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溝通長安與山南之間的黃金水道,丹江的水很美。
兩岸青山,夾一碧水。
輕舟在碧水中劃過,猶豫駛在天空。
李超很感嘆這個時候的水質,更感嘆這個時候的空氣,沒有半點污染啊。不會有霧霾,也不會有污水。
李承乾這一路上,丹魚沒有抓到,但釣魚的本事是節節上漲。他帶著他的童子軍大隊,現在基本上承包了船上的捕魚任務。
行在船上,吃也在船上。
船工們都是河邊本地人,李超租用他們的船只,按市價給錢。船工知道坐在船上的就是當今的宰相和太子之后,說什么也不敢收錢。
李超笑著硬給,最終老農才敢收下。船不是很大,帶蓬,下雨也不怕。船艙不大,艙板擦的很干凈,一頭還有一個養魚的艙。這個船工就專門在這一段江上行駛,有貨就載貨,有客就載客,閑時也打魚,有時還擺渡,反正挺悠閑的,黝黑的皮膚下,是很瘦但卻又很健壯的肌肉。
看起來好像五十來歲了一樣,可問過之后,才知道只有三十來歲。他家就住河岸邊,家里也有地,但地不多,平時由妻子照顧,大的兒子也上船幫忙。農忙之時,則也會回家幫忙。
說到如今的日子,船工還是比較滿意的。
“還不錯,圣上免了稅賦,還均了田地。”
商州山多地少,船工家其實也沒分多少地,一大家子人,只有五畝來地。好在他家祖輩都是在丹江上撐船的,撐船也算是祖業。打小跟著上船跑碼頭,一代代傳下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咯,都是如此。”船工很樸實,他覺得現在的生活還是不錯的,家里分到幾畝地,雖不多,但起碼納完租庸后,口糧還是有的。平時撐船,載貨拉客擺渡,再打漁,一家人的生活還能溫飽,已經很不錯了。
船工做魚的本事不錯。
一般船上人都有魚和做魚的好本事,也不用什么佐料,沒什么高超的花式技巧,簡單的煮燉,佐料也只有一點鹽,還有一些生長在河岸邊上的樹和草的葉子。
煮出來的魚,湯鮮味美,真正只有一個字評價,鮮。
“老師,我感覺老王做的魚比你的好吃。”李承乾很無恥的叛變了。
李超笑著點頭,他并不會否認這點。船工的魚是河里剛打上來的,魚本來就好,新鮮。沒放什么原料,只放了點鹽和河邊的香草,保持了原汁原味,沒有掩蓋點魚本身的鮮味。
船工的魚特點就是一個鮮,他也只會這一樣做法,但李超卻能把魚做出各種各樣的花樣,味道多變,李承乾平時吃的多了,自然覺得李超的魚也一般,不如船工的魚鮮,但如果他多吃幾次,可能又覺得李超的魚好吃了。
為了教訓下這個不孝弟子,李超接下來的幾天,把捕魚和做魚的任務都交給了李承乾。
魚好吃,釣魚也挺好玩,但殺魚做魚絕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魚吃起來鮮,可殺起來卻是極腥的,殺過魚后,那股子腥味甚至怎么洗都洗不掉。
丹江的魚很多,但船工的生活卻挺簡單的,也稱不上富足。
魚,并不能讓船工富裕,甚至都改變不了他的生活,他更多的還是靠撐船運貨,來賺些錢財過日子。
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于,魚再好,再多,可也難變現。就算是捕上來的活魚,要拿去賣,也只能在沿河的幾個城鎮上賣,但城鎮得好幾十里才有一個。況且,靠著江,總不缺魚的,再肥的活魚,也賣不起價,往往再便宜也賣不出去。
“老王,你平時家里有曬魚干嗎?”李超問。
“曬,住河邊上的人,家家戶戶都會曬一點。不過曬魚也得看季節,比如說夏天就曬不了魚,現在初秋,也不行,魚臭的快,還蒼蠅多,一不小心就生蛆。”船工說起魚,那是再熟悉不過了。
住河邊的人常吃魚,甚至吃膩了魚。平時吃的多是鮮魚,有時也會曬魚,但曬魚得在冬季,冬季魚不容易腐爛臭掉,二來冬季蒼蠅也少,不容易生蛆。
“一般也不怎么曬,曬魚不好吃。”干魚的味道肯定是不如活魚的,曬起來還麻煩,河邊的人,經常能打到活魚,自然就不會特意的去曬,反正曬了,也賣不到什么錢。
承乾揮趕著聞腥而來的蒼蠅,不解的道,“我老師家做的魚干就很好吃啊?”
“那是腌魚、熏魚和烤魚還有油炸過的炸魚,你以為就是普通的曬干的啊。就說我家的腌魚,首先你得是新鮮的魚,其次你得要用鹽,還不能少,少了不行。再一個,除了鹽以外,腌魚還得放一些其它的佐料,比如我家的就放了花椒、醬料、料酒等等,這樣才更入味,味道獨特,你以為桂花魚、稻花魚天生就那味道嗎?”
腌魚的佐料多,固然好吃,可隨便一種佐料錢,都不少了,普通百姓哪里用的起這么奢侈的腌魚方式。
直接曬,什么都不放,這種最簡單,但也沒什么味道。
還有就是熏和炕干,這兩種要好點,多了點味道。
“老王,你說如果現在朝廷向你們收購魚干,你覺得如何?”
李超覺得丹江的水好,魚也很多,只是這里的魚平時賣不出去。明年可能就是大饑荒了,一切能吃的,李超都覺得可以試試。
曬的魚干難吃,但還是肉呢,比一般糧食還有營養些。
“現在這季節曬不了魚干啊,天氣還太熱了。腌的話,鹽又貴,劃不來。”船工老王回道。
“你可以用煙熏,這樣既不會有蒼蠅,不擔心長蛆,而且也不會腐爛臭掉。”
李超給老王出了個主意。
“煙熏就費時間了,還要去砍柴,又要小心的熏。”老王覺得這不是什么好方法,最關鍵的是,花那么多功夫,熏出來的魚也賣不出什么價,那費這功夫干嘛。
“老王,如果我說官府會向你們大量收購這些熏魚干,有多少就收多少,而且價格也還算不錯,你們愿意捕魚熏魚然后賣給官府嗎?”
“朝廷收熏魚?大量收?價格不錯?”老王有些詫異的看著李超,若不是知道這位就是朝廷的宰相,他真以為遇到個腦子有病的人。
“朝廷為什么收熏魚?”
“朝廷當然有自己的考慮的,你就說,如果朝廷收,而且價格不錯。或者說,你們拿熏魚上繳官府,來折抵你們的租庸和調,你們愿意嗎?”
老王覺得李超不像是在拿他開玩笑,于是猛點頭,“當然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