撓癢癢,連他的護罩都打不破。
更何況拓跋圭還有強大的閃避速度。
執政府的兩大核心人物,尤達和布馮,都先后身亡。整個麥哲城,籠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現在的命運機甲,傷痕累累。
最難消受的是林海,為了應對機師對高強度戰斗的持續作戰能力,機甲座艙的減震系統從來就是最受重視的部分,各國都不吝拿出最先進的方案和技術來加強機師的持續作戰抗震能力。
在命運上面,李晴冬發明的體感座艙由兆瓦級碳纖維吸能材料,加上智能調節系統組成,能夠有效的防護外部震蕩對機師的傷害。
但是在和拓跋圭這樣強度的作戰交手中,這些先進的設計,就算起到了極致的作用,卻也是遠遠不夠的。
就是剛才那從千米高空被轟下,林海本人不亞于撞擊在合金地面上。和拓跋圭的每一次交手,他挨上的每一拳,都像是都一柄無形重錘,直搗心臟。
林海胸腹像是壓了個大石頭的郁結,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痛,特別是后背一片,泛濫的疼痛讓他的感官近乎于麻木。
林海掰開兩根備用的能量棒,塞入了嘴里,兩下嚼碎了那些蛋白聚合體,咽下之后,消耗的體能似乎得到了補充。他的座艙下還有一支,以備不時之需,維持可以和拓跋圭戰斗到底的體力。
然而體能的消耗,仍然像是個無底洞,他現在做出機動動作,都感覺比以前艱澀了許多。
全身都是酸疼,呼吸也在急促,每一口入體的氧氣都被快速的利用消耗,入不敷出。
拓跋圭卻似乎沒有極限。
這就是二級機甲戰神的強大嗎……
他可以和拓跋圭對抗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很了不起了。但他并不能僅限于滿足于這種程度,他在這里落敗,將面臨著卡奇諾星域最高權力易主,拓跋圭將充分調動這里的戰爭潛力,培植一個不弱于西龐,甚至更可怕的勢力。現在的鷹國,是沒有可能抵擋這兩股龐大力量的夾擊的。
而造成拓跋圭擁有那樣如日中天聲望地位的,竟然是他們來到卡奇諾的催化。
林海怎么可能讓這樣的錯誤發生?
但現在又該如何去阻止。
“你想要保護這里的秩序不發生崩塌……但你無能為力!”拓跋圭嘲弄的聲音響起。
“軌跡計算完畢,拓跋圭胸口偏左三點五單位方向。攻擊那里或許會讓他反應速度降低零點零四秒。”大衛不斷進行數據計算,為林海和拓跋圭的交戰提供支持。
林海施展火種石碑的技能,疾風步,白鶴亮翅。虛實相生,拳速暴增,錘向大衛指示的拓跋圭胸口。
拓跋圭雙眸泛出些微的訝異,林海的速度雖然比不上他,但技巧卻是層出不窮,各種精妙的機甲技能信手拈來,且這些技能大多都是將級往上。要知道入了級的機甲技能,士級,師級,基本上在一些星球比較大的勢力手里,已經是鎮域之寶。
在一些偏僻的殖民星球,掌握師級技能的機師,幾乎可以在機甲格斗上面打遍星球無敵手,而依據師級技能,又能簡化演變出許多實用的士級技能,完全可以自成一脈,形成機甲流派。
當初雷迪爾靠著一個師級技能,就能在鷹國邊界外闖出空賊之王的名頭。
但就是這些對機甲,對機師,對特定的改裝有高標準的不同要求,才能發揮每種不同效力威力的技能,在林海手里,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穿針引線。
連拓跋圭也不得不承認,林海能生擒鐵弗,擊殺獨孤并不是因為運氣,而是他的身上存在著太多的不可思議。
