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樞密院,張超立即召集將帥們議事。
次相馬周也聞訊趕了過來。
“怎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張超倒是已經很平靜了,戰爭就是如此,誰也無法掌握全盤,總會有意外發生。
“這次主要還是崔琰的失職。”張超很不客氣的直指自己門生的責任,他本來駐防九嶷山,兼防桂州越城嶺。可眼見我們局勢大順,便小瞧了李績。他抽調了桂州等地不少兵馬往攻黔中,結果讓桂州和越城嶺空虛,讓李績有機可乘。”
“此外越城嶺和桂州守軍也太過輕敵,沒有加強防備,才有此敗。”
李績突破了五嶺,而張仲堅匆匆應戰,也是有些應對失措,沒有在梧州攔截,卻北上野戰,最終不敵李績。
崔琰和張仲堅此次都很有責任。
若是他們兩個能夠做好本份工作,李績想突破五嶺防線還是很難的。南軍有險關要隘可倚,李績兵力相當的情況下,根本突破不了。
張仲堅趕到富州野戰的時候,連沉重的火炮也來不及帶。結果兩軍交戰,張仲堅所部缺少騎兵,被擁有精騎的李績突破側翼,導致全軍潰敗。
這是一個教訓。
也讓大家看清了其實真正要打起來,南軍并沒有比北軍更優。起碼,北軍的兵馬更精銳,尤其是北軍的騎兵,不是南軍可比的。
“那現在怎么辦”馬周問。此前張超在五嶺一線,部署了三路兵馬,共有十萬之兵,算是兵強馬壯,倚靠關城火炮,足以阻攔李績南下。
其實的大軍,張超抽調北上,一路北伐,可謂是勢如破竹,接連奪占了浙江、江南、淮南和江西,并攻入了湖北和淮北,可現在,李績打到嶺南了。
當初嶺南三路大軍,張仲堅的五萬主力,現在只余八千守在蒼梧。
劉仁軌和高侃的那兩萬人,現在在江西,都到撫州了。而崔琰的那三萬,攻入了黔中。
嶺南境內,空虛無比,只剩下各城的鄉團、民兵和預備役了。
廣州做為南京,倒還有一支兵馬,可也只有一萬。
現在關鍵還在于,賀州失守之后,李績就可以直驅廣州,哪怕梧州還沒丟,可也阻攔不了。蒼梧主要還是擋在廣州上游的西江上,可如果是北邊的賀州方向南下廣州,那蒼梧守的再好,對大局也沒關系了。
“派兵增援蒼梧。”
張超沉吟,他看著沙盤。
賀州、蒼梧,兩條進攻線路,蒼梧的張仲堅還是一支生力軍,不能坐看李績消滅。
“調集廣西俚僚部族土兵,還有各地民兵趕往增援蒼梧,不過要注意,別一支支過去,要在梧州外集結,須防李績圍城打援。”
頓了頓,張超又道,“急調劉仁軌、高侃率本部經韶州回嶺南,迅速增援廣州。調福建和琉求之兵,增援廣州。”
“若廣州穩固,則準備奪回賀州。”
張超的意圖明顯,要把李績的兵擋在廣西,不讓他進入廣東,更不能讓他靠近廣州。各路兵馬增援,各地鄉兵民團也征召武裝起來,哪怕李績現在兵鋒正勁,那每一座城池也要堅守,讓他不能迅速南下。
“調崔琰率本部回師奪回桂州,讓他將功贖罪。我們要把李績的后方補給線掐斷,把他的退路給封了。”
“再調薛仁貴立即從江西向西進軍湖南,既然李績已經闖進嶺南了,這回我們就先把李績給圍殺。”
原本張超也是要打算封堵李績的,將他包圍在湖南,可不料他一下子竄進廣西了。
“防的住李績嗎?”
李績孤軍深入嶺南,既無援兵又無補給,靠就地掠奪,不能持久。其兵鋒雖銳,但也就一股氣勢。其最精銳的是騎兵,但嶺南,尤其是廣西境內多山,他的騎兵也受到限制。終合總總,他雖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但我們也并非就沒有辦法。
不過一次就被李績打散了兩個集團軍,這也算是南軍起兵以來第一大敗仗了。
張仲堅被打散的那四萬多人,估計很多只是散了,可張超已經決定,取消張仲堅的兩個集團軍番號。
他的那八千剩余之兵,就當成是蒼梧民兵了,什么時候打退了李績,到時張超才會考慮再重建。
“讓祝振東暫攻攻勢,守住蘄黃兩州既可。”
張超又接連下了幾道軍令,連接抽調了兩軍增援江西湖南。
李績攻入嶺南,只怕朝廷會非常高興,或許為了鞏固戰果,朝廷可能會增兵入湖南,甚至派兵增援嶺南。
張超必須跟朝廷爭奪湖南。
南軍奪下湖南,則李績就是支孤軍。若朝廷保住湖南,則能源源不斷的補給糧草甚至是增派兵力支援李績。
一旦嶺南被朝廷給攻占,這對于南軍來說那可就是相當沉重的打擊了。
“老馬,我準備親自率水師進攻鄂州,讓艦隊駛入洞庭湖,封鎖長江,不讓北軍南下增援李績。”
馬周沉吟。
“若華馬上大婚,你這個當爹的豈能不在?”
