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在宇宙燃燒。
蘇薩后勤補給的要害哈迪斯宙域,毛奇的艦隊正和軸心國守軍交戰,艦群像是騎兵,艦與艦之間彼此間隔,形成一條約三百公里長的陣列,雙方沖鋒接近,最近處彼此的舷接僅僅只是幾百米,雖然炮擊近戰格斗艦速已經降到了極低,但仍有不少戰艦開足引擎有去無回的沖撞,戰艦相互撞擊,巨大的動能在交匯的那一點釋放,被攔腰撞上的,艦體從中截斷,但施予撞擊的艦船也絕不輕松,往往鋼鐵艦體從頭往后后潰縮,像是竹節噼里啪啦裂開。
有的進行接舷戰,雙方相互穿錯,加農炮不斷開火,在彼此的舷板上撕開大大的裂口,像是兩個武士不設防刀劍互劈,鋒利的刃口撕開皮肉,斬斷骨骼,將那些筋腱分開,露出猩紅的顏色。
在戰艦四周的宇宙中,遮天蔽日的太空殲擊機,轟炸機,穿梭飛舞,捉對廝殺。不是翅膀上印著盟軍紋章的戰機將導彈送進軸心國戰艦腹部。就是在軸心國連珠般的彈鏈射擊下,盟軍戰機化為齏粉。
這還只是整個戰場之中,一個小小的交戰區域而已。
“我方前列艦隊陷入苦戰!”
“右翼陷入苦戰!”
“左翼戰況激烈!烈度極高!敵人攻勢毫不間斷!”
托爾斯泰山脈號,毛奇的副手看著戰術指揮地圖上出現的敵人軍勢,聲音艱澀,“為什么這里的攻勢如此之猛烈!敵人源源不斷!按理說,哈迪斯宙域內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多的兵力……”
毛奇和追隨他的盟軍艦隊,在接替退下的盟軍主力,打穿了軸心國防線,進入了哈迪斯宙域。
但等待他們的并不是盡在眼前大量軸心國的補給艦,太空港,小行星基地的無數輜重。而是在最先一批守軍看似慌亂的撤退后,就像是潮汐前的那次退潮,緊接著的,就是這無窮無盡,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驚濤駭浪。
無數的戰機,戰艦,從四面八方攻來。
這些部隊顯然不是之前預計中戰斗力不高的偏師,都是軸心國的一流軍隊。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不能以最快速度占領哈迪斯宙域,取得地理優勢,他們背后還有緊追不放的軸心國的阿瑞斯艦隊等一系列軍隊,如果這些部隊從后面一并趕到,那就等同于蓋子一扣,他們就被關死在籠子里!
宇宙第一奇功,預計中的大獲全勝呢?那些可以逆轉局勢的轉機呢?都在哪里?為何這四面八方,都是無窮無盡的戰場。
毛奇看著眼前這一幕,瞪大的眼球表面的浮光抖動著,片刻后,他身子晃了一晃,在滿廳參謀和警衛“元帥!”的呼聲中,倒在指揮臺上,被人趕緊扶住。
“薩菲摩斯真是好計算啊!”
毛奇長嘯一聲,“原來這根本不是我們所預估的……哈迪斯宙域后防空虛,薩菲摩斯一早就看明白了盟軍的主攻方向,并且在這里駐扎了重兵!如果整個會戰的兵力分為十等份,那么至少其中的兩份,就在我們的面前了!”
這場會戰,兵力就像是撒一把豆子,整個綿延了數十光年的宇宙空間,都成為了戰場。雙方的艦隊在其中星羅棋布,很容易就打成相互兵力互咬牽制的消耗戰。在這種情況下,很多兵力都陷入了泥潭,變成了無法抽身而出的地步,所以戰線展開過后,真正能夠隨時靈活派遣的兵力,其實并不多。
但一個地方集結了五分之一的部隊,這是什么概念,這就是事先準備好的銅墻鐵壁。恐怕薩菲摩斯在主攻方向上投入的部隊數量,也不過如此了!
這些部隊是提前集結于此,那只能證明薩菲摩斯只用了五分之四的兵力,就和盟軍打成了平手。
不,甚至更勝盟軍!
因為盟軍羅馬陣線提前被突破了!