不過眼花繚亂的機甲技能和技巧要面對同級別的機師才能收到奇效,拓跋圭的機甲掌握晉入大象無形的境界,在絕對優勢的速度下,任何優秀的技巧和雜耍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林海這一拳的確很刁鉆很迅疾,但拓跋圭身子一側,單手格在胸前,和林海命運機甲的手腕一錯,同時右手機甲爪反扣上來,鎖死他這條手臂。
抬腳,踩在命運的胸口。
命運座艙里的林海整個身子猛地前探,又重重撞在身后的支撐桿上。
他的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甩了甩頭,緩慢將這些黑點從視網膜上拋開。
命運急速后掠,機甲飛旋,卻始終甩不掉捉著他一只手臂的天王。
天王再一腳踩在命運橫擋的左臂,直摜上胸口。
然后拓跋圭撥開林海的單臂,出拳。擂擊在命運的裝甲上面。
時間在這一刻如果緩慢下來,會看到命運的外層裝甲多處皸裂破碎,隨著這一拳無數的細小碎塊凌亂崩起。
命運軀體通身一震,外殼的多層復合裝甲襤褸不堪。
拓跋圭拖著林海這條手臂窮追猛打。
一道火芒高速從天而降撞向兩人交手的空間,拓跋圭突然轉身,天王掌沿劈向那橫空遞出的長矛。
理想之矛機甲在那里現身,這一矛蘊含的離子能量和拓跋圭掌沿相擊爆發。沙塔斯操控的理想之矛被吹飛出去,背部推進裝置全開,勉強維持在了百米外,他的機甲剛進行初步的整備就投入戰斗,戰斗力不足以往九成。
雷迪爾的真理之盾從天而降,手中斬艦刀直劈天王。
天王抓著命運的手一掄脫手,命運橫飛撞向了一架載著決議員欲逃離的飛機。將那架飛機撞成了滿空飛濺的火球。
然后天王朝上握拳一擊,真理之盾連刀帶甲都被拋向天空。
少昊駕駛的誓約之刃在這個時候高速飛至天王正面,手持的雙刀交錯斬出。
“少昊!”拓跋圭恚怒的聲音響徹半空。
“拓跋圭,你永遠不如我父親的偉大!你只是活在他陰影下的可憐蟲……受死!”少昊機甲的刀光和拓跋圭一錯而過。
然而還是被拓跋圭毫厘之間錯身避開,只是在天王腰際留下了一道劈開的傷痕。
“太快了!”少昊心頭劇震。
冬雪號在遙遠的天幕之上,他們終于趕得及加入戰團,然而李晴冬心里一直憂慮的是機甲的作戰狀態,拓跋圭實在太強,雷迪爾三人的機甲都才經歷過修復,也還是在她的親自整備下,利用替換模塊恢復了機甲八成作戰力量。如果不是她而是換成任何人,恢復這樣的戰力,就是神祗降臨也做不到。
然而這些援手,又能為林海減少多大的壓力?
少昊的光學屏幕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令人生寒的金屬軀體近在咫尺。
少昊只感覺機甲一震,就被拓跋圭單手扼住了頭顱。
誓約之刃反手握住拓跋圭的手,十五代引擎的輸出,正有將拓跋圭天王的手臂掰開的跡象。
拓跋圭冷目一凝,提著少昊朝地面摁下去。
兩道機甲身影直入大地。
“轟!”得一聲巨大的震蕩。地面原本是一條公路和公園的位置,已經全被深陷下去的大坑所替代。巨大的塵土從墜落點朝四面八方奔騰,像是掀起了一場沙暴。
誓約之刃機甲只有關鍵部位用少量寶貴的席因合金制造,其他的都是用李晴冬能夠在卡奇諾找得到的最好材料代替,但論防御力肯定遠遠不如林海的命運。
遭到拓跋圭這樣的重擊,誓約之刃機甲身體腳部,腿部,手臂,四肢外部面目全非,一片死寂。
見到這一幕,林字營集體目眥欲裂。
“少昊!你怎么樣了?回答!”
“死小子,你給我快點回答!”雷迪爾嘶吼著,眼眶募然通紅一片。
“少昊,你聽著,現在我和雷迪爾吸引拓跋圭,你立即起身,朝著東南方向撤離!冬雪號會進行一個下沉動作,接應你立即替換機甲損壞……”沙塔斯急促的聲音傳來,“……少昊!?”
一聲聲的呼喊。
可是,誓約之刃內部……始終沒有傳來回答。
“沙塔斯!”
