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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2章 響亮的耳光

  臉火辣辣的疼。

  即便是父親在的時候,也從沒有打過他,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過他,更別說大耳光扇他的臉。如果現在照鏡子的話,他相信一定能夠看到鏡中的自己臉上有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子。

  十二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年紀。

  天子十二而冠,李弘在十二歲就行了冠禮,意味著他其實算是已經正式成年了。可這個年紀,就算是民間貧苦家的孩子也未必就完全的真正懂事。在這個年紀的孩子,更有著逆反心理。

  他們也有了自尊,好面子。

  母子這一巴掌,讓他覺得從未有過如此的屈辱,他從未品嘗這般的疼痛。這些天來,他跟母親爭吵,他喊著要親政,喊著要為父報仇,喊著三箭之誓。

  那些將軍、王公們也都說著要效忠于他,他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皇帝。卻不成想,母親的一巴掌,讓他從天上掉到地下,摔進爛泥里,狼狽萬分。

  他哭了。

  他強忍著不想哭,他不愿意流淚,他在父親死的時候,在他的靈前,曾經暗暗對著三支金箭起誓,這輩子不再哭泣,他從此是個大人了。

  可是此時,眼淚卻忍不住的流下來,根本控制不住。

  淚水滑過嘴角,溫熱又帶著幾分咸味。

  眼淚止不住的流,但他還在竭力的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他告訴自己,他已經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他是皇帝,是天子,將來要征服美洲,打回中原,完成父親的遺愿,將篡位的亂臣賊子張超及灞上張家鏟除干凈。

  他怎么能哭呢。

  還有那么多的大臣們在看著呢。

  可是這些大臣怎么不制止皇太后,為什么他們要任一個婦人干政,任由一個婦人打皇帝。

  “夠了,哭哭啼啼做兒女狀,哪有半分帝王的威嚴,收起眼淚,不許哭。”

  武氏冰冷的聲音傳過來,李弘抬頭望去,這時的母親是從未有過的冷酷和絕情,是那么的陌生,那個那么愛他的母親,此時就跟個陌生人一樣。

  我恨她。

  李弘拿起袖子擦了把淚水,目光斜視著武氏,心里已經將她當成仇人一樣,這個可惡的女人,她讓我丟臉,我恨她。

  武氏搖搖頭,不再理會兒子那兇惡的目光,這個目光讓她寒心。但這個時候她也沒心思去顧忌兒子了,兒子還太年輕,他還什么都不懂。

  拿著三支金箭,還真的就以為自己真是個皇帝,真以為中原的那些人都在等著他回去。

  他也不想想,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父親當年又怎么會被趕出來呢?

  “英王、法王,眼下這節骨眼上,你們倆個得撐起大局,為我們孤兒寡母支撐啊。”

  徐世績和尉遲恭剛剛率兵狠狠的收拾了北美那些不安份的殷人部落,把幾個部落連根拔起的屠了,又懲戒教訓了幾個部落,又逼迫著其余部落的酋長們將孩子送來金山為質。

  因為李世民去世而引發的北美動蕩,剛出點苗頭就被他們狠狠的鎮壓了下去。本來,這一切順利。

  可直到上官儀率領著一百多條船的遠征艦隊抵達。

  上官儀派人送來一封信,上面的落款是大華帝國舊金山道提督兼金山灣艦隊司令官。

  而給他們的抬頭,卻是寫著大華帝國舊金山道美國公李弘、德國夫人武氏、英國公徐績、法國公尉遲恭。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幾年北美大唐也訓練起了一支艦隊,不過說是艦隊,但不如說是一支海岸警衛隊,或者是商船隊更合適些。

  船不少,但都很少,更沒有艦炮這種犀利裝備。

  上官儀大搖大擺的過來,輕輕松松的就把金山灣給封鎖了。連國都港口金山港也一樣被封堵,那一面面風帆,一支支高高的桅桿,甚至是那炮艦船舷炮窗都打開了,一門門黑洞洞的艦炮對準著他們。