毛奇電光火石之間,只覺得寒意籠罩,“好歹毒啊……”
“這是雙保險,哈迪斯宙域,原本就埋伏重兵。一方面,軸心國進攻盟軍軟肋,乍一看是雙方比賽誰能先一步攻破對手防線,但實際上,哪怕軸心國先敗一仗,盟軍一旦進入哈迪斯宙域,也將受到重兵的阻擊!而盟軍及時撤退,反倒是躲過了一劫……”
托爾斯泰山脈號上,面對著手下一群看著自己的將領,毛奇一字一句道,“而我們,就這么代替龍馬和林海的主力,撞了進來!”
就在毛奇主攻方向之上,哈迪斯宙域末端,森嚴的艦群逐漸浮現。
這些戰艦金屬的艦身倒映著遠方的戰火之光,猙獰的鐵甲上似乎倒映著無盡宇宙冤魂,戰艦與戰艦之間彼此大約數百米間隔,竟然在宇宙中綿延了數千公里,如果有人看到這些戰艦的舷側標記和涂裝,一定能認出來,那是蘇薩皇族的標識。
這條數千公里的金屬雁群,正以山崖傾倒之勢,緩緩降臨,而在艦隊正中央,軸心國的母艦世界大同號,赫然在列。
“恐怕就是同盟國想破了腦袋,也算不出,皇帝陛下御駕親征,親自坐鎮哈迪斯宙域吧!”泰瑞國王哈尼根撫掌,神情微微興奮,他黑色眼線濃密的一雙眼睛精芒顯露,寬袍大袖伴隨他的動作輕輕擺伏。
蒂西亞國主席伊娃皺眉,“雖然哈迪斯宙域暫且無恙,但要吃掉毛奇,我們也要付出代價,至少這里的兵力,就無法抽調了,現在對吉尼亞內腹的進攻,我們的兵力真的夠嗎?”
“我們科特國還有幾支四星級艦隊,目前正整裝待發,預計在兩個星期內投入戰斗!”科特總統薩拉丁回應道。
而至始至終,薩菲摩斯都沒有開口,他的長發直率的垂到胸前,那雙眼睛似鏡湖,又仿佛深淵。
薩菲摩斯的遠大抱負和才智,讓在座的軸心國領袖都為之臣服,并且相信他極有可能是自前代宇宙之后,再次能統一人類宇宙的人。
“這場戰爭的勝負,并不在于兵勢的碾壓……而是在于……出奇。”
“在這樣的正面決戰中,以奇制勝,才是最上乘的兵法。而攻入吉尼亞內腹的那些軍隊,就是要承擔這樣的任務。”薩菲摩斯揮出手去,在推演圖上,撥動了前面的那些戰艦標識。
“用恰到好處的兵力,在最適合的地點,打贏這場戰爭,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
看到薩菲摩斯漫不經心的一推手,卻驟然而變的局勢,指揮席前的軸心國的領導人們,神色漸明。
“狄俄尼索斯艦隊,至今沒能和我們取得聯系……”
正在行軍中的赫爾墨斯艦隊,指揮官羅迪聽到了下屬的回報。
羅迪思慮了一下,道,“我方艦群正在進行急行軍,為了避免同盟國察覺我們的作戰意圖,所以全程電子緘默,只偶爾用一些根本不起眼的渠道進行信息的傳遞,狄俄尼索斯艦隊,應該不會出現什么問題,要知道,那可是頭狐貍啊,他們定然有另外的作戰意圖,我相信,他們一定會給我們驚喜!”
“通告‘赫淮斯托斯’和‘帕爾塞福涅’艦隊,以及相關我方艦群,依照原定計劃行進!我們的前方——就已經是目標了!”