“讓艦隊先行,我等這邊婚禮一結束立即趕過去。還有,淮北的攻勢暫停,收縮兵力守淮河一線。接下來,我們要跟朝廷在湖南和廣西大戰,這是被迫提前的決戰,我們必須全力以赴。”
張超猶豫了下,又道,“等我前往湖南,你讓殿下轉往建康。”
建康不如潤州繁華,但這個地方在江南這塊防御能力要強。離開揚州前往建康,也是考慮長江南更安全一些。
張超還是擔心等水一退,朝廷到時發力,從淮北河南發兵直下揚州。
時間已經進入了八月,這場百年一遇的大水,也慢慢的有消退的跡像,雨下的沒那么多了。
洪災過去自然是好事,但對于朝廷來說,更有利一些。
“要提前決戰嗎?”
“是啊,形勢所迫。”張超道,他本來還想再緩一緩,可現在局勢被打破了。
“我給長公主和程、蘇兩位去信,讓他們聯合蘇毗和吐谷渾,立即從隴右進軍漢中。”
“現在嗎?”
“對,全力以赴。”
漢中的地理位置比較獨特,在益州之北,關中之南。與關中有秦嶺阻隔,與蜀中便是交通更方便一些。同時,漢中又可能聯通隴右,并能夠南下荊襄地區。
兵法上說,漢中乃形勢之地,前控六路之師,據兩川之粟,左通荊襄之才,右出秦隴之馬,號令中原必基于此。
劉邦就是據漢中以成基業,三國劉備與曹魏爭奪中原,也是先奪了漢中,再出隴右。
現在張超在西北也有了一支強大的盟軍,奪取河西隴右青海,兼后有蘇毗、云南。
張超沒打算讓他們去進攻關中,關中防御更強。另一方面,隴右進軍漢中,雖然道路比較艱險,但如果打通道路,那么這支大軍可就占據了漢江不游之地。
這對于如今立都于漢江中游地區的漢京朝廷來說,真讓程咬金他們殺過來,那就相當于過去突厥人打入關中了。
李世民必須得派大軍去攔截,這也就能為張超減輕許多壓力。
若是程咬金成功攻入漢中,那更好,張超直接跟他全師襄陽,一步到位。
議論許久,大家也都認同張超的部署。
東南的大軍攻湖南,而西北的大軍攻漢中,一路是要圍李績救嶺南,一路則是要威脅漢京,牽制朝廷兵馬。
議事結束,張超去見承乾。
雖然他貴為首相,如今南軍大事都由他決斷,但張超還是比較尊重承乾,事情都會稟報承乾,并問詢他的意見。
承乾也在試婚禮的衣服。
這即將是他的第二次大婚,娶的還是張家女。對他來說,婚禮已經是熟悉的了,但他還是非常重視,雖是在戰爭之時,城外還是洪水,可他依然要求把婚禮辦的盛大隆重,他還為此自掏腰包,從自己的內庫中掏錢來辦這場婚禮,并不用國庫中的稅賦。
“倒是小瞧李績了。”承乾對著落地穿衣鏡打量著鏡中的自己,十九歲的監國太子,已經長的很高大,不胖不瘦恰恰好。
甚至眉目里有幾分皇帝的樣子。
“不過老師的安排很好,我相信老師更勝一籌。”
“不過婚禮后移到建康去,沒有必要吧?”承乾笑道。
“呆在江南也挺好。”
“我倒是更想隨老師去湖南的。”
張超搖頭,“殿下剛剛大婚,自然還是留下來多陪陪若華的好。再說,如今我們擁有半壁江山,除打仗外,也還有許多內政等事務,這也需要殿下多操勞的。”
“老師,近日又有不少大臣上表勸說孤登基繼位,遙尊陛下為太上皇,你覺得時機到了嗎?”
張超倒有些意外,關于這件事情,他以前跟承乾有過溝通,也達成共識。并不急于一時,倒不料現在承乾又提起來。
他估計承乾可能有些改變想法了。
“殿下的意思呢?”
承乾呵呵笑著,“我聽老師的,老師若說可以,那就登基。老師若說還不到時候,那就以后再說。”
張超看著太子若有所思,太子真的長大了。
“殿下,關于此事,臣以為殿下的想法最重要,若是殿下還有些猶豫,則可以問詢內閣諸相,若多數意見是支持現在登基,那臣也沒意見。”
承乾哈哈一笑,“算了,我覺得還是再等等吧。”
張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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