兩人打了個訊號,真理之盾和理想之矛兩甲在天空轉折往下,劃出兩道背部推進器的藍色光跡。
一左一右,以極高速,超低空接近那架踩著少昊站立的穆灰色機甲。
高速,超低空,這是大部分機師都不敢嘗試的“死亡機動”。
空中作戰從來被視為機甲的禁區,過往的宇宙機甲發展歷史,使得機甲在陸地上擁有超強的極限越野攀爬渡過任何天塹的能力,同時依托大地獲得超卓的機動性。
而在廣闊無垠的藍天纏斗廝殺,那是戰斗機的任務。
但是,越來越先進的機甲和引擎的進步,讓天空作戰也成為了可能。但機甲在天空所受的限制必然要比地面多得多。每一個機師都會嚴格遵守作戰規則。在此時那些觀戰的機師們眼中,雷迪爾和沙塔斯兩人,無疑是在自殺!
機甲迅速從極高處降到極低的高度能夠獲得相當的速度和可怕的動能,這種動能比機甲沖鋒產生的動能更凌厲兇猛,然而超低空迫襲卻是的的確確的“死亡機動”,幾十噸重的機甲從高空急遽降低到超低空,幾乎很少有引擎和浮力裝置可以提供這樣的承托能力,如果出一丁點差錯,那就和墜毀自殺無異!
所以兩人是在玩命。
而他們沒法不拼命。林海被拓跋圭壓制,少昊在拓跋圭腳下生死未卜,他們必須用自己的命去拼!
幾十噸的真理之盾和理想之矛像是隕石一樣下墜,兩甲即將和大地接觸的瞬間,背部噴射合葉全開,粗壯的藍芒在兩架機甲背后如翅膀一般綻放。
兩架機甲獲得了折轉力,掠過河道掠過近在咫尺的腳下山坡,河道的水流朝著高空激飆,山坡的草皮都被撕開,一株在那里綻放的大樹瞬間被吹成了光禿禿的枝干,只有無數的葉片在狂風中飄拂,像是要撫慰這個凋零的世界。
兩甲從兩個相反方位直取大坑上的拓跋圭,雷迪爾的斬艦刀直刺向前。沙塔斯的長矛探出。
這都是他們從機甲騎士指南中各自修行的技能招式。
拓跋圭前探一步,在地上少昊的機甲上重重一踩,一圈激波散開,誓約之刃機甲在地面又下陷了數米。天王騰空而起,拳頭后發先至直取沙塔斯的長矛。
沙塔斯的長矛在手里變化出數道方位,而后重重和拓跋圭這一拳相交。
同時那一瞬間,拓跋圭從爆震中回身,另一只機甲手臂化做掌刀,和雷迪爾的斬艦刀對劈。
然后是拓跋圭僅憑單手,和雷迪爾風車般狂舞起來的斬艦刀交鋒無數記。
同時,沙塔斯手上的長矛化作的萬千光點,也被拓跋圭左臂照單全收。
半空中,斬艦刀的光影,長矛的星點,像是壯闊宇宙中的星云,交相輝映。
兩人的對攻下,天王機甲緩緩后退。
林海給拓跋圭的驚訝足夠的多,連林字營的雷迪爾和沙塔斯,招式技能也是如出一轍的精妙,也正是如此,拓跋圭才更不可能讓林海和他的這幫人活著離開卡奇諾!
憑借著高度轉化的巨大動能,雷迪爾沙塔斯聯手將拓跋圭逼退,招式用老之際,沙塔斯攻向拓跋圭的長矛一收后撤,連帶著機甲騰空倒掠,一把抄起地上表面外殼破損的誓約之刃,在地上一點,飛往數百米之外。
改為雷迪爾單獨迎接拓跋圭以后退縱深轉化兩人攻勢沖力后的反擊。
優勢不在,拓跋圭雙手大舞,原本揮劈斬艦刀就制造出一場風暴的雷迪爾仿佛陷入了另一個更為巨大的風暴和漩渦里。
狂猛的力量不斷通過斬艦刀轟向整個機甲。
從進逼改為節節后撤,雷迪爾的斬艦刀逐漸被壓縮得只剩回格之力,最后是拓跋圭一拳擊在斬艦刀側面。
雷迪爾連帶機甲都轟飛出去,真理之盾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翻滾了數周,才持著斷刀半跪支地,維持平衡。
顯示機甲的腿部側應桿已經損壞,腰部三十個微型轉向電機壞了十一個。集體多處呈現黃色報警,腿部關節處則是紅色警告。
前方,天王緩緩走來。
一左一右,以極高速,超低空接近那架踩著少昊站立的穆灰色機甲。
高速,超低空,這是大部分機師都不敢嘗試的“死亡機動”。
空中作戰從來被視為機甲的禁區,過往的宇宙機甲發展歷史,使得機甲在陸地上擁有超強的極限越野攀爬渡過任何天塹的能力,同時依托大地獲得超卓的機動性。
而在廣闊無垠的藍天纏斗廝殺,那是戰斗機的任務。
但是,越來越先進的機甲和引擎的進步,讓天空作戰也成為了可能。但機甲在天空所受的限制必然要比地面多得多。每一個機師都會嚴格遵守作戰規則。在此時那些觀戰的機師們眼中,雷迪爾和沙塔斯兩人,無疑是在自殺!