正在大星門線進行迂回的軸心國艦隊,因為特殊的通訊方式,以及在同盟軍掌握的地區進行穿錯行軍,他們沒有那么多時間來確認友方部隊的位置。因此,面對狄俄尼索斯艦隊的失聯,再加上其指揮官有“詭狐”的稱號,因此讓友方艦隊并不如何擔心。
當他們再聽到狄俄尼索斯艦隊消息的時候,業已經是六天以后了。
而那個時候,這個消息是作為晴天霹靂出現的……
世界方舟號。
面對眼前出現的結果,同盟國的將領們,是失神和震驚兩種狀態并存。之前才經歷一場潰敗,每個人滿腦子想得,都是如何填補這個窟窿,減少損失。當主力撤下哈迪斯宙域通道進攻之后,他們知道一條路已經被堵死了,最后的一條路,無非是拼命回撤防御,希望能堵住決堤的那個口子。
但是林海卻對后方的兵力進行了眼花繚亂的調整,有的調整,簡直看上去讓人匪夷所思!根本無法依據成法來判斷,有的甚至違反了作戰的教條和常理。
因此,才有艾瑞等蓋倫特國的主帥發難,才有質疑,才有對立。
然而就像是一個人喝醉了般胡亂擊劍,這看似亂來的一劍,卻刺透了一只撲擊而來的老鷹,驚得一片人嘴巴張得仿佛下巴脫了臼,這就是此時世界方舟號內部的場景。
“為什么會這樣?你怎么知道那支主力艦隊會在那個宙域?你和薩菲摩斯有聯系!?”
艾瑞從星圖前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問道。
旁邊一干人像是看白癡一樣看著他。
林海和龍馬對視一眼,所有人看著這兩人,心知肚明,龍馬元帥和林海之間,原來早制定了針對此時狀況的策略!
“時間上差不多了,保密期限基本上也到了尾聲,反正對方那些艦隊,也差不多應該到達了……”龍馬對林海示意。
林海點頭,面對盟軍眾多將帥,道,“抱歉,秉著越大的謀劃,越少人知道的原則,我和龍馬元帥隱瞞了這次火炬計劃的真正戰略——即在眼前這種情況下,我們的應對方式。”
“請大家看戰略星圖,薩菲摩斯打破了羅馬防線,行為就天馬行空,能不能預測,到底哪里才是他的主攻之地?換句話說,哪里才是真正的決勝地?如果預料不錯,薩菲摩斯的攻擊方略,應該是這樣的……”
伴隨著林海的話語,星圖的景象變化,所有預測薩菲摩斯部隊的行進,都變成了虛線,眾人看著虛線,在宇宙中穿錯,跳躍,大迂回,看得人眼花繚亂。
但是在場的人軍事素養都不低,大多都能捕捉到這些軍事路線的精妙,以及他們想要達到的目的!
果不其然,接下來,是盟軍的調度,那些調度放在這么直觀的星圖上,落在眾人眼里,直接就能看出其中的深淺,他們看到,薩菲摩斯像是一個劍術高手,步法穿花蝴蝶,劍技鬼神莫測,而作為他對手的盟軍,根本就是只能在這樣的進攻路線上被動防守,處處遭到牽制,幾乎是被牽著鼻子走。
很多人頓時明悟過來,猛地扭頭看向林海,他們看到,雖然在戰術星圖上,恐怕落在軸心國指揮層的眼里,看上去的確是,盟軍被耍得團團轉,完全是被動防守,甚至有些胡亂撒網,就想要網住這些撲向了他們后方的軸心國虎鯊般的部隊。
然而在場的將領們都清楚,他們親眼看到了林海之前對部隊的調動,這些調度,完全就是在迎合對方的這種想法。
就像是兩個人對攻,一個人抓住了另一個人劣勢之處,攻勢狂風暴雨,對方只能被動防御,看上去另一個人完全被壓制,但實際上,劣勢的一方每一次被對方擊打的位置,都是提前于對方的所攻,配合著迎上去的。
這是怎樣的對決?
“薩菲摩斯的失誤,就是于他的意圖,實在是太過明顯,早在決戰開始之前,他就利用一些隱蔽星門偷襲吉尼亞星門線,其實,已經暴露了他的目標!而這之后的一切戰略,都在為他的這個目標服務!”
星圖的變化,讓指揮大廳中,一陣鴉鴉的哄然聲驟起。
他們看到,軸心國那些跳躍如神鬼莫測劍勢的進攻路線,終于在末尾開始收束,然后那些代表著敵人部隊的箭頭,擰成了一股,在盟軍后腹劃出了蛇形導彈的軌跡,在最后一個倒拐彎之處,攻向了軸心國,薩菲摩斯皇帝,真正的目標。
——費沙!
眾人張口結舌,目瞪口呆,這些視線,都集中于龍馬和林海的身上。
原來,他們一直都知道!
本書于創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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