  以這些艦炮的射程,以它們的威力,可以輕松的轟擊金山港,甚至能直接轟到皇宮來。

  現在上官儀還在等著他們的回復。

  那支遠征艦隊停在港灣口,用望遠鏡可以直接在王宮殿閣上看到艦船甲板上,那些水兵們在曬衣服釣魚。

  悠閑的不得了,哪里是來打仗的,簡直是來度假的。

  這姿態,讓徐績和尉遲恭都很惱火,太不把他們當回來了,赤果果的蔑視他們。

  可氣歸氣,卻又無可奈何。

  憑他們那些龜縮在港灣里的船只,是根本靠近不了上官儀的艦隊的,更別說他們岸上的那點拋石機。

  想當初他李績在五嶺大發神威,十萬大軍打入嶺南,一路攻到廣州城下的時候,上官儀還只是個毛頭小崽子,如今居然已經帶著一支遠征艦隊,兵臨城下,把他封堵在港口了。

  若是他手里也有一支像樣的艦隊,不,不需要有一支艦隊,只要他手里也有一批如中原大港的岸防炮,絕對要讓上官儀這個小兔崽子嘗嘗厲害。

  可惜,他現在雖說和尉遲恭分掌著北美大唐的十萬大軍,可也就是用來吊打一下那些殷人部落們,在這地方,有一千騎馬的輕騎兵,都已經堪稱精銳部隊。可要靠這些人去抵抗港口的那支遠征艦隊,別說他的艦炮扛不住。

  就是他們從船上放下來個三五千的陸戰師,北美唐軍也一樣頂不住。

  他們唐軍主要武器都是長矛,遠程武器只有弓箭,甚至還有投石索、彈弓、標槍。重型武器,也就是一點拋石車了。

  跟武裝到牙齒,全身板甲,拿著鋒利的橫刀、陌刀,甚至是燧發式火繩槍,連步兵都能配雙馬的大華軍隊拼,他們拿什么拼,人家個個還背著幾個手雷,甚至每一個連,還配有小鋼炮。

  一個連的火力,能夠硬打他們一個營都有多。

  形勢比人強啊。

  “想不到這個時候他們卻來了。”李績最后只得無奈的道了一句。

  當初李世民起兵,大家都以為張超肯定會第一時間派兵來征討,結果一晃多年過去,任李世民在北美東征西討,甚至一度還搞了個西北遠征回中原的長征,結果人家都沒理一下。

  現在李世民死了才一年,這遠征軍居然來了。

  一來還就這么大陣勢,一百多條船,戰列艦就擁有好幾艘,算下來,這支遠征軍起碼得有兩三萬人。

  真的是看的起他們啊。

  李弘咬著牙沖李績道,“太師,怕他們做什么,不過是百來條船,一二萬人馬。太師你當初可是號稱兵神,太傅也號稱武神,我們還有十萬兵馬,占據地利人和天時,怎么打,我們都贏。”

  李績微微一嘆息。

  “陛下,兵在精不再多,華軍雖少,可不論訓練還是裝備,都遠勝于我們。說句喪氣話,上官儀是沒想打,真要打,直接上來就攻,舊金山城擋不住十天。我們雖有十萬之兵,可也分散各地,就算緊急征召,也起碼得一兩個月時間才能全召集起來,根本遠水難解近渴。說句不客氣的,我們現在是被人堵在家里了,危如累卵啊。”

  武氏道,“太師不必理會他,他什么也不懂。如今生死存亡之際,還是由我們來決定。”

  尉遲恭很佩服武氏的這份果決,這種時候,沒有磨磨蹭蹭扭扭捏捏。

  “以太后之見,我們該當如何?”尉遲恭反問。

  武氏瞧了尉遲恭一眼,這位法王黑黑粗粗的,但絕不是什么粗人,膽大心細的大老黑,絕對不簡單。

  悠悠一嘆。

  “實不相瞞,哀家覺得上官儀送來的信寫的挺好的。剖析的很清楚透徹,與中原開戰,我們那是以卵擊石,沒有半點勝算。以前中原不理會我們,現在他們來了。”

  “母后,你不能這樣,先皇尸骨未寒,你們怎么就能在這討論著降敵。”

  武氏根本不理會李弘。

  如果連生存都保存不了,又談何其它。跟著李世民飄泊闖蕩,武氏也不再是過去那個簡單的武才人了。

  “太后相信那信上所言?”李績問。

  “哀家相信,因為這信上寫的是大華皇帝的話。我自小在灞上張家養大的,后來我還拜他為義父。再后來,我雖然入宮了,跟著陛下十幾年,可我了解先皇,也更了解他。”

  “我義父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他的話值得相信。不說別的,僅說陛下起兵這幾年,他都沒派過一兵一卒來,就能說明一切了。”

  李績和尉遲恭都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武氏居然還是張超的義女,不過驚訝了一下也就釋然了,畢竟武氏可是在張家長大的,張超養了武氏十幾年,認她做了義女也很正常。

  看到武氏態度堅決,其實李績和尉遲恭心里反而松了口氣。

  沒人愿意以卵擊石。

  “老臣等聽從太后決斷。”

  武氏看了兒子一眼,然后發話。

  “派人去見上官儀,就說我們愿意歸附。”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武氏指著兒子李弘,“去的時候帶上陛下一起。”

  以兒子李弘為人質,這絕對是最大的誠意了,把北美大唐的皇帝都直接先送上了上官儀的船,上官儀還有什么可不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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