機甲迅速從極高處降到極低的高度能夠獲得相當的速度和可怕的動能,這種動能比機甲沖鋒產生的動能更凌厲兇猛,然而超低空迫襲卻是的的確確的“死亡機動”,幾十噸重的機甲從高空急遽降低到超低空,幾乎很少有引擎和浮力裝置可以提供這樣的承托能力,如果出一丁點差錯,那就和墜毀自殺無異!
所以兩人是在玩命。
而他們沒法不拼命。林海被拓跋圭壓制,少昊在拓跋圭腳下生死未卜,他們必須用自己的命去拼!
幾十噸的真理之盾和理想之矛像是隕石一樣下墜,兩甲即將和大地接觸的瞬間,背部噴射合葉全開,粗壯的藍芒在兩架機甲背后如翅膀一般綻放。
兩架機甲獲得了折轉力,掠過河道掠過近在咫尺的腳下山坡,河道的水流朝著高空激飆,山坡的草皮都被撕開,一株在那里綻放的大樹瞬間被吹成了光禿禿的枝干,只有無數的葉片在狂風中飄拂,像是要撫慰這個凋零的世界。
兩甲從兩個相反方位直取大坑上的拓跋圭,雷迪爾的斬艦刀直刺向前。沙塔斯的長矛探出。
這都是他們從機甲騎士指南中各自修行的技能招式。
拓跋圭前探一步,在地上少昊的機甲上重重一踩,一圈激波散開,誓約之刃機甲在地面又下陷了數米。天王騰空而起,拳頭后發先至直取沙塔斯的長矛。
沙塔斯的長矛在手里變化出數道方位,而后重重和拓跋圭這一拳相交。
同時那一瞬間,拓跋圭從爆震中回身,另一只機甲手臂化做掌刀,和雷迪爾的斬艦刀對劈。
然后是拓跋圭僅憑單手,和雷迪爾風車般狂舞起來的斬艦刀交鋒無數記。
同時,沙塔斯手上的長矛化作的萬千光點,也被拓跋圭左臂照單全收。
半空中,斬艦刀的光影,長矛的星點,像是壯闊宇宙中的星云,交相輝映。
兩人的對攻下,天王機甲緩緩后退。
林海給拓跋圭的驚訝足夠的多,連林字營的雷迪爾和沙塔斯,招式技能也是如出一轍的精妙,也正是如此,拓跋圭才更不可能讓林海和他的這幫人活著離開卡奇諾!
憑借著高度轉化的巨大動能,雷迪爾沙塔斯聯手將拓跋圭逼退,招式用老之際,沙塔斯攻向拓跋圭的長矛一收后撤,連帶著機甲騰空倒掠,一把抄起地上表面外殼破損的誓約之刃,在地上一點,飛往數百米之外。
改為雷迪爾單獨迎接拓跋圭以后退縱深轉化兩人攻勢沖力后的反擊。
優勢不在,拓跋圭雙手大舞,原本揮劈斬艦刀就制造出一場風暴的雷迪爾仿佛陷入了另一個更為巨大的風暴和漩渦里。
狂猛的力量不斷通過斬艦刀轟向整個機甲。
從進逼改為節節后撤,雷迪爾的斬艦刀逐漸被壓縮得只剩回格之力,最后是拓跋圭一拳擊在斬艦刀側面。
雷迪爾連帶機甲都轟飛出去,真理之盾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翻滾了數周,才持著斷刀半跪支地,維持平衡。
顯示機甲的腿部側應桿已經損壞,腰部三十個微型轉向電機壞了十一個。集體多處呈現黃色報警,腿部關節處則是紅色警告。
前方,天王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